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找到这次任务的关键人物的确值得高兴，但多多良还在旁边闭着眼睛呢，迟迟才反应过来的纱里奈撤去了自己身边用来隔断声音的特殊屏障，告诉他可以睁开眼睛了，却始终没有撤掉设在无色之王身边的那部分。
“狐狸，偷身体了，是王。”简单地向还很懵的多多良解释了一些能够告诉他的内容，虽然没有点满逻辑推理能力但直觉很强大的纱里奈坦率说出了无色之王的目的，“想杀多多良，摧毁吠舞罗，分割赤之王权。”
对于时常会因为赤之王权的力量太过强大而慢慢迷失其中失去本心的吠舞罗来说，包容和约束着他们的十束多多良就像是最后关头的刹车，是对于吠舞罗来说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如果失去多多良，周防尊会走向失控，而他再用污染的力量去加速这个过程……之前对成员下手的确只是试验，他的目标终归还是赤王。
在这样的氛围中周防尊必定落剑死亡，新的赤王不会立即出现，石板又始终遵循世界的能量守恒定律行事，无主的赤之王权的力量就会被转让给其他的王。
——在那之后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画面，原本七位王中最为孱弱的无色王权也会因为赤王的陨落获得和其他王同等的王权，甚至他会更加强大。
很坏，而且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污染上，虽然他很明显还是低估了污染的力量。想到这里的纱里奈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一点点改变，她的眼角微微挑起来，不等多多良做出反应就接着说，“要让他消失掉。”
听到这里，十束多多良和无色之王的脸色才都猛地变了。
“等等，纱里奈！不要这么冲动……”还不清楚状况，但已经猜出那只狐狸可能是灵魂之类存在，多多良匆忙地劝阻她。
哪怕对方刚才才准备杀死他，他也不打算做出这样的报复，尤其是借纱里奈的手，这种情况还是扭送scepter4更妥当。
而无色的反应比他还要大得多，也不知道那张狐狸脸上怎么能做出和人类一样的惊慌神情，在局势的刺激下他看起来有些失常，一时怒骂一时哀求，虽然这些多多良全都听不见。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狐狸尖叫着，“是他，是他告诉我可以用，我对这些根本就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你去找那个人…是他……！”
感觉到掐着自己的那只手稍微松了一点，无色之王知道自己说到对方感兴趣的地方了，原本他应该可以用这个情报吊着对方保住自己的命，但情绪过激的情况下他没有多想就直接说出了实话。
“是那个男人，我不清楚他是谁，但他的穿着很古怪，像是袈裟之类的，肯定是某个教派里的人物，而且他也是个权外者。是那个人，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无色之王的话音落地了，无尽的夜幕下，他紧接着就发出了只有纱里奈一个人能听见的嘶吼，在多多良急促的呼喊声里，纱里奈面不改色地收紧了拳头。
浅白色有着狐狸形状的精神体在她的手中彻底破碎，化成粉末消散开，什么也没有留下。
——要是选择这些人下手，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结束了。纱里奈终于知道了自己当时还无法做出的那个回答。
在暗中利用污染的力量的这个人非常危险，非常。无论受到了怎样的阻拦，她都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存在，也不能任由他用污染破坏世界的规律。
纱里奈能看出来，之所以对方最后会有这样紊乱的发言，并不是因为他心态崩了，而是受到了污染的影响。
外在展现出发疯般的表现对于受到污染影响的人来说都算不上严重，结合他的能力来看，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可能和他经常侵占其他人的躯体也有关系。
她在杀死对方前消除了他身上的污染，这算是她唯一出于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而做出的举动，到死还被污染折磨是很痛苦的。
至于对方脱离污染的影响后，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是会感到后悔，还是有其他的某种心情，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她转过身看着多多良，他起初脸色都有几分发白，但很快就扯出一个笑容面对她，还主动安慰她说，“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纱里奈，不用怕。”
纱里奈疑惑地凑近过去，以为她是杀了那个人的多多良面上有掩藏不住的焦虑和不安，她很快明白过来，就扯着多多良走到倒在地上的白发少年身边。
无色之王抢夺来这个身体没有很久，他本来就是为了这次针对吠舞罗的行动才换了身体，他们的精神没有完全融合，虽然身体原本的主人难免已经在被侵占的过程中受到伤害了，但是纱里奈没有对那个少年本人做什么。
……换句话说，状况是不太好，但他还活着。
发现对方还有呼吸的多多良松了口气，在纱里奈告诉他对方很快就会自己醒过来，她也没有攻击他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将靠近天台栏杆的白发少年扶起，让他靠在楼梯间旁边。
他们默默离开了天台。
