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另一边, 君玄同时走出了一段路，而后拐进了旁边的树林中走远了些，以免遇到普通的游客。
他摸了摸兜, 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金属烟盒, 打开后, 里面却只剩下了最后一支烟。
“一支……”
他眉头紧皱，又在身上翻找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另一盒了。
君玄回头，朝着两人分别的方向又望去一眼，片刻，还是收回视线，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
山雾浓稠, 像是不光能隔绝光线, 还能将声音也都隔绝, 路修满在这边听着土地大呼小叫，却什么其它人都没引来。
“大人！大人！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哎哟哟——”
土地不知怎么的，慌张无比，哎哟哎哟地叫着。
路修满见他怎么也不肯冷静, 只好出声提醒道, “土地, 你再睁开眼仔细看看, 我是谁？”
土地这才捂着脸，从指缝偷偷看转头看过来, 仔细确认了一番, 猛地松了一口气, “是、是您啊大人……好久不见, 您怎么又换了个造型……”
见他冷静下来了, 路修满才低下头，把土地放回去，又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绕着土地走了一圈，“土地，你看起来混得不太好啊，是有谁欺负你吗？”
“大人可能为我做主？”
土地听他这么一问，也生出些希望似的，“倒不是欺负下官，只是这最近实在不太平啊……”
“你是说c市这个奇怪气场的事？”路修满以为他说的是这个，顺口问道，“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吗？”
“我只是这一方土地，掌管的也只有一个山头……念在好歹算个灵界的非遗，才一直不需要被特事局监管考证，多了的事，我哪儿知道啊！”
土地提到这个，就连连摇头叹气，“大人，您可信我？”
“我自然是信你的，土地爷爷，你这么说，是有人不信？”
“说来话长啊……”
“那您长话短说嘛！”
“……”
路修满就这么听着土地抱怨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来找土地打听事情的。
c市突然气场诡异，导致那么多修为不足的小精怪和脆弱的阿飘们频频被人类发现，人类觉得很吓人，阿飘和精怪们也很害怕。
于是，有些年长的、有些本事的大妖、精怪们就开始调查此事，想要阻止这场异变。
而土地就成了那个最应该知情，被反反复复问来问去的倒霉蛋。
“你可是土地，怎么还怕他们？”
“下官这哪里是怕，是被烦透了！他们也不跟我打，可偏偏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偏门法子闹得老夫心神不宁哟……”
精神攻击吗……
路修满望着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露出了怜悯同情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土地也不知道，那我就不问这个了。”
“大人，您此次下山，难道是……”
路修满赶忙摇头，“我只是丢了东西，下来找找，土地，你可有见过我的角？”
土地努力把头抬高，再抬高，终于瞧见路修满那白鹿似的头顶上，少了一边的角，啊地轻轻叫了一声，奇怪道，“您在找角？”
路修满点头，但果然和他料想地差不多，土地也没见过，更不知道和角有关的消息，只是感叹道，“得是什么样的大能才能悄无声息偷了您的角，还叫您毫不知情呢？真是怪了……大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厉害人物也就那么些，您还不如挨个找过去……”
路修满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容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纵使只是凡人，都已经成了如今这般厉害的样子，更何况其它灵物，要是惊动了不该惊动的，反而闹出事来就不好了。”
四周的白雾依然安安静静地飘着，路修满没急着走，看着土地依然忐忑不安的模样，只是笑着又不经意问道，“现在有了这自带迷障的山雾，来找土地麻烦的家伙，应该能被挡住不少了吧？”
“大人！”
土地往后躲了躲，仿佛身形又小了一圈似的，低着头说道，“这山雾并无恶意，心底纯良，只是有些爱热闹罢了，若是坏了大人的事，还请别跟它一般计较。”
“我不会拿它怎么样的，不过特事局已经观察它很久了，这样藏下去，也不是个事，”路修满很是理解，也很好说话，在一处松软的草地上曲腿坐下后，继续道，“不过，它这么藏着，该不会是为了逃避考试吧？”
“……怎么会呢？”
真是更加可疑了。
路修满看着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暂时和土地告别，“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等等，大人，下官还有一个小请求。”
土地这个时候却又拦住了他，“身为土地，下官本该守一方水土，这巫山也确实风调雨顺，但也正是因此，近年来这景区里的各类生物都开花散叶的，引来了些不安分的人，还请大人若是方便，能……处理一下。”
