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怨气
送完李予，沈呈若刚一下楼就接受了三道审视的目光。
尤其是安白，双手叉腰，气成了包子脸，一双眼凶得像要吃人。
沈呈若走到她面前，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大爷，这么看着我干嘛？”
安白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有些无奈地说：“沈老板，虽说关心人是你的自由，可我们朋友一场，我得提醒你，那个李予，她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不知道男人的眼光都是怎样，他们都心甘情愿被李予欺骗，她跟数不清的男人交往过，她甚至想对尘年下手，现在她结婚了，自己女儿重病在床，可你看看她，她根本不担心，她还想撩拨你，她……”
沈呈若道：“我知道他们不在意小女孩的死活，他们在意的是自己，不过有些事，跟那个没有关系。”
安白气得鼻子都歪了：“真的没有关系？你不是看她漂亮才关心她的？”
“人家确实挺漂亮的。”
“你！”
安白跳了起来：“我也很漂亮呀！我也有胸！她有的，我都有！”
沈呈若笑着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我们走吧。”
顾尘年问道：“去哪儿？”
沈呈若看向沉默不语的严决让：“小兔崽子，你说去哪儿？”
严决让手指握紧，开口：“去安清小学。”
安白一愣，问：“去小学干嘛？这大晚上的。”
他想了想，决定把梦里看到的事都告诉他们：“在李可房间里，我拿到那幅画，看到了一些场景，还有之前……”
严决让长话短说，把遇到小女孩后发生的所有事都简单概括了一遍。
四个人坐在车里，沈呈若开着车，他讲完以后，安白眼睛睁得大大的。
“所以让让那个时候才会晕过去，原来你有感知这种特殊技能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技能，可能只是凑巧吧，毕竟我答应过那个小女孩，要带她回家。”
顾尘年说道：“你说，那个女孩在梦里告诉你，她叫梓念，而叶建雷也承认，他的确有个死掉的女儿，所以你当时才那么肯定，梓念，就是叶建雷的另一个女儿。”
严决让点头：“是的，我那时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了。”
“奶奶的！真不是人！”
安白忍无可忍，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大骂：“那个女人，原以为她就是喜欢乱勾搭，没想到，她这么蛇蝎心肠！连才十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她怎么可以这样！她都嫁给那个男人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个小女孩不是有智力缺陷吗？又不会威胁到她，她怎么能那么残忍！”
顾尘年摸摸她的头，想让她冷静下来。
沈呈若一边开车，一边淡淡地说道：“嫉妒吧，毕竟她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啊。”
“我呸！她那样的人，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女儿，她只爱自己，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虚荣得要命，你们没看她今天在家那个样子，向我炫耀她的生活，她的钻戒，她一定还记着尘年当初拒绝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真希望她能遭到报应！”
沈呈若笑道：“她的报应不是已经来了吗？她女儿的尺寸我已经有了，棺材随时都能给他们送过去。”
安白问：“她女儿的事，是梓念的灵在报复吗？”
沈呈若神秘道：“谁知道呢，毕竟有很多事，他们还在隐瞒。”
“哎呀，气死我了，越想越气！”
安白捏紧双拳：“那个男人那么有钱，干嘛把李予那种女人看上了，还要帮她养一个女儿，真是的，你们谁来给我分析一下啊！”
沈呈若勾起唇角：“活好呗。”
“……”
安白把身体凑了过去，“沈老板，其实我的活也很……”
沈呈若一只手向后按住她的脸：“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严决让坐在副驾驶，看着二人打闹，随后把脸转向窗边。
车子驶过一条条街道，终于，严决让看到了他梦里的场景。
学校外的无人小路，梓念被车撞过的地方。
严决让又记起了梦中的画面，梓念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她的脑袋不断渗出鲜血，鲜血涌进口鼻，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
她试图向开车撞她的人求救，可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严决让闭上眼，不愿再想下去。
沈呈若用余光看他，然后，收回视线。
安清小学到了。
四人下车，严决让走过草坪，看着学校门口的大字，他确定，这里就是叶梓念，念书的地方。
顾尘年拿出纯银罗盘，沈呈若走在最前面，安白和严决让并肩，她东瞅瞅，西看看，轻声问：“让让，这里就是，你感知到的学校？”
“没错，和我梦里一模一样。”
安白啧啧道：“那么有钱一个男人，让自己女儿念这么偏的学校，明知道女儿智力有缺陷，还不派个人随时保护着，你说，他这不是摆明要人家出事吗？真是什么父母都有啊。”
