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郑家
城郊，白家。
阳耀漫漫洒洒的在紫檀木的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似玉非玉、似木非木，普通人家得之一炔就可制成传家宝的黄木玉，在这小小的厅房里，竟然用来铺地。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精心布置的金玉器皿，还有那袅袅焚着不知名的香……
没有耀眼夺目贵气的装潢，但这些低调奢华的布置更能显现白家的家底。
厅房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瓷器的碰撞，站在门外的白三听着这过分的寂静中的响动眼睑垂得更深。
凉风从廊边吹来，并没有吹走白三的烦闷和焦躁，倒更让他背部慢慢爬上了几分寒意。
半个小时了。
自己已经在门外静站了半个小时，夫人却还没有召见自己，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白三的心忍不住又揪起了几分。
啪嗒。
有人打开了门，屋内提神的香弥漫了几分出来，让白三提起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还好。
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挽着发髻，面色白净，眉眼秀气，神态温和。
“三管家不要站在这了，若这种事都拿来让夫人操神，那估计整个白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她亲自处理了……”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三管家要是觉得有问题，就交给二管家吧。”
妇人轻缓的开口，声音不大，听在白三耳里却是犹如惊雷，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是我糊涂了，还请夫人放心，这种小事就不用二哥出马了。”
白三即使在白家地位不低，但对着妇人却恭恭敬敬，轻轻鞠了一躬，声音坚定的道。
白三缓缓的退后，那妇人含笑目送白三离开，待白三走出十米的范围，这才轻轻的转身进了屋。
离开的白三神色不定，他这么多年能爬到三管家这个位置不容易，上面透下来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那人本就是私生女，虽说这些年老爷也并不承认那母女的身份，但有哪个当家主妇愿意别人提起自己丈夫的风流债呢。
更何况，那私生女比自己的嫡出女儿还要大上几分。
只是不知为何，夫人似乎之前就知道方青母女的存在，但却不问不闹，状若无人。
这次若不是这次郑家非要白家履行那醉酒之约，夫人估计也不会找到那母女。
那郑家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将白家逼到这种地步。
白三心底瞬间就闪过无数的思量。
看样子，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白三眼底寒芒一闪，几个计划立即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
“夫人，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吧。”
妇人回到厅房，毫不提起白三，似乎她从未出去对这么个人说过话似得，轻言浅笑着给宁芸换了一杯茗茶。
妇人是宁芸的身边人，在白家已经呆了十多年，人称莫婶，据说和宁芸还有那么一丝亲戚关系。
宁芸神色平和，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画纸上轻轻涂抹着，阳光打在了她顺直黑亮的长发上，散出不一样的光芒。
宁芸爱好艺术、高雅的事，但又没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
整个人温婉得如同仕女画中走下来的人物，亭亭玉立，可远观不可亵玩。
偏生这样的宁芸和其他夫人相处起来却没有一丝距离，整个金城的上流社会再喜欢说闲话的妇人也不会多提宁芸一句不是。
恬静、祥和，走哪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不少人会私下偷学宁芸的做派，学宁芸的语气，但却没有宁芸的那种气息，反倒弄得不伦不类，图遭人笑话。
宁芸可以说是整个金城夫人圈的领军人物。
近年来夫人圈流行一些作画品茶的高雅事，虽说本就有有提升心性的作用，但这和宁芸并非毫无关系。
莫婶站在角落看着认真作画的宁芸，眼底是满满的崇敬。
夫人就是夫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大家气派。
那些不知哪个缝里钻出来的魑魅，就连夫人的一个指甲都比不上，怎么能让夫人动半分心思！
“莫婶，今天佘家夫人的小聚会几点开始？”
宁芸缓缓的在画纸上落下几笔，虽说画得一般，但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却是妥妥的。
画完这几笔后，宁芸轻轻放下了笔，轻声询问道。
“回夫人，是下午两点。”
莫婶上前一步，陪着宁芸收拾好画具，柔声道，语气动作间隐隐有几分宁芸的影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库房将那红翡佩取了，红色耀眼，送去给佘家小姐最合适不过了。”
宁芸将面前的画作用白布蒙好，边走边吩咐道。
“母亲，那红翡佩被我前些日子送人了。”
莫婶还没回话，白莹的声音就在转角处响了起来。
白莹继承了宁芸一半的容貌，眉眼间处处皆是温婉，偏生她又不喜轻言细语，硬生生将这份温婉破坏得一丝不剩。
白莹声音清亮中带着娇嗔，待看见宁芸后，快步就走了过来。
“送人了？”
宁芸面色不变，语气中带了几分思量：“那就送那套玛瑙饰品吧，颜色也挺亮丽的。”
白莹嘟了嘟嘴，没有说话。
“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怎么日常都不见踪影？”
宁芸伸手摸了摸白莹的长发，轻声问道，神色间似乎全然没注意到白莹的不满。
“母亲，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件事呢，盛老师说我考药剂学徒倒是没问题，就是一级药剂师可能还缺点经验……”
白莹跟随着宁芸的话转移了话题，神色间故意带上几分惆怅，眼底却藏着几分不可察觉的期冀。
若她这般年纪的药剂学徒本就稀少，更别提一级药剂师了。
“盛老师是六级药剂师，既然他说你经验太少，那你就多加练习，白家也不缺那点药材。”
白莹眼底的希冀一顿，慌乱的低下头遮住眼中的难过，努力的让声音多出几分雀跃：“我会努力的，母亲。”
宁芸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慈爱，不过低头的白莹并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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