路修满看着土地那愁容满面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本也不该干涉太多人间事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土地，你先告诉我，那些不安分的人，他们……犯法了没有？”
被这么一问，土地忽然一愣，“犯法？大人是指阳间法还是阴间法？”
“自然是阳间法，包括这些凡人的条例，以及灵界与人间签订的那些。”
土地想了片刻，点点头，“应该是犯了法的，下官不巧也见过有一些特殊的人追查他们，但没能成功。”
这就好办了。
反正角也不在这里，山雾也和c市的情况无关，路修满干脆维持着鹿型，问清楚这时候来搞事的凡人在哪儿，前去驱赶一番。
“大人要小心，”临走时，土地周身青烟缭绕，又用飘渺的声音提醒，“那些人手中有武器，可百里外毙命，已经杀了不少无辜生灵了。”
路修满点头表示了解，迈开了蹄子跑了起来。
白雾漫漫，叫人看不清前路，但路修满每一步都落得毫不犹豫，直直跑向前方。
冥冥中，似乎是白雾在身旁翻涌指引，本该叫人迷路的屏障，此时却很快将路修满带到了那两个土地口中的坏人面前来。
原本浓重的山雾，忽然被一阵风吹过，忽然就透明了许多，虫鸣鸟叫声回来了，前方的视野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路修满放慢了脚步，踩在脚下些许发脆的枯叶上，缓缓漫步，果然，也被那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瞧见了。
“大哥，瞧！是鹿？！这地方果然风水好！”
“草，白鹿？这么漂亮的东西，要是抓了回去能卖不少钱……”
“可惜了，怎么少了一支角……”
“嘘，别惊动它……”
路修满脑海中冒出问号，漂亮？说谁，他吗？
他低头看看自己如今的化形，又歪了歪头，更加不解。
那两人似乎是偷猎者，手里拿着的武器，路修满只在手机上看到过，是凡人的武器，确实很厉害，哪怕是修为低一些的精怪，可能都会躲不过。
他缓缓散步，正思索着该朝哪里走，忽然瞧见前方的白雾中冒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又是引路花。
路修满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微微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两个凡人果然也不甘心地跟了上来。
走了没有多少米，引路花消失，路修满抬头看看天，又动了动耳朵，听着附近的声音，确定了离这里不远处，应当就有人了，前方不远处甚至能瞧见山路的影子，以及几个挂在树上的监控摄像头。
只是山雾迷人，同样的景象落在那两个偷猎者眼中，似乎就不是一回事了。
路修满站在原地，仿佛发呆的白鹿一动不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咻——”
一个破风声响起，路修满灵活地原地跳开，躲开了偷猎者的麻醉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特意没有跑得很快，甚至装作腿脚并不灵便的样子，引得两个偷猎者不甘心追了过去，又是连放了咻咻两枪。
低低的叫骂声从身后响起，惊飞了一片鸟群，与此同时，游客们的惊叫声也跟着混乱一片。
偷猎者被发现了。
路修满看准时机，纵身又是一跳，朝着一块足以藏身的假山石头后方躲去，□□也跟着追射过来，眼看着要落在他身上。
眨眼间，路修满在这个视觉死角中幻化回人形，只余同样柔软的白色发丝被风吹起。
“咻——”
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路修满忽然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向后跌去，摔坐在一个柔软的肉垫上，那本该射中自己的□□，也并未在身上留下痕迹。
他低头，张了张嘴，倒吸一口凉气，“君玄？！你在这儿做什么！”
再仔细一看，那一支专门用来捕猎的麻醉剂，竟然就深深扎在了君玄的手臂上。
路修满连忙起身，抬手把他也扶起来，“你、你没事吧？”
君玄没有说话，微微喘着粗气，脸上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避开了他的视线，“没事，只是麻醉剂，伤不到我。”
路修满想说这也伤不到我啊，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他现在只是个没什么道行刚刚化形的鹿妖，理应不会没事的。
他扶着君玄靠坐在石头，还想说点什么，外面吵吵嚷嚷的，那两个偷猎者的其中一个已经冲了过来，还有些游客也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见到他和中了‘枪’的君玄，那偷猎者的脸上一片惊恐，登时大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射中人了……我明明射中的一头鹿！白鹿！！我的鹿呢？鹿呢？！”
好在，他没闹多久，就和另一人一起被好心的围观群众团团围住，哪儿也不能跑了，没过多时，负责景区的安保人员也赶了过来，听议论的声音，好像也有人报警了。
山雾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此时恢复了寻常的模样，并不太干扰视线了。
路修满愧疚无比地看着君玄被射中的手臂，抬手想帮忙拔了，被君玄拦住，“别动，留着让警察看了，鉴定取证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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