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等了多久我也算不清了，只是这个城市依旧是灯火辉煌，就像是个不夜城，来往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人会在意我这个陌生的来客为何会在这里一直坐着。
姚希诚一众人终于吃好喝好，而这次我也没有躲着他们，有些事还是要有个了结了，我也装不下去了。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楚楚可怜，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原本谈笑风生的他们在看我的那一刻，笑声戛然而止，姚希诚也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也都识相的离开了，只有苏然，一脸不甘心的站在姚希诚的身边。
姚希诚对她说：“你先跟他们走吧，我等会找你。”
苏然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留下我们两在冷风中对峙。
我站起了身，因为长时间坐着，双腿麻痹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腿软踉跄了一步。
姚希诚伸手想要扶住我，我朝他摆手倔强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双手牵过别的女生，抚摸过别人的脸，那手上的温度也不在是我熟悉的暖了。
他的手僵了片刻最后无力的垂下，他满含愧疚的看着我固执的站稳了身子。
他说：“对不起，你都知道了是吗？是我对不起你。”
我摇头说：“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不该天真的以为我们能回到过去。”
他没说话，或许他也是这么想的。
过了片刻我又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他哀怨忧伤看着我，“我没想骗你，我爱你，我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错误就放弃你。”
一时的错误？我不解的回望着他，“什么意思？”
他解释道：“我和苏然，我们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颓废的垂下了头，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我问他：“你喝酒了？”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却是明白了，我连给他找个酒后乱性的借口都找不到。
我讥笑道：“那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就该跟我分手。”
他急切的说：“我不会分手，也不想分手。”
这应该是我听过最可笑的话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比这寒冬还要冷，“所以你想说你是爱我的，但是为了责任你也必须爱她是吗？”
他的双眸灰蒙蒙的，我再也看不清那里面的汪洋大海了。
“苏然喜欢了我很多年，为了我努力的和我考同一所学校，我的确是不忍心，而且她是第一次，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能负你，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他，我也很痛苦，我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
第一次这个字眼深深的刺痛了我，我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这还是我认识的他吗？我恨恨的打断他：“你这是脚踏两只船，痛苦的是我，不是你。”
他心灰意败的点头说：“我知道，我也不想，我去跟她说清楚，只要你原谅我我一定会和她划清界限的。”
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我怎么原谅？而且我们相隔这么远，难道我还要日日去担心，去胡思乱想吗？
我摇头说：“你踩到我的底线了，我们结束了，今天是你生日，我没准备礼物，这把伞那就给你吧，我们好聚好散。”
说着我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他，这把伞见证了我病态的一天，见证了我的心灰意冷，我的初恋到此就结束了，没有遗憾，我也不怪他，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结局还是这样，我的执念就像是落在手中的雪花一样消融了。
他沉痛的伸手接过，手腕上还带着我送他的表，只是那指针已经不再动了，这表早就坏了，也不值得修了，就像我们的爱情，不值得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和他到底还是结束了。
我从他身旁走过，朝着他们学校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我就像是闯入了一个我从未认知的世界，这里每一处的花草，都在驱赶我，连风雪也不曾留我。
敏感的知觉让我隐约发现后面有一个人在跟着我，开始我以为是姚希诚，便也没有在意。
可是我走了好久，走到脚已经酸痛了，那个人也没有上来打扰，只是静静的跟着，像个守护者。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只是看到那人时，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人背着一把吉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风雪中，不知是何时他已减掉了他的长发。
