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白凤。”
万籁寂静中，清冷的话音蓦然响起。
栖息在梧桐树上的白凤被这声音吓得差点摔下，自从楚颜辞那家伙出现后，他便知道他家主人叫他准没好事。
昨日才遣他查清楚那家蜜饯铺子的话梅到底被谁收购走，今日不知又想让他去做什么。
白凤从树上飞下来，坐到苏流雪身旁幽怨叹息：“说吧。”
苏流雪拂拂袖摆，淡淡瞥过去，屈指轻轻叩叩石桌，桌上便倏然现出个礼盒，堪堪可被人抱个满怀。
白凤见状，半是担忧半是好奇掀开盒子。
瞬间，空气中泛出浓浓的酸味。
他皱着眉头，盯着满盒的话梅，问道：“怎么，这是要我给您的小辞辞送去么？”
咯——
额间忽地传来痛意，白凤掀掀翅膀，怒视过去：“你会不会怜香惜玉？”
“青剑宗穆青云及冠礼，贺礼，你去送。”
听完，白凤愁眉锁眼，越加迷糊，这算哪门子贺礼，再说凭什么让他去，他才不去。
“随便遣个小童子去不就行了么？”
“灵宠不通人性，顽皮些也无可厚非。”
灵宠顽皮？得，这回他算是明白，这人又想利用他。
白凤无语掀眼。
他堂堂神兽，居然让他去唱黑脸？
“我不去。”白凤一口回绝。
“你喜欢哪种颜色的天雷？”
“嗯？”白凤怔怔，才蓦然想起那日他腹诽楚颜辞是小娇花被迫替他挡了九道蓝紫色的雷劫。
他刹地蔫住，怒扑双翅，震起不少落叶。
如鲠在喉，不满抽抽鼻子，狠狠瞪去。
那人还若无其事喝着茶，笑意淡然与他对视。
我不是人，但你苏流雪，是真的狗！
天渊城
楚颜辞正坐在千机物流铺子，听着元彦给他讲账本的事，这些日子来，除却各种开销他们赚到的银子总数为七千两外加九百二十文钱。
这数字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楚颜辞乐观笑笑，距离五万两还有四万多两，也就六个七千两而已，他暗暗给自己打气，手中的双生灵符忽地亮起。
“元彦，你在这看铺子，我先去忙了。”
“好的，东家放心，铺子有我看着。”元彦将人送出门，才安心走回去。
路上。
楚颜辞低头查看那张下了碧云居外卖的双生灵符却陡然滞住脚步。
青剑宗……
那地址竟然是青剑宗。
多年来浸染在不同网文里，熟读各种小说套路的他，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怕不是穆青云这种小反派在搞事。
楚颜辞站在碧云居门外，深深呼出口气。
谁让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呢，一来门派缺钱，二来招牌不能砸，如此种种，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进去拿完外卖后，楚颜辞御剑飞行来到青剑宗门派山下。
刚下剑，并没有预期般晕眩，楚颜辞其实也有些好奇，自从进阶后，他似乎便已不晕剑。不承想，这进阶还能治疗晕剑，可真神奇！
他站在青剑宗山门下，才发现此刻的青剑宗似乎热闹不已。
这两日他也有听到消息，似乎今日是穆青云的及冠礼。
因穆青云是青剑宗首席弟子，也是掌门的侄子，更是青剑宗日后的掌门人选，所以青剑宗十分重视穆青云这及冠礼，宴请了不少宾客。
楚颜辞抬眼看着山门下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耳畔忽地传来挑衅的声音。
“楚大掌门可算大驾光临，让我好盼。”
“你来得正好，你的订单。”楚颜辞看着来人，果不其然正是穆青云。
穆青云似乎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楚大掌门怎么这就要走了？不送上去么？让大家瞧瞧你这作派，还戴个小耳朵呢，我记得你们千机派有好些弟子可都拜入我们青剑宗了，你不去看看他们么？”
“……”
“况且，我听说你似乎很缺话梅，你若上去给我歌舞一曲，我倒是可以考虑分你几颗。”
“楚颜辞！”穆青云喝住人，这个人竟然这般无所谓，不言不语不为所动，实在让他怒火中烧。
话毕，他掌间聚起灵气，正欲袭击去那背影，却猛然被一阵强劲的灵力掀开，将他逼得倒退几步。
“你？怎么可能！短短数日就进阶了？”穆青云不可置信怒目圆睁瞪过去，这人前几日明明还是金丹后期，按理说是打不过他这金丹圆满半步踏进元婴期的修士。
楚颜辞平静转身，缓缓收回掌间的灵力，漫不经心笑笑道：“怎么，羡慕？”
“你少得瑟！没有话梅，我看你如何是好！”
“哦。”楚颜辞无所谓耸耸肩。
“你堂堂仙界掌门，净是为些凡人做事，你不觉得丢人么？”穆青云气得糊涂，口不择言只为激怒别人。
这话听在楚颜辞耳中，他才敛起方才的漫不经心，正色回应道：“我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凭的是实力拿报酬，如何丢人，丢人的该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总是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没事就拜拜，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不作奉陪好么？”
