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同归于尽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跟着孙书源回到停车位，他若无其事地哼着歌，似乎很轻松愉快，只是眼睛睁得很大。
“回去就结婚吧，”他将车子启动，倒车，转向，硕大的眼睛盯着前方路面，目光空洞无神，嘴里兴奋极了，念念有词，“我明天就带你去试那件婚纱……”
“我不去。”
我回绝道，
“你明天会坐牢。”
孙书源咯咯直笑，“老婆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会坐牢。”
我重复一遍，
“刚刚杨霄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看见他动了，他不仅没死，或许伤得根本不重，说不定他现在就能告诉所有人，是你打伤的他。”
孙书源猛地踩住刹车，忽然掐住我的脖子：
“不是我害的！我没想害他！是他嘴巴犯贱非得惹我生气！还有你，全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得去那个集团当什么破翻译，哪里会有后面这么一堆破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说你好好待在澳洲做你的洋人你回个屁的国！你以为万琳感激你替她离婚？呵呵，即使我把她打个半死她都爱我，还是心甘情愿做我都的老婆！要不是你回来哪有那么多破事！打一打也就过去了！你和你妈一路臭脾气货色！非得把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大才舒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怀疑我，是我害死了你妹妹你妈，你就没有反思过自己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们哪里会死，还有刚刚那个可怜的侦探，明明和咱们的事情没有任何瓜葛，结果偏偏就被你搅进来，被你害死……”
殷维。
是我害死了殷维。
……
是啊，那么多人都死了，哪里计较我这个，还有眼前这个。
“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我流泪恳求他，“请你放过我。”
“你想得美！你刚刚不是很硬气么，口口声声说我要坐牢！”
孙书源攥紧我的脖子，“你他妈的变脸倒是很快啊！”
“对不起，请你放过我，我、我愿意替你顶罪。”
我勉强说出一句话。
孙书源稍稍收敛情绪，手头力道有所松开，“替我顶罪。”
“对，替你顶罪。”
我喘了口气，指着车窗前面的道路。
“你看，这条路，再往前开个十几米就有监控。”
我指了指前方，
“所有同事刚刚在救护车旁边，就我们俩不在。即使杨霄死了，警察也很容易怀疑到我们两个头上来。”
孙书源脸色煞白，把话听进去了。“那、那怎么办。”
“如果我们继续往前开，就会被监控记录，逃到哪里都能被警察抓住。”
孙书源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如果我来开车，你下车，往后面那条小路跑，不会被发现。”
他紧紧盯着我，看得出他很犹豫，
“我往前开，随便开到哪里，可能天还没亮就被警察抓住了。到时候我就说，是我打了杨霄，因为工作上的矛盾，这样，没人会怀疑你。你不用坐牢。”
孙书源点点头，喃喃，“好。好。”
他大抵是真的害怕了，哆哆嗦嗦走下驾驶座，将位置让给我，自己往反方向跑去。
我坐上驾驶座，倒挡后一脚踩下油门。
孙书源听见动静，看见我倒车撞来，瞬间惊慌失措。
“万玫！”
车尾终于撞上了孙书源，眼看快要碾上去，忽然车身猛地后倾，轮胎滑空。
……
我不记得自己在水里沉了多久。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躺在水面之下一点点下沉，水面上被波纹揉碎的月光明晃晃刺入眼睛，眼睛被水流完全浸透，水流渗入我肢体的每一个角落，用力拉住我下坠。
那时候的我高兴极了，毕竟孙书源也会和我一样死在秋天夜晚的湖水里，哪怕尸体从水里捞出时面目全非我也心甘情愿。
后来却并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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