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千机派正殿，楚颜辞逆着光进来。
殿内，秦叔正笑脸与人迂回，殿中坐着位青年男子，青年身后还站着两位修为不低的中年修士，看来这青年身份应该不简单。
而那青年更是趾高气扬地翘着腿，姿态傲慢，任由秦叔端着茶却不接，甚是羞辱人。
楚颜辞心中不悦也顿感不妙，这天启宗那日来人明明与他说好两月为期，今日又另派他人来，看来事情绝非简单。
心虽如此，明面上倒是没有失礼节，他缓缓来到人跟前，微微拱手客气道：“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青年本是斜眼冷挑，忽地听到道干净空灵的少年嗓音，仿佛溪流叮咚淌入心坎，已是迫不及待转头，往后便是大为震惊。
面前的少年眼眉微微上翘，明明与生俱来一股魅感，可那纯净的瞳孔却如琉璃水晶般澄清，这种纯净与魅惑相交融的奇妙生出股别样的风情，是说不出的美感。
青年摩挲着双掌，噙着富于侵略性的笑意起身，走近两步道：“昨日匆匆得见已是惊鸿一瞥，如今再见依旧怦然心动，想我府中姬妾娈童无数，倒是从没见过你这般，双眼能掐出水似的妩媚，偏生又那么纯情可人，真想好生疼惜一番。”
青年说着还想伸手摸过来。
楚颜辞目光寒冽，洇出两丝凉意，指尖捻出道灵力，倏然击退逾矩的人。
面前青年的话出，他已经明白几分，看来这人应该是私自来催债，甚至想以此为借口行些不甚光明磊落的交易。
“你！”
骤然受了一击，那青年吃痛捂着手掌，钻心的痛意让人怒火中烧，不过瞬息功夫却又忽地仰天大笑，“性子倒是烈，我喜欢，我也不拐弯抹角，只要美人你愿意陪我一晚，我自会禀明我父亲，那五万两债务便作算，如何？”
楚颜辞冷笑。
他指尖悄悄凝出个诀，出其不意的动作，快到人来不及躲避，眨眼间而出的掌气将人逼得连连倒退，踉跄跌坐回木椅上。
青年身后的中年修士见状正想出手，被青年喝住：“你们别动，美人与我玩呢。”
此话一出，楚颜辞左手揪过青年的领子，右手敛起衣摆，一脚利落踏上椅子，流云锦靴所落的位置正正是青年双腿中央，那位置分外尴尬，险些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将人吓出半丝魂儿。
松开领子，伸手接过秦叔捧着的白瓷茶杯，他居高临下睥睨那青年，将茶杯递给青年，才悠然道：“我把你揍一顿，给你加五万两如何？”
盯着那冷艳绝伦的下颚，青年怔怔，便是春意盎然，于他眼前也顷刻失色。
好半晌，他才恍惚回神，接过茶杯，忙不迭咕噜喝上口：“哈哈哈，美人当真风趣幽默，我倒也想看看你在这两月内如何凑够五万两。”
青年理理衣领，才继而补充道：“对了，嫁衣你喜欢苏绣还是湘绣？我好回去命人备起来。”
“哦？”楚颜辞轻挑眉眼，不紧不慢道，“拳脚无眼，寿衣你喜欢蜀锦还是云锦？不过，我观你皮粗肉厚的，麻衣便再合适不过。”
“美人果然是美人，便是这般轻慢，也赏心悦目，只是我觉得美人的名字起得不好，这模样，分明是我见犹怜，楚颜可不辞！我回去得好好想想，替你取个好听的字。”
面对眼前人，楚颜辞内心泛起阵阵嫌恶，不想再应付，遂下逐客令：“两个月，五万两自会奉上，秦叔，送客。”
正殿大门，楚颜辞立在暖光中，拖出斜长的影子。
这些本不该他来承受，今日又有天启宗的人来施压，说不累便是自欺欺人，可目光所及秦叔那沧桑的背影，门中弟子不时走过的匆忙身影，他的心还是难以逃离这里。
环顾这偌大的空间，楚颜辞缓缓闭目。
秦叔把他当作亲人，弟子们以他为依靠，而他自己，似乎也渐渐把这陌生之地当作此后的归宿。
“掌门，怎么闭着眼？可是眼睛不舒服？”
耳畔传来秦叔和蔼而担忧的声音。
楚颜辞微笑张眼，举起手，亮出掌间的物品道：“秦叔，我没事，咱们门派还有多少这种石头？”
“传音石么？”秦叔话音上扬，随后沉吟片刻，“虽说这东西不矜贵，但咱们也没有多少，估摸着该有百来块吧。”
