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又过了十来日，春节的脚步就越来越近了，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大雍的官员们明日也要开始放年假了。
皇后娘娘几日前下了帖子，邀请官宦勋贵的女眷后日来雍园参加宫宴。
这场宫宴来得突然，秦氏主持中馈多年遇到这点小事自然不会乱了阵脚，还是找到了灵绣阁最好的绣娘为府上的姑娘们定制了新衣。
今日一早，灵绣坊的人已经送衣裳到永宁侯府，给姑娘们试穿。
秋水院。
一面大铜镜前，贴身侍女红菱正站在叶蓁蓁身侧，给她整理新制的衣裙，那是一身绯色暗绣牡丹袄裙配朱瑾褶裙。
不过叶蓁蓁似乎不是很满意这身裙子，只见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不发一言。
半晌，叶蓁蓁将衣裳换了下来，还是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团桌上喝茶。
红菱毕竟服侍她多年，多少还是能猜到主子的想法，她拿起衣服到灵绣坊的人面前，挑剔道：“这裙子的料子显得人魁梧一些，这个绣花不够细腻好看，你们赶紧抓紧时间改改罢，可不能误了我家小姐的正事儿。”
根本就不是料子的问题好吗？在旁边等叶蓁蓁试衣服的贺诗雨真的想给她们翻个大白眼。
她是灵绣坊的二小姐，原本除了送衣服进宫给贵人，其他都是用不着她上门送衣服的。可这位表小姐可是出了名难伺候，上次派坊里的大娘过去送衣服，叶家小姐就是不肯试穿衣服，嚷着换个身份高的过来。
没想到叶蓁蓁一次比一次作，本来他们本来前几日已经按侯府的要求做好衣裳了，可这位表小姐又派人到灵绣阁说，指定要用近来江南新出的浮光锦，还给了图样说要绣上她喜爱的牡丹。
他们虽然是京城有名的绣阁，可哪里敢得罪贵人，只好按她的要求重新做，坊里的几位绣娘连夜赶工，今日天微亮才把衣裳做好。
如今这位表小姐又不满意了，还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这话她哪里敢说，要是把生意搞砸了，得罪了贵人，回去后爹娘可饶不了她。
现在改衣裳，要是赶不上那就更麻烦了。
她接过衣裳，忙走到叶蓁蓁面前，弓着身子，摸着衣服的料子，解释道：“叶小姐，您摸摸这浮光锦多滑呀！可是最新出的料子，存货不多，千金难求，这两日很多官宦小姐到坊里来问，也只能空手而回。”
闻言，叶蓁蓁想起方才不过穿起来确实还蛮舒适，她停了一瞬，将茶盏轻轻搁下。
贺诗雨看她有些动摇，又接着道：“府上本来定做了三套浮光锦的衣裳，可惜只剩下浮光锦不够，最终也只能做出两套。府上住着的一位姑娘，送到她那边的就只能用织云绫了。”对于叶蓁蓁的品性，她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想听哪些话，便故意说与她听。
果然，叶蓁蓁眼里有了亮光，一闪一闪，满是得意。
接下来她就又问了贺诗雨，府上另一位姑娘用的做的是什么样式的衣裙，贺诗雨看她的神情便猜想，这位叶小姐肯定是不喜欢那位陆姑娘呢，便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透露了许多那衣裳如何普通的消息。
得知陆云舒没有浮光锦，叶蓁蓁不由得嗤笑。
看来舅母心里门清着呢，破落户的孤女，又哪里能与正真的名门闺秀相提并论呢！
她心情莫名好起来了，看着那贺诗雨手上拿着那套衣裳，倒是变得喜欢了。
“好吧，那就这身吧！”叶蓁蓁地勾唇道。
贺诗雨见她总算是应了下来，忙把事情处理妥当，就迫不及待地退出了秋水院。
良久，叶蓁蓁忽然想起来，舅母居然也给陆云舒做了衣服，难道也要带她去参加宫宴吗？
可宫宴向来都要官宦女眷才能参加，她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身份参加，难道舅母想让人知道她是侯府未来世子夫人吗？她越想越发有些不安。
此时，贴身侍女碧桃回来了。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蘅芷轩的掌柜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变得谨慎了，若是贸然下手怕是会留下破绽，只能再等等了。奴婢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温亦慈远离了表哥，如今又来了个陆云舒。原以为这个外地来的破落户倒是容易对付，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叶蓁蓁一把扫落了团桌上的茶盏，精美的瓷器茶具全都遭殃了，一片狼藉。
