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立夏转眼就至，天气也变得十分闷热，顾家摊子自然是买不了烧饼和馄炖，开始做起了凉面的生意。
冰凉的凉面一经推出，很快就占据了学子们的胃。
大家时常围聚在摊子上大快朵颐，这副模样也将十里八方的百姓们都吸引了过来。
她们纷纷围在顾家小摊上，吃着凉面，闲聊着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
其中谈论最多的，就是前段时间出现的石碑和舒氏满门灭门的消息。
提起这两件事，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这舒家可是近年来汴京的新贵，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也有人表示，他家原不过是个破落户，守着三四间小屋过活，若不是她家的姑奶奶入了宫被陛下看中，生下四皇子，又成了皇贵妃，这舒家又怎么可能会起势，拥有那样的富贵。
可惜，他家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有人提起舒家就恨的牙痒痒，恶狠狠的说着，那家的二公子可是个混不清的。
当年家中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偷摸赌钱，后来有了个做皇贵妃的姐姐，更是开始称王称霸起来。
这些年在他家附近的街巷可干了不少恶心的勾当，如今出了事也是活该！
众人听闻他的话后，都嚼了一声，确实是活该了。
顾母有些心痒痒，从前她在随州的时候就爱听八卦，如今见有八卦可听，自然是顾不上干活，巴巴的凑了过去，围在众人身边开始听她们聊起富贵人家内部的那些勾当。
只苦了宋娆一人无奈的在摊位前切着凉面，照看着生意。
同一时间太医署内，顾淮景正查着前几日的上值表，张院令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眼不是眼鼻子不鼻子了。
说起来，自从翔鸾阁那事发生之后，他和顾淮景就十分的不对付。
原本他以为顾淮景也会和那两个御医一样被处以死刑，但没想到他竟然被放了出来，且宫里还下了旨，说是要升他的官。
这还是头一遭发生这样的事。
太医署内人人吃惊，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起顾淮景的身份，但更多的人却非常不服顾淮景升官的速度，毕竟太医署内对于升调一事有着自己的规定。
规定中曾说过，御医必须要满三年后才有机会出现被调任色的可能，可是如今顾淮景却打破了这个规定，不足半年的时间就从御医变成了医官，这自然是会被人所嫉妒的。
张院令想的入神，自然显得有些不在状况之中，整个人看着窗户外的天，根本就没有一丝要和顾淮景议事的意思。
顾淮景核查完上值表，见里面出现了纰漏，就要向张院令禀告这一件事。
刚一抬头就见他这副出神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紧，暗忖一声，果然是没将他当成一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是这副样子的。
他回想起往日张院令和其他医官在一起核对上值表的时候那一副认真的样子，心中愈发不高兴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阴沉。
但他却没有将这份这份不高兴表露出来，如今的他羽翼未丰，还不能和张院令做对，他自然是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张院令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张院令听闻，扭头就看向他，见他桌上的当值表已经合拢，以为他已经做好了一切，不由坐直身子道：“可是检查好了？
顾淮景的语气有些沉闷，道：“已经检查好了，只是张院令还要麻烦你看看这份当值表。”
他翻到出错那一页，指着一个明细说着：“上面写着四月三十的时候，李御医曾给许嫔诊脉，见她脉象浮沉，额头处更是有不少的薄汗，怀疑她是气血不足之症，给她开了些补药。”
“但随后五月一日，林御医顶替李御医给许嫔又诊了一次脉，又觉得她是肝郁气滞之态，配了其他不一样的药！”
“这两种药方并不相同，若是同时吃肯定会出事，我建议还是让御医再去诊断一番，以防有个好歹。”
对于这件事，张院令显得非常不以为然。
那许嫔不过是个不受恩宠的妃子，一年都不可能见到陛下一面，这样的妃嫔又何必在意。
此刻的他早没了那份谨慎感，竟然又开始破罐子破摔，嘴上还大言不惭说着：“这两种药又不会吃死人，只不过会让病人的病好的慢些，又有什么好再去诊断的意思，再说最近太医署的人都忙着验尸呢，自然没有人手为许嫔诊治。”
顾淮景看着张院令这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就有些动了气。
在他看来，身为医者就应该实实在在的为病人才对。
这张院令竟是半点都不为病人考虑，真是可恶至极！
他就要开口和他争辩，门外却传来响声，一个身穿东宫服制的内官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顾淮景的身影后，低头就道：“顾医官，太子殿下想要见你。”
“什么？”
“太子殿下要见我？”
顾淮景感到诧异，张院令更是看向了内官，迟疑地说了声再：“太子转换的是他？
“是！”小内官点了点头。
顾淮景又道：“殿下见我，是为何事？”
那名传话的小内官怎么可能会知道实情，他摇了摇头，道：“奴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问不出大概，顾淮景显得有些发懵。
至今他到如今都还记得，被绑入宫中面圣那一天，圣上身边的太子殿下那一张阴沉的脸。
