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凤启王朝三百二十六年冬至，鹅毛大雪连续下了一个月，昔日繁华热闹的容国皇城静谧的只听到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楚瑟一袭红衣如火，在冰棺中躺的太久了，她精致的眉眼仿佛覆上一层寒霜。
伸出莹润掌心，六瓣雪花落于她掌间，大抵是很冷的，她却感受不到，只因为心早已被冰封。
她从未想过此生还能醒来，躺入冰棺前她是辰国皇后，被她心爱的夫君和信任的妹妹联手杀害。
利刃从心脏拔出前一刻，她看见了楚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脑袋。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尚尧，楚陌，上天既然让我重获新生，我绝不会让你们安乐死去！
怒火在胸中肆意蔓延，原本剑伤的位置多了一朵赤红色妖娆的彼岸花，此刻那株彼岸花感受到她的怒火，仿佛烈火般灼热。
她用了三日从苍云山脉深处走到容国帝都，容皇凤无邪曾用命护她，今朝他可还愿意为她出兵？
巍峨宫门一如从前，禁卫军执金戈冷声呵斥。
“前面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我是楚瑟。”楚瑟苍白的唇吐出几个字被风雪吹散。
禁卫军却蓦地变了脸色，神情恭敬的冲楚瑟拱手。
“楚姑娘稍候，我等前去禀告陛下。”
他们对她的恭敬是因为凤无邪吧，若是当初她选择和亲容国，悲剧是否就能避免？
皇帝的驾銮来得飞快，那一抹明黄一如往昔，凤无邪邪肆魅惑笑脸在脑海里浮现，楚瑟冰凉的手指抚上唇角。
苍白的唇绽放出倾国倾城的颜色，故人相见是该笑的，她这样想着。
驾銮在一丈开外停下。
“你便是楚瑟姑姑？”
故作端庄的童声让楚瑟眉头微蹙，宫人掀开帘幕，里面的稚童不过六岁，面容和凤无邪有七分相似。
“皇叔临终前叮嘱朕，若是楚瑟前来，朕当以姑母之礼待之。”
“凤无邪死了？”楚瑟感觉她的声音在颤抖。
年幼的帝王稳重颔首。
“皇叔驾崩于凤启三百二十二年春天。”
凤启三百二十二年？她死于凤启三百一十五年，凤无邪是在她死去七年后离开人世的。
造化弄人，如今她活过来了，他却不在了。
“如今是多少年？”楚瑟询问。
“凤启三百二十六年。”小皇帝语气带了丝疑惑，仰头看楚瑟，到底还是孩童。
凤启三百二十六年？竟然已经过去十一年了！
“楚瑟姑母，外面天寒地冻，随朕回宫吧。”或许是凤无邪千叮咛万嘱咐，小皇帝对楚瑟礼待有加。
容国皇宫陈设一切如昨日，故人却不在了。
小皇帝名凤晟乾，是凤无邪皇兄所生的孩子，听到凤晟乾的名字，楚瑟心头涌出一股酸涩。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那双眸子在月色下煜煜生辉，他说楚瑟你随我回容国，你会是我的皇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长子就叫凤晟乾。
“凤无邪没有子嗣吗？”楚瑟声音沙哑。
“皇叔一生未娶。”
“皇叔说你若是回来，便居栖梧宫。”凤晟乾将楚瑟引入栖梧宫。
宫殿一尘不染，淡淡的梧桐花香充斥了整个殿宇。
楚瑟恍若隔世，少年时她最喜欢的便是梧桐花，尚尧嘲笑她上不得台面，她便不喜欢了。
想不到在千里之外的容国皇宫，还有人小心翼翼维护着她的喜欢。
“你皇叔因何而死？”凤无邪正值青春壮年，突然暴毙定有缘由。
“自凤启三百一十五年后，皇叔便连年征战辰国，受了伤，伤及肺腑。”凤晟乾的话仿若闷雷击在楚瑟心间。
她于凤启三百一十五年身死，同年凤无邪发起对辰国的征战，战事起全是因为她。
不对，凤无邪武艺绝世无双，能征善战，怎会受伤？
“你的父亲今在何处？”楚瑟看着凤晟乾，眼里染了霜雪。
“父亲在皇叔驾崩前一年便离世了。”凤晟乾的回答让楚瑟意外，同时陷入了迷茫。
不是同室操戈，凤无邪何至于虚弱到在战场上受伤？
“陛下，沈丞相求见。”殿外响起公公的声音。
不等凤晟乾说话，殿门便从外面推开，沈丞相带着一身霜雪进入栖梧宫。
“丞相大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凤晟乾负手而立，面上极力装的沉稳。
楚瑟从他隐在袍袖中微微颤抖的手看出他对眼前这个丞相的恐惧。
“陛下，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不能留在宫中。”沈丞相阴冷的目光落在楚瑟身上。
沈丞相一双眼如毒蛇，凤晟乾小小的身子挡在楚瑟面前。
“楚瑟姑姑是皇叔要护着的人。”
“陛下，你尚且年幼，不知人性险恶，况且先皇已逝。”沈丞相上前一步。
凤晟乾身子往后瑟缩一步，分明是紧张的，却依旧坚定的护在楚瑟面前。
这孩子护着她的模样像极了凤无邪，楚瑟上前一步，将凤晟乾护在身后，迎上沈丞相的目光。
“先皇已逝，陛下年幼，沈丞相便忘了宫中规矩不成？还是说沈丞相欺陛下年幼无知，便倚仗权势横行霸道？”
“放肆！我乃丞相。”沈丞相语气冷厉。
“丞相便可以在没有传召的情况下随意进出皇宫？丞相便可以在帝王面前大吼大叫？好一个不可一世的容国沈丞相！”楚瑟眼尾勾出的讥诮让沈丞相气急败坏。
“与你何干！”沈丞相眼眸深处有杀意闪现。
“与我何干？”楚瑟嘴角扬出冷笑。
“陛下唤我一声姑姑，沈相觉得呢？”
她无惧沈丞相眸中翻涌的杀意，上前一步，那双绝色倾城的眼里带了令人心悸的冷冽。
“夜深了，沈相要留宿宫中吗？”
那样寒冰玉砌般的迫人气度恍惚间仿若先皇临世，沈丞相心下一震，不由自主后撤半步，气势已矮了半截。
随意朝小皇帝拱手。
“老臣告退。”
狠狠瞪了楚瑟一眼，沈丞相拂袖离去。
殿门阖上，凤晟乾突然扑进楚瑟怀中，声音带了哭腔。
“姑姑。”
将凤晟乾的小脸从怀里捞出来，看着孩子通红的眼，楚瑟沉声道。
“别哭，你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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