顾尘年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指针转动一圈后停在一处方向，他抬手指了指：“在那边，确实有很强的怨气。”
安白催促：“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四个人加快步伐，到了紧闭的大门，安白立马抽出符纸，“看我的，用我的符变成□□……”
“万你妹，需要那么麻烦吗？”沈呈若挥手，大门瞬间自动打开。
安白迷妹脸：“沈老板，你好厉害啊，真是居家旅行必备，怎么办，更加喜欢你了！”
四个人进了学校，忽然，一阵狂风大作。
沈呈若的衣角被吹了起来，严决让指着前方道：“就是那里，有一块空地，我看到小女孩就是被埋在那儿了。”
“走。”
沈呈若压低目光，一会儿，几个人就到了空地。
学校的施工已经完成了，现在这块空地十分平整，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谁也不会想到这块空地下有一口水井。
谁也不会想到水井里还藏着一个女孩。
当踏上空地的那一刻，寒气，悄无声息地从泥土中快速渗透出来。
顾尘年的罗盘失去控制，疯狂乱转。
他抬眸：“应该就是这里了。”
严决让感受到那股寒气，脑海中出现小女孩被埋在水井里的画面。
好冷……
井下好冷……
救命……
救命啊……
这时，安白说道：“如果那个小女孩是被埋在这里，那我们该怎么做呢？是要把她超度，还是，把水井挖开，把她的尸体找出来，交给警方？”
忽然，安白感到有什么圆圆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小腿，她猝不及防，大叫一声，以为又像上次那样，是小鬼捉弄她来了，她跳到顾尘年的背后，四人转身，这才看清，原来那圆圆的东西，竟是一个小小的皮球。
一个大约小学一年级的男生站在他们面前。
这男孩身上没有鬼气，他不是恶灵，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为什么一个人类小孩，这么晚了还在学校里徘徊？
皮球轻快地滚落到严决让脚下，他捡起，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梦里，他也曾这样做过，他捧着皮球走过去，弯腰递给小男孩，看到男孩眼中的防备，他不想吓到他，用温和的声音道：“小弟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小男孩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皮球，说：“我不回去，我在等梓念，我等她和我一起玩。”
闻言，严决让怔然：“你在等梓念？”
“是啊。”小男孩说：“梓念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她会陪我一起玩，我们以前常在这玩皮球，后来，大家都说她失踪了，可是我不相信，因为她明明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等我，和我一起玩的，所以，她今晚也一定会来！”
沈呈若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每晚不回去，家人不责骂你吗？”
小男孩摇摇头道：“他们不会责骂我，我爸爸妈妈离婚了，都不管我的，只有梓念和我最好，因为她爸爸妈妈也离婚了，我每晚翻墙进学校，没有人知道，不过，要是你们说出去了，我就不能和梓念一起玩了。”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今晚，你得回去好吗？我们要在这做一些事，如果你是梓念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你就该回去。”
严决让温柔地看着小男孩，小男孩抱着皮球，犹豫了一下，可是想到以后还要跟叶梓念一起玩耍，小男孩终于点了点头，转身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男孩走后，安白感叹地道：“原来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可怜，怪不得能成为好朋友。”
泥土中的寒气越来越重。
严决让一脚踩下去，那泥土居然渗出了水来。
空气中有浓浓的腥臭味。
四人耳畔都响起了小孩的哭声。
“那孩子就在下面对不对，看我来想办法把她挖出来！”
安白拿出一叠黄符，她捏诀念咒，大喝：“撒纸成兵！变！”
一叠黄符飘飘洒洒，一会儿便化作纸人，个个如真人般高大，对着泥土开始狂挖。
沈呈若双手环臂：“你这样挖到什么时候去？”
“没办法啊，我们总不可能自己去挖吧，又没有工具……啊！”
蓦地，一股黑气从泥土中炸开，泥土翻涌而起，腥臭的污水大量渗出，四周的狂风愈发剧烈，整片空地怨气冲天。
安白正是被那怨气击中，娇小的身躯无法承受，瞬间弹起。
沈呈若眼疾手快，在她快要落地时迅速接住了她，而此刻，所有被抑制在泥土下的怨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喷薄而出，许是纸人挖出了缺口，一切便一发不可收拾。
耳畔的哭声渐渐变了调，成了尖锐的叫嚣，仿佛在警告靠近它的每个人。
安白脸色苍白，咳嗽两声，喊：“怎么回事，我们帮她，她为什么还要攻击我们？”
沈呈若收紧目光，道：“她现在只是一股怨念，没有理智可言，她大概觉得我们会伤害她，妨碍她报仇吧。”
“所以就乱杀人吗？真是个熊孩子！”
夜色中，怨气再度袭向沈呈若等人，顾尘年丢掉罗盘，几步挡在怨气面前，他双手捏诀，神情认真，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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