我朝他打招呼，“hi，寒亦，好巧啊，竟然能遇见你。”
他走了两步停在了我跟前，笑道：“是好久不见了。”
算算我已有3年多未见了。
“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我们只见过一面。”
仅有一面之缘的我们竟然还能在异乡相遇，只是看他样子似乎并不好。
他说：“走吧，我跟了你好久了，北京的晚上没你想得那么安全。”
说着他就走了，我乖乖的跟在他身后，我们走了没多久就到他了住处。
起初我还有些担心，但是见他看他的乐器比看我的时间还长，我想我是多虑了。
寒亦仔仔细细的擦拭着他的吉他，全程没有与我说话，我也只是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房间。
这应该是他租的房子，在北京一处破旧的弄堂里，说是个套间，其实不过是是一个房间隔出了一个厅罢了，屋里也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时间久远的窗户在寒风下啪啪作响，没有窗帘，上面沾着的海报也掉了色。
寒亦擦完了乐器之后才想起我，从里屋拿了个小太阳给我，在用不起空凋的年代，这个显得弥足珍贵。
他又去鼓捣了下那扇破窗户，终于那啪啪的声音总算是没有了。
他忙活完才对我说：“我这条件有限，洗热水澡你就别想了，在这凑合一晚，明天赶紧回去吧。”
我点了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寒亦搬了条凳子坐在了一旁，其实沙发还是可以坐下一个人的，但是他却很规矩的坐在了凳子上。
我按了下按钮，小太阳就转动了起来。
寒亦笑了一声说：“在外漂泊这么久，难得能遇到认识的人，以前小姜还会来看看我，我们还能一起喝喝酒，后来他走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孤寂的漂着，你就当我为了小姜吧。”
他说的小姜是姜文轩，我倒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情谊这般深厚。
我问他：“在北京辛苦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辛苦，我从来没觉得这条路辛苦，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家里都劝我回家相亲结婚了。”
之前长发的他我以为是个大叔，现在剪了短发仔细看到也没有那么老。
我问他：“你多大了？”
寒亦说：“30了，都这个年纪还做不切实际的梦，还是你们年轻好啊，20岁，年华正盛的时候。”
其实我也不年轻了，却也还在做不切实际的梦。
我笑着说：“来上海吧，哪里都是漂着，为什么不换个城市，我给你介绍姑娘，这样梦想和现实两不误。”
他愣了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算起来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我意识到了这点忙摆摆手说：“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寒亦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问题，他说：“晚上你睡屋里吧，我昨天才换的床单被套。”
我看了眼这个矮小的沙发以及他高大的身躯，这真不知道是委屈他了还是委屈沙发了。
我说：“不用了，这沙发我睡着刚好，你就别为难沙发了，这个小太阳给我。你睡屋里吧。”
寒亦点了点头说：“行吧，我给你拿被子。”
他拿了被子给我，将小太阳固定好了位置，说了句晚安就替我关掉了灯。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同住一屋，我竟没有一丝害怕。
今天累了一天，冻了一天，此刻窝在这沙发上我竟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我被饿醒了，除了在高铁上我随便吃了点，我就再也没有进食，此刻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再难入睡。
我本来想看看他这有没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起身发现他屋里还亮着灯，我心里一阵欣喜。
我蹑手蹑脚的走进了他屋里，他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凌晨2点了。
他听见我的动静抬头看向我，不解的问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窘迫的说：“没有，就是，我饿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我倒是忘了这茬，你等会，我去给你煮面。”
趁他煮面的工夫，我看了下他的本子，上面都是我看不懂的五线谱，这应该是他创作的曲子，不得不说能编曲的男人真的挺有才的，反正我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放下本子看了眼他的房间，一张大概只有90厘米的床板，上面扑着薄薄的棉絮，一张薄薄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想来他是把厚被子都给我了。
桌子摆着一个录音机，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这个，倒是个老古董。
