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仵作来了
等那锦衣少年施施然喝完茶，才携众人离去，虽然没有像想象中的富二代那般豪爽干脆，直接扔个大金锭或者大银锭，但是九碗凉茶换得了几两碎银，也是极其划算的买卖了。
苌楚心里盘算着，加上这几两银子，自己的小金库也有三十余两了，到县里置办一处铺子是够数的，最好是商铺再带一个后院，临街而商，退而居是最适宜不过。不管是当下或者未来，房宅都是一种相对保值的硬通资产，自己在这一世只怕还有几十年，还需仔细地经营才是。
在小的地方终究不太平，还是要想办法去县里，自然最好的选择是去成都府。不过要是去相对繁华的成都府只怕这些银两还不够，还需要再攒一些。
就这么胡乱地想了一番，苌楚摇了摇头，拿起快要做好的小衣凝神穿梭起来，每一针都极用心，她想让针脚更密实平整一些，想必李二这次是不会笑话她的针线了。
待到近午时，苌楚也将小衣做好了，正打算去整治吃食时，就看见吴大婶端来一碗新做的豆花，很是鲜嫩，苌楚往日也颇为喜爱吃。连声谢了吴大婶后才端着进了后面的小厨房，捅开煤炉闷大米饭，今日自己也不用做菜了，只需配上红油泡过的辣子，加点盐和切碎的葱花，这豆花就下饭得很。
吃罢饭，苌楚没去困觉，仍然取了小木凳坐门口，开始打理纸钱，一边留意着隔壁李家的动静。川蜀自古为炎热之地，八月更是闷热至极。这正值晌午过后最热的时辰，潮热的空气蒸得人汗珠顺着两颊就往下掉，苌楚只用袖子擦了擦，继续耐心地一点点地将纸钱一张张撕开铺平，以便祭烧。
听老人说，地府的亡魂只能收到烧得透、烧成灰的纸钱。
过了许久，待纸钱分完一半箩兜时，只听见一阵紧促的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几个身穿官衣的人骑马而来，领头的正是自己熟识的丘捕快，十几个铁蹄前后重重地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格外地清脆响亮。
苌楚心中一喜，县里的官差终于来了。据她所知，在这个时代只有县里捕快和仵作才能勘验和查案，是以从今晨到现在，李家的人都还原地摆在那里，何其凄惨。
只一瞬间，他们已到门前。丘捕快最先到，急急地勒住马下来，脸热得像虾子一样红，喘着气对苌楚喊道：“快给官爷们来几碗凉茶，太热了！”苌楚点了头，立马就转身倒茶去，用木盘托了，回过头一看，门前只站了那几匹喷着热气的马，官差们已经直奔李家去了。
她端着木盘进了李家门，只见那几个官差已经或蹲或走地四处查看了。
那蹲在李二尸首旁的官差见苌楚端茶水进来，朝她招招手，拿了一碗茶喝掉，再从腰间摘下一个葫芦，倒出半碗黑乎乎的汁水来，也一口喝掉。又从随身带的箱子里取出香油来抹在鼻孔处。
苌楚想着这位官差定是仵作了，她尽量不去看近在咫尺的李二尸首，只规矩地托着盘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
“丘捕快，什么时候发现的？谁发现的？”只听一个稍年长的官差问话了，丘捕快赶紧回道，“回捕头的话，今晨子时刚过，李家右边的邻居，张家张人居听到了声音来告知下官的。”
“去将张人居叫了过来，另外。。。”捕头又问道：“那这边呢？左边的没听到声音吗？”苌楚抬眼见那捕头正指向自家的方向，又见丘捕快也朝自己望了过来。只得小声地应道：“官爷，小女就住在左边，也是听得了声响的。”
那捕头终于注意到现场多了一个貌美的小姑娘，皱了皱眉，正想训斥案场怎可让人随意进出时，又见那苍白脸的小丫头正费力地端着茶盘，将话吞了回去，过来取了杯茶喝，“可听得了什么？见得了什么？”
只见小丫头拧着眉回忆着：“没有见到什么，小女。。。小女害怕，没敢出门看。只听见李二姐姐喊救命。只。。。。只喊了两声，就没音了。”苌楚的声音低了下去。
捕头以为这般凶残恐怖的场景，只怕吓坏了这个小女子。叹了一口气，温声再问，“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吗？李捕头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只有老太太叫了一声，隔了不过七八息，就听见李二的呼喊。并没有听到李叔父的声音，只怕。。。李叔父那会已经遭了难了，能让李叔父没有反抗和防备地遭难，会不会是熟人？”苌楚大胆地猜测着。
“嗯，咳，咳咳咳！”丘捕快呛了口水，有些着急地开口，“苌妹妹，别乱说话。这里有余捕头负责查案，你可不能干扰办差！”
苌楚低了头，暗道太不小心，情急之下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碍事，丘捕快，这个小妹崽说得有点道理。这个案子是有些蹊跷，李捕头也跟我有几年的交情了，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余捕头对小女娃说出这番话有些意外，一般的乡下村姑有这等见识，却是不一般了。不过深想一下，这两家比邻而居，想必相知相熟得很，只怕这丫头跟着李捕快学得不少。
他招呼了几个下属过来喝完茶，让他们将空的茶碗和二十文钱放在木盘上，对小女娃摆摆手道，“这里不是你这个小妹崽该待的地方，你且回去。明日会有人找你问话，不要怕，我们就在隔壁，已经无事了，盗匪暂且应该不敢再来。”
苌楚点点头，弯腰向余捕头深深地鞠一躬，“小女恳求余大人一定要为李叔父一家做主，李捕头作为官家人高风亮节，这些年一直护佑着一方乡民平安乐居，可谓鞠躬尽瘁。李氏一门也仁善乐施，老幼无辜却遭此大难，这般惨绝人寰的屠杀令人发指，如不能查出凶匪为他们雪恨，实让人意难平心难安，小女斗胆先为李家叩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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