“百来多……”
楚颜辞轻轻重复着，倒没有惊讶，他看向秦叔，“暂且够了，那就有劳秦叔去取出来吧，我去去就回。”
看着掌门转身的背影，秦叔抿抿唇：“掌门？”
“嗯？”
少年回眸。
“刚才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有我在，必不会让掌门委身天启宗。”
“嗬……我当什么呢，秦叔放心，有我在，假以时日，千机派定能重振昔日辉煌。”
日光落在少年那雪绸，折射出丝丝流光，少年笑靥如花，不似作假。
秦叔由衷欣慰点头，也会心一笑：“早去早回。”
“好。”
踏进天渊城最繁华的地带，走进一家名气尚好的酒楼。
二楼的雅间。
楚颜辞淡淡品着茶，对面的中年大叔谈吐进退有度。
“我给您提供场地，您还要收取我的费用？这位公子您这莫不是在说笑？”
楚颜辞听完波澜不惊，继续抿着茶，轻启薄唇道：“掌柜的，您想，相隔两地的人，车马慢，书信远，若是能听到思念之人的声音，您说谁能拒绝？”
“公子所言甚是，确实如此。”那掌柜点头，“就是车马慢书信远，那千机物流推出至今，已是如日中天，想来那主人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楚颜辞听得他人当面称赞他，竟有丝不好意思，不过却没有就此说什么，只继续道：“所以，我这电话亭方案自然是可行的，能给您带来不少客流。”
见人还有丝犹豫而沉默，楚颜辞进一步开口劝说：“掌柜的，这买卖自不会让您赔本。”
“那些客人到来，必是要排队等待，站久了又累又饿，您这不是可以安排号码排队吗？届时您再准备两个休息间，供人吃喝休息，这自然是要花费银子的。”
“而且这样便利的服务，总得设置点条件吧？比如在本店内消费满多少就能享受多长时间的通话，店内消费自然算掌柜的，而我只收取通话费用，您以为如何？”
“再进一步，您还可以设立会员制度，办理会员后，累计消费越高，会员级别越高，也有优先排队特权。”
楚颜辞越说，那掌柜的眼神便越发亮堂起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赚钱机会。
“公子，果然聪慧，那小店就恭迎公子将电话亭设立在二楼的两间厢房。”
“掌柜的，莫急，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入驻我们千机外卖平台。”
“千机外卖？”掌柜听完，忽地笑起来，“原来公子便是千机物流的主人，方才失礼了。”
“您那千机外卖，我也曾听说过，倒是想试试。”
“那，我们便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
离开天渊城，楚颜辞又分别去了好几个地方，一切进行尚算顺利，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出了最后一家店，已是酉时。
楚颜辞走进空旷的林地，绿茵泛着粉而橘的流光，他鬼使神差般就着湖边坐下，蜻蜓点水，在旖旎柔光上荡出圈圈涟漪。
暮色中，夕阳余晖化成火海，落入天际，天地化作一片。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落霞……”楚颜辞轻轻呢喃着，“落霞峰。”
一抹银丝仿佛飘进视野，楚颜辞恍惚回神，四处张望，什么也没有，只是心中的愧疚渐渐浓郁起来，暗叹，即便是点头之交，他也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
他是不是该向人道歉？可是会不会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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