要让多多良回顾自己在那个时间到底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他也很难回答，但至少他很清楚，那不是因为他对死亡并不在意。他只是相信纱里奈而已，真的把她当做同伴来相信。
一定要说出相信的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在他邀请纱里奈来为安娜准备礼物的时候，她因为他说的话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吧？
他没有再想下去，在他身边，纱里奈正揪着他的衣角跟他说话。
“同伴也是多多良，擅自离开，不可以，”纱里奈一板一眼地说，她的神色里透出的是不应该出现在孩子脸上的成熟和严肃，这其实是很怪异的事，但他并不打算过多探寻这个秘密。
多多良忽然又想起来很久以前草薙说过，纱里奈好像能把别人都看穿一样，他心里忽然开始赞同这句话，这个孩子恐怕也已经把他给看穿了吧。
充满好奇心，对很多事都能付出热情，但是真实的心情异常的寡淡，不会害怕失去什么，也不会因此惋惜。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吠舞罗了，他不想让吠舞罗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他安静地听着纱里奈缓缓说出了下半句，“……我不允许，安娜，草薙，美咲和尊都不会允许。”
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云一样，也是个会留意到细节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难发现的其中一个细节是，从她来到吠舞罗以来，就总是以纱里奈作为自称。
虽然现在的女孩子里好像也有很多会这么做，但纱里奈的行为明显不是为了装可爱，她对于自我的认知好像很剥离。
她把纱里奈作为单独的个体来看，却没有把这个个体和自己画上等号，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纱里奈”底下，并没有太多表达自我的部分。这个特质或许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
——但是现在的她不是那么说的。
“礼物，泡汤了啊。”在纱里奈包含着谴责的目光里，多多良像是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那样无奈地说起这个并不严肃的话题，但很快他又勾起了笑容，“我们再一起准备个新的礼物吧？”
多多良的伤势并不重，只是很浅的擦伤，但伤口拖的比较长，所以回到酒吧以后，他就用绷带包扎起来了。
忽然出现的伤口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加上这次发生的事并不小，所以在问过纱里奈，听到她表达了无所谓的态度后，多多良迅速和刚从王的紧急集会里回来的周防尊以及草薙说起了这件事。
其实很少会出现这样紧急召集王权者的情况，每个王的情况虽然不同，但他们大多不喜欢彼此碰面，这次也是有了不得不召集他们的突发情况，才会临时要求所有王权者都过去一趟。
在听完他的话后，周防尊先是陷入了沉默，在多多良正准备问起这次紧急召集是因为什么的时候，他先一步开口了。
“无色之王被人杀死了，但是没有人承认自己那么做，其他王权者的剑也没有受到影响。”周防尊将这次会议上的事转述给他们。
草薙皱起了眉头，“杀死其他的王夺取王权势必导致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失常，这是常理，没有受到影响……？这次的事无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你是说，无色之王？”多多良却意识到了，在他脑海逐渐浮现起的是纱里奈在天台上说的“是王”这句话。当时他没有太在意，那个场景下本来就很难分心去在意细节。
“石板没有选中新的无色之王，原本属于无色的王权回归石板了。”
周防尊说完后，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都没有说话，各自陷入了沉思。
比起得不到答案的关于石板的事，更让人关心的还是天台上的那件事。
他们当然不可能因为纱里奈对素未谋面却已经伤害到吠舞罗，同时也对赤之王权虎视眈眈的无色之王下了死手而对她产生排斥的情绪。如果她不在那里，多多良因此死去，吠舞罗恐怕也会拼命追赶那个无色之王吧。
杀死某个人是需要作出觉悟的事，而纱里奈替他们承担下来了，不止是十束多多良，他自己，还有吠舞罗里的其他人，与其说是排斥，只能说愧疚的情绪要更加汹涌。
“这次你可要好好感谢她啊。”草薙心情复杂地说。
“没想到在白川小姐后面，纱里奈也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呢。”十束多多良弯起眼睛说，“其实king你也觉得，纱里奈她早就算是我们的同伴了，这点我想我应该没有猜错吧？”
“……啊。”周防尊应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在这里的两位吠舞罗的干部，也正是最开始组成赤之氏族的两位成员，他们对他的了解都很深，知道这就是同意他说的话的意思。
草薙顿了顿，又开口问，“真的不邀请她加入我们的氏族吗？”
“那是她的选择。”
这次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都没有回答，在短暂的沉默后，周防尊才用这句话结束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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