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陆云舒没有想到，顾修晏竟会为她准备得如此周全。
那藤篮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用来装拿进考场的物品的。她原本还未自己要早点起来去将藤篮取来而烦心，没想到顾修晏这么早就替她取来了。
自己准备的东西本不多，可藤篮如今却变得满满当当的，码得整齐有序。里面不仅有自己原先放的东西，还多了很多其他的物品，涂的紫草膏、吃的点心和药品。
想来他肯定是很早就起来准备了，她装作不经意地朝他望去。
他今日穿得是一身常服，眼角下有些乌青，显然是昨夜没睡好，额间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带着些晨露的清新气息。
知道她是惊诧于自己这行为，顾修晏回应道，“考试时间长，你也还在病中，不宜劳累，用完早膳，你就直接从这里过去吧，这几日你我让人多备了一些物品，以备不虞。”
今日他确实很早就起来了，一面吩咐青柏去购买物品，一面去她屋里取来了她之前准备好的物品，免得她病着还要多跑一趟。
见她依然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道：“还不赶紧用膳，等下来不及了。”
“哦，我这就用。”云舒笑道。这才慢慢地走过去，早膳是蔬菜粥搭配鲜肉包子，清淡而且不容易饿。
顾修晏出去了一会，应该是青柏给他送了什么东西，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布包。
他把汤婆子递给她，嘱咐她道：“这个也拿着，若考试时还是有不舒服，不能硬撑，及时跟考官说。”
接着他认真地跟她说：“身子最为要紧，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话。”
没想到他还记得，陆云舒点了头，瞧着他的眸色有些沉，似乎还有些担忧她不听话，便向他保证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显然他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的神色确实淡了几分，似乎还对她笑了，这感觉就像是犹如身在冰雪谷中划过的一缕春风，就更好看了。
书院的晨钟敲响了，顾修晏对她说：“是时候过去了，我与你一道过去吧。”
陆云舒手上抱着个汤婆子，汤婆子的外面特意加了一层布绸，摸上去的手感很好，而且也不会被烫到，放在腹部确实会舒服一些，以前疼得厉害时，阿娘也是给她准备了汤婆子。
看他利落地拎着藤篮推开门朝外走去，晨曦给他镀了一层光，单是背影就如此迷人。
“还不走？”
“来了。”陆云舒连忙跟上，一面轻拍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道那可是大哥，不可亵渎！犯啥花痴呢？
他们沿石径小道往考场走，此处较为偏僻，路上行人不多。水雾弥漫，许是太大了，沿途的草木如同濯洗过一般，亮澄澄的。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到了临近考场的地方，已经渐渐听到吵杂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要被外人知道的好，顾修晏只好在此处将藤篮交还给她自己拿。
陆云舒接过藤篮，向他行礼致谢后，就打算过去了，她心中有些期待而又有点忐忑，转身的步子迟疑了一下。
“云舒。”顾修晏忽然叫住她。
陆云舒一愣，眼中带着淡淡的困惑，笑道：“大哥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我？”
顾修晏摇摇头，静静地望着她，缓缓开口：“我相信你，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他相信以她的能力要做到此事并不难，只是应试不可控制的情况着实有点多，如今只盼她无论是否成功过试，都能坦然自若。
陆云舒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反问他：“若是我做不到呢？”
“无论做到抑或是做不到，你都是你，只要你想，你永远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陆云舒并不诧异，她知道的，无论是顾修晏还是嘉月姐姐他们，他们都对自己很好。她对这种幸福很眷念，可一方面又太害怕失去了，因此她才想要给自己留后路，那样即使失去他们，自己也不会太狼狈。
“真的是永远吗？”
顾修晏没有一分迟疑，看着她的眼睛承诺：“对，永远！”
听到他笃定的回答，陆云舒心中雀跃不已。
在失去双亲后的这些日子，她可依仗的也只有自己了，而那些忠于她的仆人也都指望着她，所以她不敢懈怠，这无形中也形成了一些压力。
如今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人可依仗，便觉得心安一些，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不测，似乎也没想象那样可怕。
