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1
看着眼巴巴等答案的平童女，栉名安娜问：“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
这个问题直直戳中平童女的心，让她捂住胸口，一副全身都掉了色的悲痛模样。
“安娜酱，”悲痛之后，平童女用血珠子做成的手捏一捏栉名安娜的小脸蛋，把她揉搓成说不出话的模样，“我人缘很好的哦，朋友也很多！”
之后，平童女一边嘟囔着“才不是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话”和“你不想听有的是人想听”之类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话语，一边从火堆里捡起两个不规则的果实。
猛然变尖锐的指甲在果实外壳上划出一个洞，乳白色的液体便顺着重力向下，流入红色的杯盏之中。
在璀璨日光的照射下，轻轻晃悠的液体泛起萤光。
终于扒掉鲜红色的血手，栉名安娜盯着杯盏的目光微微闪烁。
在她所看到的世界中，万物都是一种色彩，一切事物始终都蒙着一层浅薄又浓厚的灰色雾气。
她从出生开始就在这样一尘不变的世界中生存，直到红色这种色彩出现在眼前。
让她本能地想要追寻这种奇迹一般的颜色，所有的偏爱与希冀也都落于此。
将目光投向杯盏。
略显浑浊的液体下透出鲜红的光亮。
虽然从来没喝过酒，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栉名安娜却莫名有了一点醉意。
想要让自己沉沦、旋转着跳舞。
就在这种情绪莫名高昂的状态中，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随着透明的光波传入耳中。
带着慵懒与嘶哑感。
那声音说：“又是个小鬼头啊。”
整个人正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栉名安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她试图循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四周却只有岩壁。
不然就是令她感到舒适与愉悦的鲜红。
“平，”栉名安娜迷茫地开口问，“是谁？”
平童女同样茫然，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疑问道：“什么谁？”
栉名安娜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开口说：“我听到有人说‘又是个小鬼头啊’。”
小鬼头。
又。
听到这个过于熟悉的称谓，平童女猛地瞪大眼睛。
“海？”她下意识将手放到腰边，什么都没有摸到后又四处张望，尝试在洞穴里找到些什么东西，“是你吗，海？”
那声音无奈地回应道：“……算吧。”
平童女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用焦急的目光四处寻找着。
从来到这里开始，这是她第一次使情绪如此外露。
“喂，小鬼，告诉她。”
“喂，小鬼，告诉她。”
明白平童女应该是听不到那个声音，栉名安娜顺着那人的话下意识重复一遍。
简直像是二重唱。
这样想着，栉名安娜将又一句话转述给平童女。
“想出来我的卍解吧。”
做好转述长篇大论的准备的栉名安娜只听到这一句话。
略等一会儿，问：“没有了吗？”
对方没有回应。
卍解。
于是她扭头向平童女问：“卍解是什么？”
听到卍解这个词，平童女露出被哽住的表情，语气惨淡地吐槽道：“他哪里觉得我能做到卍解这种事情，难道他不知道我已经没有灵力了吗，更不用提这里根本没有灵力。”
真是。
轻轻吐出一口气，平童女继续说：“海是我的斩魄刀，既是武器，又是伙伴，不过最开始，他只是一柄刀，你见过刀吗？”
栉名安娜比出一把水果刀的形状。
她甚至没有想起来菜刀。
“是这种，”拆掉一小节桌子变成刀，平童女起身挥舞血红的刀，简单几个动作，给人的感觉却极具压迫感，“我们用它斩杀……某种吞食灵魂的东西。”
盯着刀身沉默一会儿，她继续说：“斩魄刀一开始都是一样的，每个死神都有，而且每个人都有两次突破的机会，每一次突破都会比之前强大，需要的灵力也更多，对自身灵力掌控的要求同样会更高。第一次突破被称为始解，那之后你会知道你的斩魄刀的名字，我的斩魄刀名为海。第二次突破称为卍解，对各种能力的需求都是远超之前的，整个尸魂界能够掌握卍解的死神屈指可数。”
“这里不是尸魂界，”栉名安娜尝试进一步理解平童女的话语，“没有灵力。”
用力点头，平童女对栉名安娜竖起大拇指道：“是的，在尸魂界我都没能做到卍解，在这里更不可能……但是比起那个，问题是海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尸魂界，栉名安娜也没有死。
海用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谁知道。”
栉名安娜，乖巧重复。
听到耳熟的回应，平童女恼火起来的同时也感到喜悦。
