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障眼法
可偏偏今日是陛下寿辰，这么多人看着，她若是拒绝或是给洛央甩脸色，岂不是等同于不给陛下面子？
洛央正是吃准了她不能拒绝，才会这么大胆邀请她。
不过这一局洛央未必能赢，让她伴奏，也要看她的舞步能不能跟上节奏。
念及此，虞鸢起身含笑道：“能在陛下寿宴上献奏，是阿鸢的荣幸，那阿鸢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古琴抬上舞池，虞鸢款款落座，指尖一勾，琴音如流水倾泻而出，与此同时，洛央长袖一甩，在众人的注视下绽放她绝美的舞姿。
洛央身材妙曼，盈盈一握的腰枝如水蛇一般灵巧，任谁看了都会叹一个‘绝’字。
可她最想引起关注的那人，却并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到了后半曲，虞鸢缓缓加快节奏，洛央随着曲子快速旋转着，刚开始得心应手，可随着虞鸢曲调不断加快，转折时，洛央失去重心，脚一崴，跌倒在地上。
“啊……”
台下有人叹息，有人嘲笑出声。
洛央脸火辣辣的疼，婢女上台来扶她时，她回眸恶狠狠的瞪了虞鸢一眼。
虞鸢曲调一转，换成她最拿手的《千秋一梦》，这首曲子荡气回肠，且难度极高，虞鸢驾驭得很好。
曲子一响，所有人的焦点重新聚焦到虞鸢的身上，就连方才冷静看戏的虞太后此刻也频频点头，对虞鸢的琴声赞赏不已。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汐芜掀开帘子时，马车已进了御景园，路过一个个花园，最终在巍峨的朝华殿殿前停下。
马车停好后，忠伯在外道：“汐芜姑娘，到了。”
汐芜提着两坛蘅芜酒从马车里下来，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隐隐传来美妙绝伦的琴声，她望着宫殿前的侍卫，愈发怀疑旭伯伯的身份，“忠伯，旭伯伯到底是什么身份？”
“汐芜姑娘，实不相瞒，我家老爷身份尊贵，之前不便透露，您进去便知道了，里面请。”忠伯接过汐芜手中的两坛蘅芜酒，在前带路。
汐芜大概明白了，旭伯伯莫不就是当今圣上？
这个想法在她踏进朝华殿的那一刻得到了印证，她一眼就看见坐在龙椅上的旭伯伯，他今日穿着龙袍，浑身透着尊贵与霸气。
虞鸢指尖的《千秋一梦》正抚到最精彩的部分，可也正是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向门口走进来的那位女子。
她从光芒中走来，美得似幻像。
有人揉了揉眼睛，心叹，是我眼花了吗？这是仙女下凡吗？
“咔嚓~~~”虞鸢指尖的琴弦突然断裂，将她的指尖割出血来，痛意蔓延至心底。
终黎瑀看见汐芜时，呼吸一滞，压低声音问雾北：“她怎么来了？”
“属下也不知道。”雾北也懵了，汐芜怎么来了？
她太耀眼，耀眼到让人忽视了在她前面有一个带路的忠伯。
忠伯是终黎旭的心腹，他领着汐芜进来，说明是奉了终黎旭的命令。
终黎旭看见汐芜时，一改严肃的神色，龙颜大悦，“汐芜来了，好，好。”
汐芜走到终黎旭面前，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见过旭伯伯。”
旭伯伯，汐芜的这声称呼落在众人的耳中显得很有深意，这么说，她和陛下早有接触，且已获得了陛下的认可。
终黎旭大笑道：“免礼，赐座。”
忠伯将汐芜带到终黎瑀身旁的位置，请她入座。
众人：……
洛央和虞鸢脸色惨白，无地自容，原来她们才是那个小丑。
落座后，汐芜感应到暗中有一抹摄人的目光望着她。
她抬眸望去，只见副位上坐着一位养尊处优，约莫六十余岁的银发老妇人，刚才那抹摄人的目光就是来自于她，黎国的太后，虞太后。
汐芜看见她周身萦绕着团团黑雾，瞬间打起精神来。
看得出来，此人身上的罪孽很深，有些黑雾刚凝结不久。
虞太后打量着汐芜，眸色不由得深沉起来，她在看见汐芜的真人后才知道，她比外面传闻的天女下凡还要美。
这样的美人儿，走到哪都会是祸水。
汐芜不动声色将眸光移开，心知虞太后是个狠角色。
自从汐芜来了之后，终黎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朗起来，忠伯将两坛蘅芜酒送到终黎旭的面前，禀道：“陛下，这是汐芜姑娘送给您的蘅芜酒。”
“斟上。”终黎旭命婢女斟酒，婢女正欲拿出银针来验毒，被终黎旭挡下，“无须验。”
终黎旭端起酒杯，隔空和汐芜敬酒。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汐芜盛情难却，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再斟上。”终黎旭连饮三杯，叹道整个御膳房的美酒佳酿都不如汐芜送的这两坛蘅芜酒。
汐芜没想到和旭伯伯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既来之则安之，她淡然自若坐在终黎瑀身旁，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好奇或羡慕的眼光。
