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提前收到鎹鸦口信的鳞泷左近次估摸着时间立香差不多该到了，早早地就在狭雾山下等人。
带个鬼回来什么的说得轻松，那可是上弦贰啊！
虽然立香保证过不会让他伤人，但谁知道鬼会不会真的听话呢？
结果天还没暗下来鳞泷左近次就看到远处一高一矮走过来的二人，他看了看还没有落下的太阳，有点迷茫。
那个小小的黑头发的确实是立香啊，可是她旁边那个是谁？不是说会带个鬼回来暂时待几天吗？
现在的鬼已经厉害到能晒太阳了吗？
“麟泷师父，您是在这等我吗？”果然是因为带个鬼回来太刺激了吧……
“嗯。”等二人靠近后，鳞泷左近次才真正确定立香旁边这个男人是鬼，而且从他身上根本闻不出到底吃了多少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味道。
明明就连气味很淡的立香平常他都能闻得出一些开心或者郁闷的情绪。
但这个鬼身上鳞泷左近次什么也闻不到，就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就是上弦之贰？”
“是前·上弦之贰，他叫童磨。”见旁边的童磨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立香只能继续说道：“他已经完全脱离鬼舞辻无惨了。”
“那他……”
立香知道鳞泷师父还想问些什么：“他要是敢随便吃人的话，我会杀了他的。”
童磨：？？？
“好绝情啊……”
立香在吃人前面加了“随便”两个字，毕竟鬼好像只能吃人的样子，完全不让吃也不行吧？奴良组麾下上万只妖怪也有和童磨差不多的，只能限制他别吃无辜的人类了，或许他还能试试看吃别的妖怪？
“等我的扇子锻造好我就会带他走的！”立香再次保证。
鳞泷左近次看着童磨思考了很久，还是同意了，不过只允许他们呆半个月。
“你必须负责看好他。”
晚上，看着和自己睡一间房的童磨，立香才知道麟泷师父说的“必须负责看好他”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一间房了，但立香对童磨还不是特别信任，她是不可能在童磨旁边放心睡下去的。
“你需要睡觉的吗？”
童磨坐在窗边一派悠然自得的吹着风晒月亮：“不需要呢。”
“好吧……”
立香叹气，这种时候要是有迷你小库在就好了，可惜他没有一起跟过来。
远在奴良宅在立香橱柜里装玩偶的迷你小库打了个喷嚏：肯定是梅芙那个女人又在念叨我！
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立香在思考今晚到底怎么办，万一她睡着了童磨偷袭她呢？在和童磨同行的几天她就没睡过安稳觉，一路上童磨就不止一次表示立香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问她能不能尝一口看看了。
立香知道要不是童磨打不过她，她早就被对方抓着啃了。
而童磨这个根本不会读空气的鬼，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照常和在极乐教里一样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过了许久才转过头看着穿着一件里衣坐在被窝里还没睡的立香，有些奇怪地问：“小立香难道也不需要睡觉吗？”
“不，我已经很困了。”
“那为什么还不睡？”
立香：……要不是提防着你早就睡了好吗？
既然童磨先开口了，立香寻思着就继续聊呗，再不说话她真的要睡着了。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立香还真没多了解童磨这个鬼，只是看他实力不错又挺顺眼才招揽他的。
“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哦。”
一说到这个童磨似乎就来劲了，转身面对立香，像是要寻求认同一般自顾自说了很多关于极乐教的理念，关于他所认为的救赎的话题。
期间立香一直都没有插嘴，为了提神还转换成了妖怪的姿态，默默地认真倾听着。
“你看……人类是多么的脆弱无力啊，在痛苦面前，他们只能哀求我带他们去往极乐，那么我让他们从这个世界解脱也是对他们的救赎吧？”
童磨突然就哭了，明明留着眼泪，他虹色的眼眸中却依然没有一丝类似悲悯的情绪。
立香好像忽然就懂一些童磨是怎么想的了，从小就被无知的父母奉为□□教主——那什么极乐教在立香看来和□□真的没什么区别了，一群大人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倾诉自己的痛苦，还幻想着让小孩子带自己去极乐，这是一件多么可悲又滑稽的事情。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童磨能有正常的价值观就有鬼了，而童磨一直以来都给立香一种违和感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他似乎和梅林一样明明没有人类的感情却在努力模仿着，只是梅林模仿的要比童磨自然多了。
而且“极乐”“极乐”的，童磨真的不认识杀生院祁荒吗？
立香对这位前一秒刚作为敌人被打败，下一秒又作为英灵来到迦勒底的杀生院祁荒印象深刻，当时还感叹过还好负责她的人不是她而是藤丸君。
不过她现在好像也招揽到了一个很难搞的对象……
“那你吃了他们的时候会感到高兴吗？”
立香审视地看着还在哭的童磨。
童磨愣了一下，都不哭了，歪头问道：“为什么会感到高兴？”
嗯，看来不是祁荒那样的人，大概可能也许还有救。
立香松了口气，虽然还是很难搞，但有了对比以后就会感觉好一点呢。
“童磨其实对那些人是完全不在意的吧？那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去‘救赎’他们呢？”
