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陆夫子以为小秦真的病了，草草洗过脸就去看她。只见房门开着，小秦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痴痴地坐在沙发上出神。陆夫子担心地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这几天你是太累了。”

　　        小秦说：“我没事，倒是您叫我担心。”

　　        陆夫子奇怪地说：“我怎么啦？我挺好啊！”

　　        小秦忽然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说：“陆老师，我求求您。求您别再折磨自己。”

　　        陆夫子说：“姑娘，你说什么？你怎么啦？”

　　        “陆老师，别哄我，也别哄您自己了。我知道几天来，您心中闷着好多话。要说什么您就说！别难为自己。什么身分，影响，全是狗屁。人不是就活一辈子吗？干嘛活得那么委屈！干嘛总瞧别人的脸色行事。不，按自己的意愿活吧！本来我向师母作了许诺，要看住您不让您乱说话。现在我反悔了，我宁愿回去向她谢罪也不阻拦您……”

　　        陆夫子想了一会儿说：“看来我老伴把什么都跟你说了。”

　　        “师母什么也没说，是缪科长说的。”小秦就把缪科长说的全部都重复了一篇。说着说着她哭了，陆夫子也忍不住老泪横流。小秦说，她不只是为陆老师难过，也为他爸爸伤心，他爸爸从来没讲过他遭受迫害的细节，她以为也不过是受点小委屈而已。现在从陆夫子的情形理解那是种什么样的非人生活，怪不得回忆起来要犯心脏病。

　　        陆夫子说：“缪科长说的确是实情，不过并不完全。还有许多事是他不知道的。”小秦说：“就他说的这些已经令人发指了。我恳求您，不要再把痛苦压在心里，讲出来，在公开场合讲出来，当众打他们个耳光。”

　　        电话铃响了。那个小彭催他们出发去参加接风宴会。

　　        陆夫子说：“你快梳洗一下，换换衣裳。咱们参加宴会去。你放心，我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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