她本以为能够使用血鬼术就是最大的惊喜。
由于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做到卍解，平童女便顺理成章地将海忽略掉。
“陪我去练刀吧。”
“……什么？”
“外面，是以普通人为主的世界对吧？”
“嗯。”
“你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用把话挑明，能够感知很多东西的栉名安娜即使不能完全明白平童女的意思，也大概能感受到，她是对的。
“好。”软糯的声音充满坚定。
将一把小型刀扔给栉名安娜，平童女边走边说：“虽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相遇，但是我非常开心，遇见你让我觉得开心，与你交谈也让我觉得快乐，也许是命运特意这样安排，将你带给我，也将我带给你。那么，我们就不要辜负命运。”
站到由红幕搭成的大片阴影下，栉名安娜开口问：“这样练刀可以吗？”
她是指头顶那片用来遮挡太阳的红幕。
“有什么关系，”平童女用和海十分相似的语气说，“你又不是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而且，即使你想要成为那样一个人，在哪里成为，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
说到最后，平童女的话语里带上询问的意味。
她指着头上的红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弄走。”
栉名安娜摇头说：“我没有想过那些。”
“对嘛，你还是个孩子，好好享受生命就足够了。”
之后，她们开始挥舞手中的刀。
栉名安娜努力学着平童女的姿势。
注意到这一点，一个与栉名安娜相差无几的红色幼童出现，平童女说：“不要学我，我的姿势不是正确的。一开始我就是自己随便劈砍来练的，你跟着这个小人就行，她的动作是学校里教的。如果之后想改，或者觉得哪里不习惯，你自己随意捣鼓捣鼓就行，反正现在就是练一练，主要起强身健体的作用，等回去之后要不要继续练习都由你自己决定。”
又一次用力砍下，栉名安娜认真地问：“如果我回去之后想练，你可以来教我吗？”
眨巴一下眼睛，没有预想到栉名安娜会是这个反应的平童女露出笑容说：“当然。”
然后趁着栉名安娜将刀举起来的瞬间，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对着嫩滑的脸蛋不停蹭，口中发出“呜呜”的怪异声音。
瞬间懵了的栉名安娜表情非常可爱，让平童女控制不住上嘴亲了一大口。
啵——一声。
海浪以哗哗啦啦作为回应。
愣了一会儿后，挣扎着从平童女的怀抱中离开。
栉名安娜落地的瞬间用漆皮小皮鞋踢了一脚浅色木屐。
平童女不在意地笑笑，然后维持愉快的心情练刀。
由于在闹别扭，栉名安娜带着小红人离开平童女的身边。
她气呼呼地往远处走去，走到看不见平童女为止。
带着情绪，胡乱挥舞手中的刀，栉名安娜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逐渐平息。
抿紧嘴唇，在无人的时刻，栉名安娜露出有些无助的表情。
“小鬼就是小鬼。”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小红人莫名动起来，做出除了挥舞手中刀以外的动作。
栉名安娜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诶？
那声音继续说：“那家伙因为没有被悉心呵护过，便觉得其他人都不需要，像个没长脑子的笨蛋一样。”
抓住小红人的边缘，血珠子在手中散开又紧合，犹豫半天，栉名安娜放任自己沉溺于温热之中。
“平，”短暂的沉默后，栉名安娜问，“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安静一会儿，突兀变大的小红人撕扯开些缝隙，她将栉名安娜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
就这样沿海岸慢悠悠走着，头顶的红幕跟着漂浮移动。
“平是死后到尸魂界的，她没有活着的记忆，虽然大家都是这样到尸魂界的，但是那并不意味她没有失去什么。那个时候，尸魂界的人才不多，大……吞食灵魂的东西却已经存在了很久，便造成死神的折损率很高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进入流魂街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平被瀞灵廷的贵族看上了，那时候的她似乎正在因什么事情而愤怒，便直接动手把意图对她动手动脚的人杀了。原本她是应该被处决的，但是当时的……你可以理解为武装部队的头目提出一个建议——一个刚进入尸魂界就拥有可以在侍卫的保护之中斩杀贵族的能力的人，不如放她去斩杀敌人，并以此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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