她一张甜甜的笑脸映在他漂亮的眼睛里，他的心也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天空一片明蓝，晨曦穿过缥缈的云雾如一幅漂亮的画卷徐徐展开，日光落在两人身上，似渡上一层银色的光，有些耀眼。
“那我进去啦！”她弯眸。
他点点头，直到她踏进院门，他才转身朝玉松馆那边去。
前些日子，城郊附近竟传出龙卫军营中有士兵殴打村民，此事被闹得沸沸扬扬，城中的百姓对此也是议论纷纷。
三日前，城郊附近发生了一桩命案，有村民指认杀人的是龙卫军的一位军官，这对最近声誉龙卫军的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还在城中已经引发了诸多不好的传闻。
早朝结束后，圣上特意留下两位皇子与相关朝臣在集英殿商讨此事。
御史台的侍御使方仕其：“龙卫军治军不严，先前就发生了士兵欺压百姓之事，今又有营中都头还闹出人命官司，若不严惩，这将龙卫军的威严置于何地，还望圣上从严处置。”
龙卫军也属于禁军，作为“守京师，备战伐”的上四军之一，自然是承担着重要的防御功能。最近这些事已经严重影响到皇城禁军的名声，若是处置不当还会进一步激起民愤。
此事还真是不容小觑，清徽帝没有立即发话，眼帘低垂，一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一旁的韩景明则是神色如常，保持着武将该有沉稳。
先前誉王曾经幕僚前来试探，韩家已明确表明不站队。没想到他们的手段来得这样快，这一连串事件可谓是布局巧妙，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不过，韩家也不是吃素的，韩家虽然比不上顾家那般的显赫威名，但也是有有几代的根基，岂能是这般轻易撼动。
韩景明上前，恭声道：“圣上息怒，臣认为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只怕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损害龙卫军，臣恳请圣上容属下去查清此事。若是此事属实，臣定当按律接受处罚。”
一旁的誉王道：“父皇，此事涉及命案，不如先让让刑部先去彻查命案，而龙卫军中的军纪问题则由誉王来彻查，再请韩将军配合。”
对于其中的门道，清徽帝自然是心里清楚。
誉王在刑部与枢密院有不少人，清徽帝心里是清楚的，不过这些年仗着对李贵妃的愧疚，他只好睁一只眼罢了。
可如今有些人的野心似乎越来越大了，韩家本就是用来制衡李家的，如今李家已是如日中天，他这个儿子竟然还想动龙卫军。
清徽帝微微眯了眯眼，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看向楚王：“子恒，你对此有何看法？”
楚王似是早有所料，拱手道：“涉及的命案疑犯是梁都头，可让大理寺与刑部会审。龙卫军属皇城禁军，如今韩将军正率领其中五万龙卫军在西境御敌，他们在韩将军麾下多年，他们素来以训练有素，这些年也立下不少战功。若是龙卫军还未查明，就让枢密院介入到军中彻查，恐怕会动摇军心，也会让无数将士寒心。”
他顿了顿，又道：“因此，儿臣认为我们要做不仅是查清此事，更重要的是重振龙卫军的声誉，涉及的治军问题暂且不适合惊动枢密院。”
众人闻言，大多觉得楚王殿下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掌管龙卫军的正是韩家，年前西吉屡犯边境，嘉徽帝见京师也无甚大事，西境的地理环境复杂，敌人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就让韩将军韩保林率领龙卫军五万军队到丹川备战，留下一部分士兵则继续驻在城西大营。
誉王生怕自己的计划无法实施，他笑了下，又道：“六弟多年未涉及朝堂，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依六弟的意思是让那龙卫军自查，要有意包庇呢？城中百姓对此事颇为不满，儿臣认为我们还得给百姓交代此事呢！”
楚王道：“皇兄此言亦有理，父皇，儿臣有个提议，父皇看看可不可行。”
清徽帝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可用演武笔试名，让永宁侯世子让驻守城东的神羽军与龙卫军中一同操练，在挑选士兵的过程中根据表现对士兵进行赏罚，同时将又不良的士兵则进行惩治或革除出军营，出具相关文书告知百姓。这样可以整顿军队风纪，又能提振士气。”
清徽帝沉吟片刻，觉得此计可行，方才颔首道：“命案由刑部与大理寺彻查，子恒主审，至于演武笔试就交给霁川和韩少将。”说完，便吩咐人去拟旨，派人去召顾修晏入宫。
誉王心有不甘，可他的提议已被驳回，他也不敢忤逆，只好先把怒气压下，回去再与府上幕僚商议。只要把这事情钉死了，谁来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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