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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Thefirstmasterkey(其二)


家人,朋友,同事,邻居……我们每天不得不和许许多多的“他人”打交道。

        通过和他人的交往,我们组建了人际关系,是为社会。

        孩童时期,我们对人际关系的感情总是真挚的,我们相信身边的那个人和我们的关系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应该珍重的。哈,这么想来,古典元素论中的以太说不定就在这里。

        但随着我们年龄增长,我们知道,这世上没有人际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朋友可以敷衍搪塞,家人可以离婚离缘,同事可以嚼小舌头,邻居……哦,你连你邻居叫啥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我们还意识到,这世上并非只有一个人能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只要我们觉得这么做有好处,就可以抛弃爱我们的人换另外一个,法律能保护我们这么做的权利,利益会告诉我们这么做是有价值的,而更重要地,周围的人——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开始,他们对你与他们无关的行为像一条金鱼一样啥都记不住;再后来,你这个人开始变化时,他们就像一只放在温水里的青蛙一样啥都感觉不到;最后,当他们“如梦初醒”你和他们已经非常疏远时,这关系就……像夏日的蜉蝣一样无疾而终了。

        就和你与他者那纸糊的人际关系一般,他者与你的人际关系,也不过是一张扔进水里就烂掉的厕纸罢了。

        这么看来,那些小时候被人类养了几年,回到自然后时隔多年认出饲主,双方相认的动物远比人类像个活物。

        真正绝对不会改变而且不会被背叛的关系,只有人与钱——换句话说,以通货为代表的“社会资源”的关系。

        工业化带来的大规模不特定多数聚居时代,人在打交道的,已经从个体的人类转为了企业、机构、组织、协会——也就是“集体”。

        至于那些集体的各个构成人员,他们可以被替代,而且除了当事人自己,并没有多少人会关心被替代的那些人会怎么样。

        据说这也是自然选择的一部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哪有自然,又哪有选择了。

        再过几年,等自动化更加成熟,所有人都可以被人工物替代,人类出现在同类生活中的必要恐怕都要消亡了,就跟深海鱼一样。

        你知道深海鱼的雌雄同体是因为个体之间过于难以相遇而进化出来的特征吗?哪天人类说不定也能这样,真就安能辨我是雌雄了。

        回到正题,瓦内萨本来并没有打算出卖墨洛文。她之所以把自己的推论告诉面前这名侵入者,只是希望他不要闹事,给她添麻烦。

        毕竟没认出来者是不是墨洛文的是她,说她有责任那也算有,没责任也算没有。在喊保安,承受潜在的降职风险,和不喊保安,给侵入者提供一些便利以换取自己的声誉两个选项中,瓦内萨认为根本没有迷惘的必要,分明只有后者一择。

        侵入者是什么性格她不知道,但墨洛文是什么茬儿她可清楚得很。

        但从墨洛文的角度上来说,那番发言毋庸置疑地是玩忽职守,是出卖。

        什么是出卖?就是说甲和乙中,有一方对于两人之间这段人际关系的评价是“可替代”的。替代对象可能是几个钢镚儿,可能是某种权力,可能是一桶不知道是往车里还是锅里倒的油……但总之,有一方觉得,即使没了对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能得到更多。

        通过损失某物得到利益,就像减去负数等于加上正数。

        墨洛文感到自己被瓦内萨当作“负数”,或者用更确切一些的表达,“负资产”了。

        ——等等,瓦内萨不是判断面前这个看上去像墨洛文的男人不是他吗?为什么这里一直在讲墨洛文对瓦内萨的发言的反应,他不是应该不在场吗?

        我不得不提醒拙作的读者,文学论中小说这种文体是时常出现“不可信的陈述者”的。至少在这部小说中,除了作者我以外,每个人都有可能撒谎,也可能作出片面的判断。

        瓦内萨的判断是不符合现实的。她面前这个男人不是长得像墨洛文,而是“就是”墨洛文。

        但是,不符合现实和错误是两码事。瓦内萨站在了真相的边缘上,她只差一步就能越过事实的那条线——当然,那一步她是绝迈不出去的。

        事实是,她面前的人,是被怀兹曼“挟持”的墨洛文。或者,按照我脑中的原文,应该写作merovinghijackedbywiseman。

        挟持,hijack,同一个意思,但偏重点些许不同。挟持偏重于“挟”,动作的主体是胁迫者,在动作本身之中包含了胁迫者与被胁迫者的对立;而hijack偏重于“持”,动作的主体是不情愿的被胁迫者,胁迫者与被胁迫者的对立从这个单词中被排除在外。

        也就是说,墨洛文和怀兹曼的对立被从他们的关系中剔除了出去,这意味着就算墨洛文想要反抗怀兹曼也不可能。

        枪祭司中,能“挟持”人的当然不止一个。

        “雷”的枪祭司能解放人的自律、自肃心,使人失去对自我(ego)的控制力,将内心散乱地投射到外物上——此乃心的挟持。

        “水”的枪祭司能截断人的神经信号,切断脊椎和大脑对传出神经的掌控,使神经处于只能向中枢反映但得不到回音,所谓写入不可的“只读模式”——此乃身的挟持。

        当然,其他枪祭司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挟持方式,比如说“存在”的挟持,“观念”的挟持……不过那等我们讲到了再说。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挟持着墨洛文的身体的怀兹曼在哪?——在他的□□里。

        我不知道大家对于比合弓纲——也就是所谓的哺乳动物及其亲缘种——更原始的生命形态了解多少,但相信很多人应该知道,昆虫很多有不止一个脑。它们的神经信号会就近传导给某个脑,不需要像我们一样传导入中枢或者周围神经系统。

        这使得它们身体的各个部分可以同时做我们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比如螳螂□□时母螳螂吃公螳螂大多是从头开始吃的,但这并不影响公螳螂的□□,因为它们的□□腺是由腹部脑支配的。之所以公螳螂让母螳螂吃,是因为它们的本能判断这样能使母螳螂不会因为饥饿而中断交尾行为,只要□□完成自己的基因得以延续,那么即使自己死了也完全没问题。

        母螳螂捕食□□对象是因为凶暴?哈!