电光火石间，天际响起道凤鸣，白色的凤鸟翱翔盘旋片刻，一道白色强光破空而落，闪入人眼中，在及地半尺处刹那化出道白色的鸟影，化作人形轻轻落地。
“白凤神兽？”穆青云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哪里这般近距离见过神兽。
连忙恭谨问道：“不知道神兽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我听说今日是你的及冠礼，我家主人的爱徒又与你交好，特地寻来你最爱的礼物送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凤递过礼盒，穆青云郑重其事接过。
“听说你最近在满城收购话梅，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我想你定然会欢喜。”
“话梅……”
穆青云那接过礼盒的手猛然僵住，连带笑容也滞在半展的状态。
白凤似乎看不懂他的心思，眸光闪亮追问：“怎么不吃？不喜欢么？”
面对热情似火的白凤，穆青云心里憋屈，却不敢反驳：“自然喜欢，还不胜欣喜。”
“那快吃呀，我们凤鸟风俗都是要吃完以彰显对礼物的喜爱。”白凤端得天真无邪，眨眨眼十分期待地盯着穆青云。
风俗嘛，当然是他瞎编的，反正他们又不懂。
谁让苏流雪那个变态欺压他，他满腔怒火无处可泄只能找他人出气，刚才这人就很欠揍。
穆青云皱眉，却又不敢抗议，一来他怕这确实只是白凤的一片好心不敢辜负，二来又担心是苏流雪发现那信件的事情，知道是他伪造的，特地过来给他警告，小施惩戒。
嗅着馥郁的酸梅，穆青云颤颤巍巍拿起一个，他从未吃过这种东西，入口便已酸得人牙软，可是看着白凤那纯真又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只得吃下一个又一个。
楚颜辞在一旁看得偷笑。
这家伙，纯粹自作自受，恶人自有恶人磨。
离开青剑宗，楚颜辞抬眼看着天空，天色不早，前两天他与苏流雪的饭局约定订在碧云居，是时候出发了。
楚颜辞拍拍腰间的荷包，但愿那家伙不会大宰他一顿。
二楼的雅间，小二把他引进去，他才看到人早已坐在那里。
烛光似被剪碎洒落在人满身的雪白上。
那人正在低头沏茶，几丝银发和在袖边，随着动作浮动，整个人淡雅得有点赏心悦目。
楚颜辞轻咳声：“抱歉。来得有点晚。”
“不晚，是我来早了。”
苏流雪轻轻倒下杯茶，放在他那边，才淡淡起身，向他走来。
那清冷的气息越来越近，楚颜辞蓦地后退半步。
却见人在他身旁止住脚步，正是关门。
楚颜辞悄悄呼出口气。
静谧之中刹那又响起溪流撞击石壁般清而带着凉意的嗓音：“你很怕我？”
“呃？”楚颜辞急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灌上口热茶，才挺挺胸膛：“没有。”
“可你不敢看我。”
“我……”楚颜辞抬眼直直望上去，对上那肃穆清冷的脸庞，忽地心跳加速，忸怩撇开头，咬咬唇道：“你又不是美女，我看你干嘛？”
“哦。”
哦？哦个屁哟！
楚颜辞垂眸咬着筷子，为免说多错多，他决定少说话。
“不合口味？”
“没有没有，大佬您不动筷，我哪敢动呀！”
“老？我很老么？”
“呃……”楚颜辞语塞，果然说多错多，他缓缓后才低语道：“看样子还行，跟我哥哥一样大。”
“你有哥哥？”
“我表表……呃”楚颜辞话到喉间生生被他咽下，好险，差点露馅。
他忐忑抿上口茶，局促抬眼盯着满桌的菜，捋捋思路后才继续开口道：“我是说，您表面看起来像我哥哥一样大。”
他一语毕，对面忽地传来道很淡的轻笑，连带那出口的话音也蓦地染上两分轻快：“哦，哥哥，挺好。”
“……”
楚颜辞拧眉看过去，嘴角微抽。
好？你好个屁！
莫名其妙，吃饭也不能让人安生。
这一顿饭是把人吃得胆战心惊，楚颜辞勉勉强强吃得七分饱，终是坐不下去，寻了个理由仓皇逃脱。
夜幕降临前，赶回到门派，却刚好撞见迎面而来的秦叔。
“掌门，您可回来了。我给您煮了长寿面。”
“长寿面？”楚颜辞怔怔。
“掌门，今日是您生辰，您忘了？”
“我——”楚颜辞顿住，他哪是忘了，他是根本不知道好么？
肩部忽然袭来股重力，他低头，是秦叔在拍他肩膀，并且十分欣慰道：“掌门您果真懂事不少了，往年生辰您都闹着大肆操办，如今知道门派困窘，便是只字未提，我这是又欣慰又难受。唉，孩子，苦了你。”
楚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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