如果是像祁荒一样倒是比较好理解，虽然说自己深爱着人类，但她觉得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只是披着人皮的虫兽罢了，做出让其他人溺死在极乐这种事，也只是单纯的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已。
“因为他们真的很可怜啊？明明根本不存在极乐，神明和佛祖也都不存在，那只是人类妄想出来的虚构童话啊。这么可怜又无知的人活着肯定很痛苦吧，因为他们每天都在向我倾诉他们是多么痛苦啊……”
“我想让这些可怜人得到幸福，我想拯救他们，我就是为此而诞生的，他们就是这么教导我的。”
如果忽略这是个鬼的话，童磨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像极了悲天怜人的菩萨。
“但是……”
童磨话锋一转，原本慈悲的面孔瞬间化为乌有，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面：“小立香的出现就证明了我的想法好像一直都是错误的呢。”
在得知佛祖和神明都是存在的之后，支撑着童磨活在这无趣的世界上的动力之一——「救赎愚蠢无知的世人」——瞬间就没有了。
所以当时立香招揽他他才会答应，当然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立香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错觉。
反正都没什么追求和理想了，那么跟着看起来比较有趣的立香总比继续跟着无惨混要有意思点吧？
“无谓的怜悯也是一种恶，有人和我这么说过。”
立香很欣慰童磨似乎自己就想通了，掏出珍藏已久一口都没喝的妖铭酒，为自己和童磨都倒了一杯，三七分杯的酒，代表的是主从关系。
“……来喝交杯酒吗？”
为了不占别人便宜，立香还为童磨解释了一番交杯酒在妖怪世界代表的意义。
童磨表示他不在意这个，三七分就行了。
二人端坐于窗前执起各自的酒杯，互相挽住对方的手，虹色与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注视对方，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猩红色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突然惊醒的立香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过去的了，好在童磨还安分地待在她房间里，就是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立香终于醒了啊。”
立香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问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童磨用扇子抵着下巴回忆着：“嗯……应该是快天亮的时候吧。”
睡了这么久吗？还睡的这么死，童磨竟然没直接咬上来吗。
立香还是有点懵，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服，反正是直接往外面套和服，也不需要避着人。
“对了，你的师父和另外两个小家伙早上来看过你。”童磨突然出声，“他们看你不起来差点就要过来打我了呢。”
正在系腰带的立香动作顿了一下，就看到房门被人拉了开来，赶紧把腰带系好。
开门的是锖兔，义勇还是照常跟在他身后，两人看到完好无事的立香都松了口气，看来是刚完成上午的训练就赶回来了。
“饿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嗯。”
见锖兔和义勇还是很警惕童磨，立香想了想直接抓住了童磨的手腕，这样子抓着比较能让其他人放心一些，答应好麟泷师父要二十四小时看着童磨的。
因为已经出师了，立香这几天都是能摸鱼就摸鱼，麟泷师父也都懒得管她。
偶尔立香和真菰他们聊天的时候她也是带着童磨的。
真菰他们似乎决定一直待在狭雾山了，也能帮着指导一下麟泷师父以后的徒弟。
在第一天亲眼见过幽灵后，童磨就喜欢绕着幽灵们转，搞得其他好不容易能接受立香了的幽灵又躲起来了。
他还试图攻击过唯一胆子大的真菰，被立香打了一顿。
立香的扇子在第十五天准时送到了，来的人还是锻刀村的村长，据说那些造型比较奇怪的武器全都是他做出来的。
“您就是主公所说的那位吗？”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传说中的事物都怀着点敬畏的心态，尤其是年纪大的一辈人，锻刀村的村长也是这一类。
他小心地将身后的小包袱递给立香，立香接过手后感觉一沉。
新的扇子和她原来的陨铁扇重量似乎是一样的，立香有些讶异地看向村长。
“因为要是重量不一样会有些不协调吧？”锻刀村村长知道立香要问什么，“所以我就把新的做成和原来的一样重了，只是上面的花纹有些不同。”
打开崭新的扇子，立香仔细感受了一下手感，竟然非常地合适，简直和她用惯了的陨铁扇差不多。
并没有上色的日轮扇突然从手握的地方泛上了纯白的颜色，立香愣愣地看着这奇妙的变色过程。
“竟然是白色吗？”
立香觉得自己的招式竟然是蓝色的火的话，变色应该也会是蓝色来着。
“嚯，还是第一次看到的颜色呢。”锻刀村的村长感叹道。
在见证完日轮扇的变色后，锻刀村村长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走之前他还观察了一番旁边站着的童磨，这可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背叛鬼舞辻无惨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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