第3章 3
“雪穗，雪穗……”
一个女声急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处在一片血海之中。
她站在浮叶一样小的一根圆柱上，似乎稍微动一动就会掉下去。
“雪穗……”
头顶传来苍老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双巨大的，赤红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她。那双眼睛一点眼白都没有，本该是瞳孔的地方被一个“一”字占据，像是幕布上的投影。
随着话音，她脚下的血海翻腾起来，像是要把她吞没。
“你这不该存在的人……”
在陷入绝对黑暗之前，她听到这样一句话。
……
她猛地睁开眼，自己还是在旅馆的小房间里。黑暗中，她摸摸床边，那杯水还带着丝丝温度。她拿起来一饮而尽。
“没睡多久啊……”可现在好清醒。
刚才似乎梦到了什么……是什么来着……她只记得那种彻骨的悲伤。那种心情，究竟是为什么？
她回头看向窗外，夜幕璀璨。
……
卡卡西此时正坐在旅馆的屋顶。十分出乎意料，他失眠了。这可是从他当上火影直到退休的第一次失眠。
刚一躺下，脑海中就浮现出带土的脸，他从远处走过来，向自己问他有没有迟到。琳和水门老师坐在一边，有说有笑不知在谈些什么。
水门班的往事历历在目，卡卡西有些头疼。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忍者大战后过了很久，自己和带土并肩作战时，带土最后把写轮眼托付给他时，他以为自己放下了。
可当他再次想起水门班的往事时，心里还是有如针扎。做火影时，每天都工作到半夜，回到家倒头就睡，没有时间想这些事。现在清闲了，往事便自己找上门来。
明明已经……可恶！
“卡卡西桑？”直到身后响起少女清铃般的嗓音，他才回过神来。
“嗯？”他回过头，见少女披着淡粉色的浴衣站在他身后，微风扰乱了她的丝丝秀发，栀子花香飘散在空气中。
“怎么没睡？”他问。
“嘛嘛，这个正是我想问你的～”雪穗学着他的语气，“卡卡西桑～”
卡卡西没回答，招手示意雪穗坐到自己身边。
“今天的星星真多。”雪穗小心坐下，“好像很久没有看星星了。有人曾告诉我，人死了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来照亮漆黑的夜空。”
“这个人真是浪漫啊。”卡卡西指指上方的夜空，“会去净土，人死之后。”
“净土是什么地方？”
“人死之后会去的地方。”
“……”雪穗噎了一下，举起拳头假装要揍，“你这是什么解释？”
卡卡西也知道自己说了句没意义的话，笑着挠了挠头：“是个寄托思念的好地方。死去的人会在净土团聚。”
“嘿嘿～那不一定哦。说不定他们就变成星星在天上保护着我们呢……啊啊！”她忽然惊喜地指着远处，“是流星！”
卡卡西也跟着看去：“那这么说的话，流星是不是代表死去的人再一次逝去呢？”
“哎？真的吗？”雪穗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表情渐渐暗淡下来，“好像是这样……明明那么美……”
“怎么会是真的，”他看少女嘟着嘴巴活像个金鱼，心情也好了许多，抬手想轻轻给她个脑瓜崩，可手指刚动，又放了下去，“骗你的。”
“卡卡西！！！你怎么这么坏心眼？不许骗我啦！”
他不自觉露出笑脸，重新望向星空：“真的很漂亮呢……或许是死去的人再次保护了生前所爱之人。”
雪穗却不再关心星星，她惊奇地盯着卡卡西的脸：“你笑了哎！”
“哎？我不是一直在笑吗？”
“这不一样！”她一脸骄傲，“之前是礼貌的笑、无奈的笑……现在是真的觉得开心的笑，我还是分的出的！”
“是、是。”卡卡西应和。
“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下去。”
……
他们不再说话了，各自抬头看着那片浩瀚的星河。不知过了多久，卡卡西感觉到一颗小脑袋歪倒在自己肩头，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嘛嘛，在这里睡可是会着凉的。”他微微闪身，让她落到自己怀里，接着打横抱起，“真是的……”
他作为四肢健全的忍者，不像雪穗那样从梯子上下屋顶。他直接沿着旅馆的墙壁走了下去，到她房间的窗户前，腾出一只手拉开窗户，将她带了进去。
他把少女轻轻放在床铺上，又拿起她脚边的被子给她盖好。
借着月光，卡卡西能清楚看到雪穗的五官。
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呢。总觉得和她在一起，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在水门班的日子……
从前……是啊，很久之前了。
嘛嘛，这种事情对雪穗不好吧，卡卡西自嘲地笑笑，借着她来回忆另外一个人……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那么晚安了，雪穗小姐。”
……