“小姐，息怒……”红菱也跪了下来向她求饶。
看着这两位发抖的侍女，她更来气，大声道：“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养你们有何用？”
感觉再不说叶蓁蓁很快便要处置她们了，碧桃直接道：“回禀小姐，奴婢方才去见了安插在冉竹苑的小丫鬟，她告诉奴婢，她偷听到陆云舒与她那婢女的对话。”
顿了顿，她立马接着道：“陆云舒今日似乎跟一位公子约好了，午饭前就会出去。”
公子？
“什么？你是说陆云舒居然敢与外男私会？“叶蓁蓁有点不敢相信。
“奴婢方才已经去门房打听过了，那陆姑娘确实要用车。”碧桃仰着脸，肯定地说道。
见她如此肯定，叶蓁蓁神情缓和了下来，转而眼神里又流露出几分得意。
果然是乡野地方来的野丫头，毫无规矩可言，与正经的京中的闺秀还是存在天壤之别。她这种人又如何能配得上大表哥！
叶蓁蓁攥紧了手中的锦帕，“不行，此事我得想法子让表哥知道才好！”
大表哥一向端方守礼，哪里能容忍住在自家府上的姑娘与外男私会，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
想象到到大表哥对陆云舒厌弃的神情，她不禁勾唇一笑。
画上精致的妆容，换好了衣裳，叶蓁蓁便迫不及待地朝顾修晏的院子里走去，她要找大表哥一起去捉奸！
这些日子，虽然不能时时出去，但陆云舒也过得格外充实。
忙完铺子的开张，她也没有闲下来，偶尔会去巡视一下铺里的情况，不能出去时，她也会在府上会帮着核对账本。
经过众人的努力，蘅芷轩的生意也算是步入正轨了，陆云舒总算放心了些。
今日是腊月二十四，也是南方的小年。
自上次竹筠馆小宴一事后，陆云舒有时也会去与师兄同窗们研习书画琴棋，一来二去，她与沈暄和也渐渐熟悉了一些，休沐前他们约好了等南方小年这日，还有几个江南的朋友一起去吃个靖水楼用午饭，再去逛逛盛京的市坊。
银屏一边帮她绾发，一边嘟囔：“小姐，不去不行吗？”
看来银屏为了阻止她出去，还在努力地做最后的挣扎。
陆云舒真是哭笑不得，又道：“方才不是说了吗？都已经约好了，可不能言而无信。”
“你怎么就那么爽快就答应赴那什么沈公子的约呢？这盛京可不比余姚，但是这府上可能就有人盯着你，万一他们告诉世子，那、那该如何是好？你难道就不怕他生气吗？”银屏眨着眼睛问道。
银屏刚刚知道顾修晏与温亦慈的事时，还要跟小姐保持距离时，她真的很生气。可是后来她发现，世子爷似乎也没那么糟，他会教小姐练剑，偶尔也会送点心过来，这么看来他应该还是喜欢小姐的。
世子爷确实还挺好的，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而且重点人还长得好看，她知道自家小姐自小就喜欢好看的男子。
不过也对，小姐这样好看，不找个俊俏的男子又如何配得上她呢？若是他们成亲了，那两人的宝宝肯定很好看……
她想着这样最好不过了，不过很快她的美梦很快便被她家小姐打碎了。
“被人看到就看到呗，大雍可没有不让男女正常来往的律例？再说了，那顾修晏他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银屏睁大眼睛，“可您是他未婚妻啊？那不得注意点？”
看她满脸震惊，陆云舒也不忍继续瞒她，平静地道：“没什么要注意的，他不会与我成亲的。”
顿了顿，她接着道：“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他是很赞成我多结交朋友的！”
“啊，这……”
“啪”一声，银屏手中的玉梳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陆云舒见她似乎有些担忧，又道：“你就别担心了，我有自己的打算，难道你不相信我？”
银屏：“我自然是相信的，可……”若是单单是靠小姐一人撑起来，那得多辛苦呢，她眼圈有点红红的。
陆云舒知道银屏心疼自己，笑道：“放心吧，我是定不会叫我和我的银屏姐姐吃苦的。”
银屏轻哼了一声，嗔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在意这个，怪讨厌的。”
陆云舒拉过她的手，晃了晃，笑道：“好啦！我们就不说这个话题了。今日可是小年耶，等下我们去靖水楼吃个午饭，听喧和师兄说那边来了一个江南的厨子，菜肴做得可是极好，之后呢我们还去逛逛盛京的市坊，听说这两日比之前更热闹呢，多了很多好吃的，我想去买荔枝膏，还有……”
银屏点点头，柔声道：“那还不赶紧换衣裳，去晚了不怕买不到吗？”
她眉眼弯弯撒娇道：“你帮我挑挑穿哪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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