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人
退朝后，凤晟乾带着楚瑟去了御花园。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世间的颜色被积雪掩盖目光所及之处，苍凉而静谧。
而容国皇宫御花园却是万紫千红，奇花异草开的炽热激烈。
鬼面桃花，蓝色鸢尾花，月见草，琉璃芙蓉，龙息草，并蒂青莲。楚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繁花似锦，有价无市的珍奇药材种满了皇家御花园。
她天资聪颖，武功独步天下，医术举世无双，就连用毒的技术也是出神入化。
就如同习武者渴望趁手的兵器一般，她对药材的痴迷凤无邪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历经千辛万苦将天下珍奇药材种植于御花园，只为等她归来。
这般心里眼里都是她的男人，当初她怎么就错过了呢，胸口处的彼岸花炽热的仿佛要将心脏融化。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凤晟乾仰头看她。
“太傅，你落泪了。”
“是吗？大概是风大迷了眼。”楚瑟语气淡漠。
“皇陵是谁看守？”楚瑟望向皇陵的方向。
寒风呼啸雪势渐大，火狐披风笼罩了一层银白色，凤晟乾左右四顾，压低了声音。
“太傅，你随我来。”
乾坤殿殿门阖上，隔绝了外界风雪，地暖将宫殿烘得如同阳春三月，凤晟乾裹紧了黑狐裘衣，来到龙榻前。
白玉床柱上雕刻的双龙戏珠栩栩如生，凤晟乾按下金龙口中玉珠，龙榻里侧发出轻微轰隆声，一丈见方的出口出现在楚瑟眼前。
“太傅，你过来。”凤晟乾在龙榻里侧招手。
入口处寒气逼人，越往下走越是冰寒彻骨，这下面是一处冰室。
千年寒冰堆砌的密室中央一口龙棺威严静谧，凤晟乾跪下冲龙棺三叩首，起身恭声道。
“那便是皇叔了。”
那便是凤无邪了，楚瑟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步步挪到凤无邪面前。
冰棺中的男子俊美邪肆，肤色如玉，唇色如朱，嘴角微微上扬，一如往昔，挑起三分傲然七分邪魅，仿佛下一刻他便会从棺中坐起，冲她张开双臂。
“楚瑟，我一直在。”
纤长的手指隔着冰棺寸寸抚摸过凤无邪的面容，楚瑟心下大憾，凤无邪，你是那般强悍的存在，你怎么可以死？
忆起往昔，楚瑟缓缓趴在凤无邪胸膛上，仿佛还能感觉凤无邪心脏跳动，冰棺底部发出咔咔声响，一个紫檀木盒从底部缓缓推出。
打开紫檀木盒，里面一枚玉色虎符。
“这是调动护城军的虎符！”凤晟乾惊呼。
十二万护城军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军营，是凤无邪一手调教出来的，每一个将士都精悍无比，能以一当百。
这些年沈初等人野心勃勃却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因为调令护城军的虎符不知所踪。
“皇叔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苍白的唇扬出意味深长的弧度，强悍如凤无邪即便身死也由不得霄小鼠辈放肆，原来他早已留了后路。
夕阳金色的余晖撒在栖梧宫窗棱上，楚瑟斜斜依靠在卧榻上看着手中书籍，良久书页都未曾翻动。
她手中有了凤无邪留给她的十二万精兵，然而沈初手中有能调动边关二十万大军的虎符。
战事起，受苦的还是百姓，若是能从沈初手中盗取兵符，沈初便没了作恶的资本。
想到这里，楚瑟合上手中书本，拿了陛下御赐令牌走出宫去。
冬季天色暗的早，街上空无一人，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的沙沙声让周围越发显得空旷了。
在沈府后院的柏树上蹲到后半夜，将一整壶竹叶青喝完了，趁着沈府守卫换防间隙，楚瑟轻飘飘从树上落下，贴着墙根前往主院。
主院廊下几盏微弱的灯光在寒风中闪烁，门口侍卫贮剑而立，气息沉稳功夫不弱。
楚瑟摸了摸袖间，今日未带迷药，在侍卫眼皮子底下潜入主院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
能调动边关二十万驻军的虎符，沈初定然藏得极为隐秘，不可能出现在偏院，然而主院又进不去，莫非今夜白跑一趟？
干枯的树枝簌簌落下，楚瑟后退踩中枯树枝发出咔嚓声惊动了主院护卫。
“谁！”主院护卫厉喝。
在被人发现之前，楚瑟身形一晃，闪身到了偏院。
这处院落倒是僻静，没有守夜的护卫，廊下的丫鬟小厮裹紧了棉衣发出呼噜声。
外面灯火通明，到底还是惊动了府里护卫，脚步声朝这边来了！
来不及多想，楚瑟悄然推开窗户，翻身进入房间，这房间的布置简单朴实，不像是公子小姐的居处。
但一应用度却又不过分寒酸，更不会是丫鬟小厮所呆的地方。
习武之人在暗夜中视物如白昼，楚瑟看见床上那人面如冠玉眉目俊秀，呼吸均匀睡得深沉。
想起凤晟乾所说沈初家的两个儿子，大公子沈青方和沈初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二公子沈玉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气质卓然可惜心智不全，痴傻憨厚，不得沈初喜爱。
想必这位便是痴傻憨厚的沈家二公子吧，生的这般俊秀却是个傻子，可惜了。
“小贼，你要干嘛？”
她的武功出神入化鲜少有敌手，这沈二公子却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她的手腕，楚瑟心下暗惊，抬眸对上沈二公子一双皎如明月般的眼。
这一看之下越发疑惑了，沈二公子嘴角上扬，温润如玉的样子，这样的人果真是个傻子？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快要亮了，时间不多了，楚瑟心下焦急，出手如电袭向沈玉喉咙。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发现了她的行踪就得死！
楚瑟招式迅疾而狠厉，招招致命，沈二公子初时应付起来还很吃力，十余招之后逐渐得心应手。
虽然不敌楚瑟却也不会被楚瑟伤到，眼看着东方显出鱼肚白，楚瑟出手越发狠厉了。
“且慢，我有话要说。”沈玉被逼到角落仓促出声。
高手过招最忌讳分神，话音未落便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我可以帮你。”见楚瑟攻上来，沈玉连忙开口。
“我凭什么信你？”见状，楚瑟果真停下来，真气在掌间流转，不曾放下戒备。
脚步声越老越进，护卫在门口高呼。
“二公子，府内进了刺客，属下奉命进院搜查。”
沈玉挑眉。
“看来你已经惊动了府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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