        自我牺牲是女性的天性?哈哈!

        你对上面说的这些事一无所知吧?哈哈哈!

        我知道你不知道这些,哈哈哈哈!

        这向我们揭示了一个可能性——如果一个机体内部有复数个神经中枢,那么神经信号是可以不经由支配主观意志的——通常是头部的大脑的。

        怀兹曼的能力,允许他进入他人的□□中,以影响渗透压和电信号的方式将肌肉、结缔组织甚至血管“征用”成为临时脑。通过在对象体内建立数个临时脑,他可以切断脊椎和大脑对于被挟持者的支配权。

        值得注意的是,怀兹曼只黑掉对象对于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他不黑掉对方的知情权。也就是说,传入神经还是起效的,对方还是看得见听得到,只不过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和舌头而已。

        至于为什么怀兹曼这么做……这就跟网游账号一样。你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角色)在一个完全不记得到过的地方,放在游戏里就是你发现自己被盗号了,那报警是妥妥的——你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毛头小子搞事。而如果你知道自己的账号在哪干了什么,只是不由自己操作,那重要的就是,你还能不能恢复对身体的操作权罢了——而这,是会如期归还的。

        今天,怀兹曼挟持着墨洛文的身体来这里,便是为了取和布鲁诺约定好的克莱艾蒂的文件,却被瓦内萨一知半解地看穿了自己的存在。而这个蠢货小姑娘,无视怀兹曼试图阻止她进一步作死的劝告,在墨洛文能听得见的状态下把墨洛文给卖了。

        无知引发的悲剧简直像喜剧般令人发笑。

        不过这也不是怀兹曼在乎的事儿,他只管完成布鲁诺的委托就完事儿了。

        随便翻看了几眼克莱艾蒂的档案后,“墨洛文”将档案夹解开,将所有纸质文件全部连同他刚写完的信纸一起放入一个大信封,然后往瓦内萨面前一摆。

        “麻烦把这个寄出去。”

        瓦内萨纹丝不动:“坐在那张椅子上不会使你成为我的服务对象。”

        “你可以尝试那么抗议,然后像一个衣架一样杵在我的办公室里一整天,那我自己会去把信给寄了。”这么说着,“墨洛文”深深地坐进椅中,还调整了一下坐姿,“也可以喊保安,和我一起被带走调查,然后在看守所受到解雇或者起诉通知。或者——”

        他向瓦内萨面前的信封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也可以选择完成我唯一的委托,然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地度过这一天。”

        瓦内萨思考了一会儿,拿起了信封。上面的地址栏写着文森特·布鲁诺的住址和姓名。

        “你这么做会留下记录的,邮局的人不是白痴。”

        “他们当然不是,可我难道就是了吗?”那个“墨洛文”十指交叉伏在腹前笑道,“寄给自己幕僚的信件真的有人会去调查吗?真的有人敢调查吗?”

        “……布鲁诺氏要是——”瓦内萨的声音一下蔫了不少。

        “信还没封口。”没等她说完,“墨洛文”就抢道。

        瓦内萨听懂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一回到秘书走廊,她就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不能说很娟秀,只能说堪堪处于能看的地步。对于清楚墨洛文虽然没有艺术性,但文字工整的手写水平的瓦内萨来说,这是继茶叶过敏之后的另一力证。

        她把心中那种违和感压住,开始读信的内容。

        “尊敬的文森特·布鲁诺先生:

        请允许我跳过自己并不擅长的寒暄。

        如果有幸你还记得,在我们上次简短的会面时,我曾经用‘学者’、‘政客’、‘丈夫’三个身份评价你。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解读我的说话,但对于一个男性,我想按照现代伦理,最理想的排序理应是‘丈夫’-‘学者’-‘政客’。如果我让你产生了被这样评价的错觉,那我不得不道歉,因为我心中对你的排序是‘政客’-‘学者’-‘丈夫’——多么可笑,直到我写下来才发现和理想正好是完全相反的。

        我始终怀疑你之所以索求尊夫人的资料,是为了在与她的人际关系中占取优势。毕竟,一个和自己妻子分居的男人,为什么会试图用这种方式与她产生交集呢?我相信对你来说,资料本身比妻子重要——你试图用那资料在离婚调停中作为拒绝她的一部分要求的手段,是不是?

        你追求的是在一段人际关系中能站在制高点的权力,你的本质既不是学者也不是丈夫,你是一个政客,一个可以把自己的妻子拿来当作换取权力的筹码的男人。

        不过这与我无关,如你向我要求的那样,关于尊夫人的资料,在这信封中作为附件呈上。希望你也本着契约精神实现你的承诺,不然我相信你的房间里就不止会出现河马了。

        最后,请允许我出于善意插一句题外话。因果的圆环即将闭合,如果你不希望你的失败随之完遂,停止认为他人可以被替代总是有帮助的。

        ps不必在意信封上的寄件人名,我只是为了方便行事那么写的。”

        信纸的底部没有署名。

        瓦内萨看完信,发了相当久的呆,才把信纸又塞回信里,封上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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