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试探
两家人少了争锋相对的另外一人，对着老夫人也生不出什么怨怼心思，但要草草放过也觉得不甘心。何老夫人仗着自己是沈老夫人的妹妹，想要上前说道说道，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小儿媳妇。
没等她愣头愣脑的冲上前去，那个极其机灵的何家小姐扯住了她的衣角，温声开口：“梦媛，这厢失礼了，让老夫人看了笑话，实在是对不住。”
又停顿了一下，抬起一张小脸，满是孺慕和感激的望着沈老夫人。
“对于老夫人的馈赠，梦媛深表谢意，定然好好学习，不负老夫人的厚爱。只是由于课业繁重，无法继续叨扰老夫人，还望见谅。对于吓到沈家小姐导致摔倒的情况，是梦媛太过失礼，看夫人的样子恐怕上门道歉仍然会吓到。为了沈家小姐着想，梦媛就不上门了，稍后会派遣仆从送上厚礼，略表歉意。”
一番话下来，既维护了沈家的面子，又表现了识礼懂事的一面。完美展现了一位合格的贵家女的教养，更衬得沈家母女两人上不得台面。
让沈老夫人心里又是欣赏，又是气自家人上不得台面。只是心里的苦楚也不好与外人说到，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还没转过弯来的傻妹妹。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丫头的好心，我心领了。本就不是你的错，是我沈家教女无方，不必道歉，反而得谢谢你，让我看清他们的真实模样。家里事多，也就不留你了，以后课业之余，常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就好！”
转头又看向妹妹，终究没忍住：“你这丫头，真是一辈子好命啊！”
“啊？”
这话说的何老夫人一脸茫然，让沈老夫人看的无奈极了。
也懒得说穿，直接摆手，“走吧走吧，你往后有空就多带着梦媛丫头来看看我就好。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和你说个啥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啊就慢慢看戏，享受后辈孝顺就好！”
“哎，有空就来。我儿子他们可孝顺了，下次给你带特产啊！我记得你最爱一口甜食，刚好我丈夫老家是江南那的，可多好吃的了。”
说起什么学识、算计，何老夫人自认比不过自己那个肚里不知有几个窍门的姐姐。可是说起吃食后辈，这题她会，也不怕姐姐又有啥惦记。反正老爷说了，家里都是聪明人，自己只要听他们的就好。
两个老姐妹笑着道了别，场面是一片和谐。
林若烟和诺儿一起，将何家祖孙女两人送出了沈家大门。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感叹果然不愧是豪门世家出生，真是各有各的缘法，看上去好似啥也不懂的何老夫人，就她瞧着，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华小草算是有了一个极好的去处，只要能对那位何家小姐忠心不二，定然有个好的下场。
不过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现在只要好好服侍老夫人，默默看戏就好。宅斗赢家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优哉游哉。
转身，林若烟将心中思绪抛之脑后，就算以后何家小姐成为太后又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
现在最主要的是获取沈老夫人的欢心，融入到沈老夫人的方方面面，让她离不开自己。从而使自己可以在这沈家有容身之地，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她也许还能有狐假虎威的一天。
说不准，她就可以找到凌家，见到他……
将突如其来的思绪压下，她又是一个合格的、没有感情的丫鬟。
回来后，还没迈入沈老夫人的小院子，诺儿就被相好的丫鬟叫走。只剩下林若烟一人，要去给沈老夫人去回话。
没等林若烟开口说上一句话，诺儿已经消失不见。她合上微张的小嘴，转头看向周围，果然，原来还叽叽喳喳的丫鬟都已经散了。四周空无一人，好似进的不是沈老夫人的院子，是什么偏僻的后宅角落。
林若烟深呼了口气，主动将心情调整好，这不过是个试探、下马威罢了。以前各种医闹，还有网上传闻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要正常心对待就好。
上下环视了下自己，发现衣着首饰都没有错漏，直接莲步轻移，按照规矩向着沈老夫人的屋子而去。
在林若烟看不到的角落，诺儿有些紧张，问看起来一片镇定的婉儿。
“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还没学完呢，更没有引荐给老夫人，如果老夫人问责起来怎么办。”
“这又什么，不过是小丫鬟年轻，想要争功劳罢了。就是要多磨磨性子才行，不磨好了，怎么服侍老夫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丽姑姑是说要好好照顾一下，我这不是在好好照顾吗？如果她有能力，这不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么？机会我给了，能不能抓到，这是她的本事。”
“真的？真不是为了你那个妹妹？”