“啊～”雪穗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她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卡卡西一起看星星，对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好好的睡在床上，一无所知。
不过肯定是卡卡西桑带她回来的！不然还能是大风吹回来的？她想到这，“噗嗤”笑了出来。
卡卡西果然好可靠！
她来到卡卡西门前，大大咧咧敲门道：“卡卡西桑，你起床了吗？”
随着开门声，银白色头发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
清晨的他似乎有点不同，慵懒，但不邋遢，带着一种特别的迷人气息。
“呦～雪穗小姐起的真早啊。”
“嗯嗯，昨晚睡得很好。”
“本来还想在这美好的一天赖一下床呢～”
“哎哎？”赖床？在雪穗的印象了，三岁小孩都不赖床的。等等……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的人生直到几天前，还处于一直加班的状态呢～”
“那你现在是？假期吗？”
“不是哦～我已经退休了。”
！！！
“那你……难道你的年龄真的和你头发的颜色成正比吗？！”
卡卡西听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个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又照，“我还没有这么老吧？”
“别再笑啦！我随便说的……”雪穗也知道卡卡西在逗她，轻轻锤了一下他胸口，“话说，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
“我们那的人都起床很早，要去做什么事……”
“做什么事？”卡卡西顺着她的思路。
“记不起来。”雪穗沮丧道，“我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佣人吧？早起要准备早饭收拾屋子？”
“有可能哦，所以雪穗小姐就逃了出来。”
她打了个寒颤：“不会吧……那太可怕了。”
“之前不是说要带你去木叶吗，不如今天就动身吧。”卡卡西忽然扯了别的话题，“我出来时间不短了。”
“木叶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这个嘛……不好说。但我相信雪穗小姐一定会喜欢那里。”
“嗯嗯，卡卡西桑带我去的地方我都会喜欢的，”
卡卡西被这句话微微击中了心头，脸红了些许，只不过因为有面罩的遮挡不那么明显。他刚想接话，就听雪穗又说，“不喜欢的话只能流落街头了，还是尽力喜欢的好！”
“……”他感觉自己被坑了一下，面色恢复如常，“那就出发吧，行李我昨天晚上已经收拾好了。”
“嗯嗯！出发喽！”
……
他们两个走的不慢，在天黑之前就到达了木叶。
“六代大人！”守门的忍者见来者是卡卡西，立刻立正。
“嘛嘛，辛苦你了～”他摆摆手，露出标准的月牙眼回应。
“他很尊重你哎！”雪穗跟在卡卡西身后。
“当然啦。”火影在忍者心里地位可不低。
她停住了脚步，有些委屈拉住了他的袖口：“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咳咳咳！”卡卡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记得妈妈说过，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要珍视他，尊重他……”雪穗一双杏眼含着水汽，“他是不是喜欢卡卡西桑啊？”
是把脑子丢掉了吗……卡卡西很难不这么想。
“嘛嘛，并不是这回事……”他揉揉自己的头发，“不过雪穗小姐能想起来往事了？”
“一点点吧。不太重要的。”
不要乱想这些奇奇怪怪没有用的！卡卡西很想这样回答。
“能想起来就是好事嘛～不过还是尽量多想想自己的身份吧。”
“哦……”
雪穗点点头，卡卡西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走在木叶的大街上。
他不知道该带少女去哪。
自己住的忍者公寓？肯定不行的，那里只有一张床铺。
给她租一间屋子？对于自己这个退休火影来说，租金倒不是难事。但这有违他把雪穗带在身边监视的目的。
“这是哪啊？”他的思考被雪穗的疑问声打断。
“这是，”卡卡西抬眼看看前面，“这是……”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带土的墓碑旁。果然，这条路太熟悉了吗……
“这是墓地吧？来这干什么？”
“走着走着就到了……抱歉抱歉。”
“嗯……”
她眼睛扫过紧挨着的两个墓碑的名字，宇智波带土……野原琳……一定是对卡卡西很重要的人吧？
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伸手揽上他的胳膊，“回家吧卡卡西桑～”
你一定有一段非常悲伤的过往吧……她的心不免也揪了一下。
卡卡西笑着揉揉雪穗的脑袋，在此刻做出了决定。还是回那去吧……旗木家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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