终黎瑀替汐芜夹菜，沉声问：“你认识我父皇？”
汐芜颔首答道：“此前在清溪寨的后山见过一回，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他是你父皇。”
两人的窃窃私语，在外人看来浮想联翩，众人在心中感叹，瑀王殿下和汐芜姑娘是真般配，看着养眼极了，若是二位结成连理，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颜值必定逆天。
……
宴会结束后，终黎瑀和汐芜一路散步，从朝华殿步行至御景园门口。
路上，汐芜提议：“终黎瑀，明日午时，我们去檀香寺门口施粥好吗？”
终黎瑀侧目望着汐芜，也有只有她敢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直呼他的名字，可他竟没有要纠正她的想法，甚至还好脾气的应道：“好。”
“那明日午时我在檀香寺门口等你。”汐芜露出明媚的笑容，晃了终黎瑀的眼，他颔了颔首。
园外已有瑀王府的马车在候着，终黎瑀原本想提议送汐芜回去，谁知，清晏竟已先一步在御景园外等候。
终黎瑀看见清晏时，脸色瞬间沉下来，他将目光移向汐芜，似在看她的态度。
汐芜也没想到清晏会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找她，以前她下凡执行任务时，清晏从未这样过。
看来是她上次没和清晏说清楚，得再和他强调清楚才是，免得他的出现影响她的任务进度。
“终黎瑀，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汐芜对终黎瑀说道，她得支开终黎瑀，才好和清晏说清楚。
终黎瑀眸底划过一抹落寞，他看了清晏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那枚泛着白光的玉佩上。
这枚玉佩提醒了他，汐芜已心有所属，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他一言不发步上马车，绝尘而去。
清晏走上前来，与汐芜在街上漫步，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方便说话。
汐芜带清晏走小路，穿过巷陌，两人停在无人的巷口，“清晏，我不是叫你回天界吗？你怎么还没走？”
清晏在终黎瑀身上感受到了危机感，不会轻易离开，“阿芜，我来黎国考察风土民情，顺便等你完成任务，跟我一起回天界。”
汐芜有她的担忧：“可你三番五次出现在终黎瑀的面前，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在凡间没有合理的身份，若终黎瑀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往后怎么说动他去做善事？”
“阿芜，这些你无须忧心，栖梧县有位和你同名的女子，我略施小计，终黎瑀派去调查的人会以为你就是栖梧的郎中之女。”
“可……”汐芜欲言又止，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可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妥。
汐芜沉默间，一辆马车经过巷口，清晏抬眸看见坐在马车里的终黎瑀正掀开帘子，与他四目相对。
清晏眸底一深，在与终黎瑀对望的瞬间，眼眸释放出障眼法。
汐芜下意识想回头，却忽然被清晏揽住腰，飞到屋顶上，他松开手，抬起头来说道：“阿芜，你看，今晚的星空多美。”
汐芜抬头望着漫天星空，是挺美的，可她现在没有心情欣赏。
在被清晏遮挡住的视线里，终黎瑀正掀开车帘望着这一幕，他看见清晏低头亲吻汐芜，而她也不曾反抗，双手还缠上了清晏的腰身。
这些是清晏希望终黎瑀看见的，仙要在凡人面前施障眼法再容易不过。
终黎瑀胸腔泛起一阵酸涩，他放下帘子，缓缓闭上眼眸，马车渐行渐远，将屋顶的两抹身影拉远。
宴会结束后，虞太后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将虞鸢召到侧殿去谈话。
“鸢儿见过姑祖母，姑祖母万福金安。”虞鸢恭敬给虞太后行礼，心情忐忑，她很会察人脸色，眼下她很明显感觉到姑祖母冷着脸，心情不悦。
“免礼。”虞太后打量着虞鸢，她这位侄孙女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二十岁了却尚未婚配。
虞太后品着茶，如炬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鸢儿，只可知道姑祖母留你下来，所为何事？”
“鸢儿不知……还请姑祖母明示。”虞鸢咬唇，她隐隐知道姑祖母留她下来是因为她今日献曲一事。
虞太后冷哼一声，“你今日提前准备的琴，是早就预判到洛央会请你抚琴，还是，你想在宴会终大出风头，引起瑀王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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