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和他有血海深仇一般，直愣愣的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如今再听到太子殿下这四个大字，顾淮景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他内心十分抵触与太子殿下的见面，但又没有拒绝的勇气，只能思考一番后，最终还是选择站起来，跟着那名内官一起出了太医署的门。
署外停着一辆有些简陋的马车，但顾淮景依旧处在发蒙之中，自然没有注意到马车的样子。
他上了车，一路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驶过一道道街坊，来到皇城，马夫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给守卫们看，守卫一瞧赶忙让出通道任由马车通行。
此刻，东宫内寂寥无声，唯有太子正殿内传来一点说话的声音，霍祯此刻正坐在其中批示着今日的奏疏。
严则行慢步走了进来，对着霍祯道：“殿下，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崇门附近，往东宫的方向过来呢。”
霍祯并未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严则行一瞧，让殿内伺候的人都下去，随后就自个儿来到霍祯面前为他研磨。
马车到了前崇门，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示意顾淮景下车，随后就请他坐上了轿子。
这还是顾淮景第一次被如此礼待。
从前他入宫当值，都是走的内官宫女们才走的永巷，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从前门进的时候。
顾淮景的脸上满是笑意，只当是自己医官的身份才会得到如此待遇。
他在饺子里整了整自己的着装，想要让自己显得好一些。
轿子入了东宫，在大门处停了下来，三个小内官叫顾淮景下了车，随后带着顾淮景到了正殿。
顾淮景走了进去，抬头瞧见殿内的太子，内心忍不住就开始犯怵，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初，强装镇定来到霍祯面前，跪倒在地上就要向着霍祯请安。
霍祯并未抬头，依旧用笔批示着，隔了许久，才悠悠的说了声：“起来吧。”
听闻这个声音，顾淮景更慌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只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太子殿下动怒，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正殿内此刻只剩下三人，刚刚带他进来的小内官早已退了出去，顾淮景虽站了起来，却依旧低着头问了声：“殿下今日唤臣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霍祯这才抬头看着他，见他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不由一笑，将手上的笔放在桌案上，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道：“今日孤之所以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要问你讨要一物？”
顾淮景听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顾家素来清贫，家中更是没有奇珍异宝，殿下又何来的讨要一说？
他很是奇怪，又不敢直视太子的脸，只得瞧着太子那一双官靴，不解道：“敢问殿下，需要问臣讨要什么东西？若臣有的话，必亲手奉给殿下！”
霍祯一听，挑了挑眉，道：“就怕顾卿说的轻松，等知道此物是什么后就不肯给了！”
他转身回到高位上，藐视的看着他道：“孤要的可是你的娘子，宋娆！”
这句话如同石子进入死水一般，惊起千层浪。
顾淮景彻底愣在现场，他不知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要他的娘子宋娆？
他的娘子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为何太子殿下会知道她娘子的名讳，并且为什么要和他说需要他的娘子？
他脑中闪过无数个问号，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不断的想着，太子为何会提出这个要求？
想久了，他也顾不上宫中的规矩，竟是公然抬起头，瞧着霍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着：“殿下，臣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是说想要我的娘子吗？
霍祯瞧着他，道：“难道孤说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不！”顾淮景摇摇头，“殿下说的话，臣自然听清，只是臣还是不懂陛下口中这句要究竟是何意？”
“以及殿下为何会知道臣娘子的名讳，且，殿下是想要让臣的娘子入东宫为宫人吗？”
顾淮景一口一个娘子，听的霍祯脸色阴沉。
他看着顾淮景继续说着：“孤的意思，并不是让宋娆入宫做宫人，而是孤要让她和你合离，不知顾卿是否愿意！”
合离？
这让顾淮景愈发不解。
霍祯继续解释着，“看来宋娆还未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你，当初你之所以可以出狱，这其中可是有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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