我按了一下播放的按钮，抒情的音乐就传了出来，这应该是他的原创歌曲，我没在市面上没听过。
听了几首大概明白了他的曲风，忧伤无力，有种被现实击垮的落魄感，倒是挺符合他的心境的。
没一会他端着面进来了，热腾腾的面条还加了一个荷包蛋，清汤寡水的面，我却吃的津津有味，搭配上他的歌，有种心酸的感觉。
他也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吃面，嘴角拭着笑意，我想他一定是孤单了很久了吧。
我问他：“这几年你怎么过的呀？”
提到经历他嘲弄的扯了扯嘴角，说：“刚来北京的时候是激情满满，自恃清高觉得那些看不上我写的歌的人都是没有眼光。我参加过选秀，他们说我的歌不够正面，不适合出现在舞台，我一年一年的报名，可是还没进入预赛就被刷掉了。几次下来就失望了，可是我还是不服，没钱的时候我去酒吧驻唱，唱别人的歌，他们说我唱的好听，可是那都不是我的歌，唱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说出了怀才不遇的悲恨与无奈，他的经历告诉我，我要走的那条路也如他现在一般，耗费心神也不过是失望与无力，可是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即使到了绝处也会希望有绝处逢生的奇迹。
我说：“其实很多音乐人都不愿放弃自己的风格，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写的歌就算很好而不见得大众会同你一样有音乐细胞，听众听不出你的心境，他们只会觉得郎朗上口就是好听，就像那些口水歌，你觉得很烂，但是不可否认它很火。我没说你一定要像他们一样，但是你可以试试改改风格，坚持自己是对的，但是如果你不向这个社会妥协，那么你写的哪些歌只能烂在这个出租屋，烂在这个录音机里。”
我起身随手关掉了录音机说：“那时候我们觉得很好用的东西，它已经不适应这个社会了。”
我端着碗去外边简陋的厨房里简单的冲洗了下，在路过的时候他屋里已经关了灯。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见解是否正确，想想也挺可笑的，自己的人生尚且迷茫着竟还开解起别人来了。
饱腹感加上温暖我很快又进入了睡眠，其实冬天是个很容易幸福的季节，外面寒风瑟瑟，而只要有那一处是温暖的，就足以暖入心底。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敲门声吵醒，我揉了揉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才6点，谁啊？打扰人清梦。
屋里的寒亦睡的很香，我也不好意思吵醒他，只好自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优雅的女人，裹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看着30岁年纪的模样，化着厚重的妆容，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燃起的香烟。但是从眼神不难看出她的故事应该不平淡。
“哟，这哪来的小姑娘，长得真水灵，你是他小女朋友？”她一边抽烟一边调侃我。
我摇头说：“不是，我们是老乡，借宿一晚我就走了。”
女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我说你们小姑娘啊脑子就是简单，就喜欢这种穷鬼，饭都吃不起了，还谈梦想，也就骗骗你们小姑娘吧。”
我没否认，淡淡的问道：“他还没醒，你有什么事吗？”
女人朝里头看了一眼抱怨道：“房租他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再不给我就卷铺盖走人。”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想让里面的人听见她的话。
我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女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两千，你要替他给吗？”
原来才两千，为了追逐梦想，两千块钱都要被追债了，居无定所，衣不果腹，这真的是理想的生活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没带现金，你带我去附近的银行，我取了给你。”
女人哼了两声掐灭了手中的烟说：“走吧！”
我轻轻关上了门跟在她身后，她一路都在问我和寒亦之间的事情。
她不是上了年纪的大妈，没有八卦的爱好，只是在意一个人而已，所以连带在意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异性。
我将卡里仅剩的2000块钱取出来给了她，女人也毫不客气的接过了，说了声：“真傻！”
我不傻，也不是她口中的无知少女，我只是同情他的怀才不遇，而他的困境也不是我这两千块钱可以解决的，我只是给他争取了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不要在人生的路上迷茫，更不要绝望，毕竟他曾是筱筱那样喜欢的人啊！
临走之时她客套的说：“有空常来玩啊。”
我知道她说的是反话，她应该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出现才对，即使她有钱也漂亮，但是她失去的是青春，所以她更不希望我日日来刺激她。
我笑着说：“山高水远，有缘再见啦！”
这句话也是跟寒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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