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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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必中的一击。
火尖枪已近在咫尺，可柳琵琶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不剩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浪卷上冰凉的枪身，耀眼的红莲自枪尖盛放——
下一秒，柳琵琶便消失在滔天巨焰之中！
“姜子牙，你为何不敢应战！是怕了我这诛仙阵么？！”
铁甲森森，朔风凛凛。万军之中，申公豹一身道袍，昂首立于帅位。他身后，是殷商集结起的最后兵力——整整三万人。而他的对面，却是浩浩汤汤几十万伐纣大军！
“我以毕生心血摆下这诛仙大阵，你若能破阵，娘娘自会签了受降书。”申公豹朗声道，“若是破不了……尔等今日便皆丧于此！”
“杀！杀！杀！”麾下将士齐声怒吼。每吼一声，手中的刀枪剑戟便齐指向天，密密麻麻如金属森林，令人胆战心惊，可他们的对手，却动也不动。
“为何迟迟不出手？难道堂堂几十万大军，还不敌这区区三万人么？”
申公豹冷笑着运起传声术。半是不屑半是挑衅的话语清晰地送入了在场每一名装甲齐备的周军士兵耳中。将士们的耐心早已消磨的差不多了，他们抓紧手中的武器，头盔下是一张张涨的通红的脸。可即便如此，全军上下仍未有人踏出一步。
他们在等一个人。那个应当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还没有说话。
“丞相，还不出兵吗？”世子姬发遥望着塔楼下群情激愤的将士，不解地询问身旁的白发老人。他不知为什么向来智计无双的姜子牙丞相这次罕见地皱紧眉头，似乎正苦苦思索着什么难事。就连那向来成竹在胸的神秘笑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姜丞相！”这风风火火的声音，一听便是左将军雷震子来了。他震动双翼，飞上姜子牙与姬发所在的瞭望台，跪下请命道：“我军现在气势高涨，正是一举攻破的大好时机！虽然申公豹布下邪阵阻拦，却也不足为惧！末将愿与杨戬兵分两路，破了这诛仙阵！”
“你有这份心自然好，可是这阵，却没那么容易破。”姜子牙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叹了口气，“关于诛仙阵，你们知道多少？”
“诛仙阵是上古所传的秘阵，以法宝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悬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结的法阵，”姬发沉吟片刻，答道，“此阵威力无比，凶险至极……就是大罗神仙去了，怕也是有去无回……”
“不错。诛仙阵被誉为天道第一杀阵，从古至今有不少大罗神仙命丧于此，决不可掉以轻心。”姜子牙缓缓背过身去，“取诛仙阵图来！”
羊皮制的阵图缓缓展开。姜子牙向前走出一步：“雷震子，你可还记得，破阵的关键是什么？”
“要破阵，就要先破阵眼！”雷震子忙不迭地回答。那阵图早在他与哪吒、杨戬等人学习兵法时便被研究了个透，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将法阵的阵型，具体方位和每个方位所布置的兵力默出来。
“阵眼是法阵的关键，法阵得以存在，全靠阵眼输送法力。而诛仙阵的阵眼，就是上古时杀气最盛的四口宝剑——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和绝仙剑！”
“不错。老夫并不知我那师弟是如何找到这四口宝剑的，但要破诛仙阵，必须将悬于阵中的这四口宝剑同时销毁。”姜子牙轻叹，“我军中眼下只有杨戬雷震子二人有能力封印宝剑。土行孙和邓婵玉师从我师弟，对道家术法也有所造诣，合力倒也可一试。可这最后一把宝剑，却无人能破。”
“那……”雷震子挠了挠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姜子牙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为今之计，只有等哪吒回来，再出兵破阵。”
“可是……可是哪吒已经被敌人引到城西郊外，没一两个时辰根本赶不回来！”雷震子急红了眼，他向远处望去，那黄沙滚滚，笼罩着不祥气息的邪阵又向外蔓延了几里，“丞相你看，那诛仙阵的规模还在扩大！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不得不退兵了！”
“属下愿往。”
这一声沉稳中正，正来自李靖。只见他装甲齐备，手托玲珑宝塔，向姜子牙，姬发下拜道：“属下愿与杨戬雷震子，土行孙邓婵玉一同破阵，销毁最后一把宝剑！”
“李天王！”姬发忙伸手去扶李靖，李靖却纹丝不动：“请丞相、世子成全。”
“李天王，老夫知你骁勇善战，但破阵之事，却须得道法大成之人才行，”姜子牙为难地长叹一声，“那诛仙阵实在太过凶险，李天王你又并非修道之人，万一……”
“还能有什么万一，不过一去不回罢了。”李靖惨淡一笑，“李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事到如今，全军上下只有我的玲珑宝塔可以封印邪物。还请丞相准我一试。”
“使不得使不得啊李天王！”雷震子一听慌了神，“你是哪吒的爹，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哪吒他……”
“哪吒……是啊，哪吒他是我的儿子。”李靖道，“但他如今也长大了，也是某个孩子的爹了。”
他闭上眼，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年仅三岁，奶声奶气地说要与自己一同为国效命的哪吒，和那个已兵拜伐纣大元帅，却提着火尖枪驾着风火轮去救自己孩子的哪吒。
“我李靖呢？明明自认一生忠心赤胆，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到头来，却偏偏伤害了最亲近的人……”回首自己的一生，李靖不禁摇头苦笑，“我以前一直觉得，如果能救这世上大多数人，那自己家人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那个时候，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所谓的君命，我牺牲了哪吒……”
哪吒是他的孩子。可他也是预言中的祸端，杀了他，才保得住汤江山数百年的基业。
所以那一天，他将年仅三岁的哪吒丢弃在飞虎涧。他想，这便是哪吒的命，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和十娘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可以生育更多孩子。可殷商若亡，他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习武从戎之人，自然是应将国置于家之前的。因为他们要守的，是整个天下。守住了天下，便能守住千千万万个家。
可哪吒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大敌当前，正是应由他披挂上阵，统帅三军的时候，他却选择去救阿君，去承担为人父的责任。
“他说他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其实我知道，与其说是重蹈覆辙，倒不如说他从未原谅过我。”李靖苦涩地笑笑，“也许自那天之后，他便一直想弥补这份遗憾。和他一比，我这个做爹的反倒更是不如了。”
他低头。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也一直没能为他做些什么事，但至少这一次，我想帮一帮他，我想为我的儿子做点什么……”
“……至少，不要让他像我一样……”
这最后一句，已没人听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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