婉儿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嘴上却是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那当然，我们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你还不信我？”
她转头，眼里恰到好处的闪现了一点泪光，好似被诺儿这句问话伤到了心。
“我是那么坏的人吗？你我情同姐妹，你也是我另一个妹妹啊。我那妹妹是没有福分，无法让你也见见，是她自己的错，我们啊还是不提她了。好不容易来了另外一个，我定然要为你把把关，看看是不是个白眼狼，能否接过你的担子。当年，我们不都是被嬷嬷考核过的吗？你忘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观察诺儿脸色。看到提起原先都被考核的事情，诺儿眼中的担忧隐去，眼里就是一喜。不过也怕说多了被察觉，浅浅提上一嘴，也就停住，将话题抛回给诺儿。
果然诺儿想起她曾经经历的考核，也止住了嘴巴。转念又有些觉得便宜林若烟，得理不饶人的骂了几声，然后欢欢喜喜的扯着婉儿去挑选喜欢的手帕了。
……
这边，林若烟镇定自若的走着。刚走到老夫人屋子的门口，面前守门的小丫鬟就在第一时间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默默地指引她前往老夫人目前所在地。
到了门口，静静地停下脚步，目送她进入门内，然后离开，全程没有一丝声音，好似一场默剧。
林若烟也不慌，她初来乍到，没有人帮衬提醒很是正常。如果这时突然有人热情相向，才是诡异。偏偏说什么来什么，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茹儿突然出现，接替了原先指引小丫鬟的职责，接着带林若烟前往内厅。
原本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可她就是开口说话了。声音压得极低，勉强能听见的样子：“正常回禀就好，不要自作聪明乱说话。”
等林若烟按照她想要的望向她时，又没有了动静。好像刚刚发生的提醒只是林若烟的一场错觉，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林若烟转回头来，微微点头，表示知晓，之后在没有任何目光相接，更没有所谓的询问。让茹儿把已经到喉咙口里的告诫，强行又压了下去。
茹儿有些惊奇，这个丫鬟好生镇定，她原以为会慌张，都做好手把手告诫的准备，偏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是太过聪慧看透了？
还是误打误撞？
正好走到内厅门口，乘着掀帘子的机会，茹儿假装扶住不听话的帘子，偏头看了一眼。却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强自镇定的继续向前。至于原先打得主意，全然抛弃。反正她只是好心的提醒一句，完全可以说是她生性善良，看不过眼罢了，没什么好指摘的。
两人就在一片静默之中迈入了内厅，老夫人依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把玩着茶碗，注意力懒散的很。
茹儿直接上前行礼，道：“雅儿已经带到。”
说完直接退到老夫人身后，假装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型摆设。
老夫人抬起眼眸，向下看去。一个娇小的女孩静静矗立在下方，发现上首人的视线，主动低头行礼。只是她没开口，小女孩也不敢自作主张地说话，保持低头行礼的样子一动不动，甚是乖巧。
“抬起头来。”
闻声林若烟微微仰头，眼睛却是低垂着的，不敢往上瞟一眼。规规矩矩的站着，保持最好的礼仪形象。这么几年教育下来，她感受最深刻的就是规矩礼仪，都说姑姑们都是嬷嬷教导出来的，嬷嬷又是老夫人身边放出来养老的，想来最是熟悉老夫人。既然嬷嬷如此注重礼仪，怕是老夫人极其重视才对，她就安安生生等待老夫人发话允许开口再说话禀报好了。
果然，只听见老夫人微微带笑的声音响起：“你倒是个懂规矩的，说吧，是谁带你的？”
“回老夫人的话，雅儿是丽姑姑带出来的，道老夫人这后是由诺儿姐姐带的，才来第一天。”
“嗯。刚刚是你去送回何家的人？”老夫人好似对林若烟的回答很是满意，接着问道。
“是和诺儿姐姐一起去的。”
“为何只见你一人？”
“刚刚在门口诺儿姐姐被人喊走，由于走前未告知是否还要回来禀报，在无人通知无需回禀的情况下。奴婢私做主张，按照姑姑教导的流程，回来后第一时间前来禀报老夫人。”
“哦？你可知叫走诺儿的人是谁？”
“回老夫人，雅儿刚来，人未人全，但如果再次出现在面前定然能认出。”
“嗯，你退下吧。”说着挥了挥手，面上全然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诺。”
林若烟躬身退下，直到门口才转身退去。
走过一个转角，发现周围无人，轻轻吐了口气。放下提起的心，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安安生生的走向住处，准备歇息会再进行安排下午少爷们的请安。
这边，老夫人等人影消失，转头看向身边的茹儿，问道：“你如何看待这个丫头？”
“老夫人怕是已经有了安排才对，何必逗茹儿呢？茹儿能有什么看法？还不是都听老夫人的。”
“你啊，倒是喜欢躲巧。”老夫人笑了笑，也没强求。
“她倒是很是乖巧，规矩学的也好。倒是个聪明人，没有一上来就给我上眼色。希望啊能保持住，人老了，就想安生安生点。”
接着转移话题，说起家中琐事，不再提及刚刚敏感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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