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理由
ep09/恒星环绕
吸完杯里最后一口柠檬水的时候，安凡侧眸一看发现旁边的杯子也空了，不由得感慨还挺巧。杯壁上随意搭着的手指纤细修长，一如小时候那么好看。
如果她的视线再往上就会看到某人鼓起的腮帮子，以及不断滚动着的喉结。
“刚好”一起喝完饮料的两个人起身出门，晚风轻轻，河边的柳叶飘摇，地上是斑驳的光影。
“那我先回去了？”安凡启唇准备道别。
迈腿闲散踏下台阶的林驰砚点头，“嗯，走吧。”
摸不着头脑地抬步往宿舍的方向走，她注意到还走在自己身边的人，忍不住好奇，“你也住这边？”
没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问：“你十一长假有什么安排吗？”
安凡无意瞥到地上自己影子的炸毛，抬手将耳边的碎发随意压了压，“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
“不对，”她想起些什么眸色微亮，脸上扬起了笑，话音高兴，“明天有安排。”
一眼就能看出旁边人的兴奋雀跃，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遇到高兴的事时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悦。
看到她那么开心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问她明天是跟谁一起，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打消了。
“巧了，”林驰砚压住心底的情绪，唇角噙着笑，“我明天也有安排。”
莫名听出种“炫耀攀比”的感觉，安凡在心底轻切了声，谁还没有个安排。
好吧，是过完明天后的她自己。
经他的“提醒”，她才开始合计着要好好利用假期，不能那么简单就混去。还没做好打算就听到他磁性好听的嗓音继续响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怎么？”安凡侧过头看向他，笑着接过话，语尾微扬，“想约我一起玩？”
灯光下男生高挑的个子挺立在她旁边像小白杨一样，五官被照得清晰好看。
此刻他正垂眸望着她，不自觉滚了下喉，迎着她带了些打趣的视线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两个人挺久没见了，但她好像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那丝突如其来的、不易察觉的紧张，传染得她也有些不自在了。
明明只是约出去玩而已，他们以前也经常一起玩的，但现在好像就是突然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知不觉滋生蔓延着。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及时转回头去盯着前方的路，眼看着宿舍楼就在前方了，安凡的步子也无意识加快，强行用轻松自然的语气回道：“到时候再看……”
说完人也走到楼下了，她轻指了下门的方向，声音清脆，“我到了，改天约。”
出声跟他作别，没等他再说什么安凡就直接刷卡进去了。
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快，她扬起礼貌的笑，隔着玻璃门示意还站在原地的他可以继续走了。
本来莫名不太自在的人是他，现在反而是她的反应更明显一些。
林驰砚有些忍俊不禁，单手抬起跟她轻挥了下，脸上的笑容恣意。
看到人转身离开安凡才松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提起的气，上楼时有意识往窗外看了眼，那抹熟悉的散漫背影正朝着反方向走去，也就是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倒了回去。
“……？”
还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店里的安凡掏出手机发消息。
[你忘拿东西了？]
那边走在路上也是秒回，仿佛一直在看手机一样。
[什么东西？]
安凡又抬头眺望了眼那道渐行渐远隐于模糊昏暗夜里的背影，疑惑不解，[那你怎么倒回去了？]
[我住3号楼。]
跟她的宿舍楼完全是两个方向，怪不得刚刚她问他是顺路吗他没回答。
她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他难道是因为天晚了特意送自己回来的？
还没深想下一秒安凡就看到了某人刚发来的消息——
[喝饱了，消食。]
好的，是她喝撑了没事做想太多。
-
第二天安凡起了个大早捣腾自己，先是去洗了澡，然后吹头整理头发，认真地坐在桌前对着化妆镜化了个浅妆。
最后挑了条漂亮的雪纺短袖长裙换上，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胳膊，挂上小挎包，往里面装好手机钥匙。
收拾完毕后去食堂买了份早餐，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向地铁站走去。
穿过流璃桥走到另一边的宿舍楼时，安凡忍不住留意了下三号楼的位置，刚好离东门挺近的，倒是方便出去玩。
又想起昨天某人的“消食”，安凡刚好吞完最后一口奶黄包，走过去将塑料口袋扔进了三号楼门前的垃圾桶，擦了擦手才离开。
今天阳光不错，才早上就已经有些热了，眼前一片明亮灿烂，她撑着遮阳伞慢悠悠地走着。
没走多久就到了地铁站，世界又凉快了起来，虽然手臂露在外面但也不冷，气温刚刚好很舒服。
假期出游的人还挺多的，安凡混在人群中承载着欢快驶向目的地，心底的兴奋也被面带欢笑热闹的大家渲染得更浓烈。
去想去的地方，光是想想就让人止不住心动高兴，更何况她现在就在路上，浑身都盛满了期待的悸动。
车窗里倒映着的笑容好看，一个人出游其实也能很开心，只要是想做的事，它就会在无形中给予人无尽的力量和温暖。
带着新鲜感独处，能更细致地观察这个世界。换个角度看，其实地铁上的人群都是此行的伴友，只是有人先下车有人后到来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精彩的人生。
安凡是个喜欢放空自己、放任脑里的所有思绪发展的人，每每这样“天马行空”地想一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听到语音播报到站她才回神，跟着人群一起下了地铁，然后按照手机导航继续走。
其实刚出站她就在墙上看到了大海报，原本在网上看到的宣传图就这样真实鲜活地铺展在眼前，安凡忍不住拍了一张才离开。
垂眸仔细地看着手机导航走到终点，会展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检票了，她走过去排好队在手机里调出了好不容易抢到的票。
这不算是一个很热门的展览，大概是因为后来多了句宣传语——“许一个盛大的愿望，在这里都会实现”，莫名就吸引了很多人。
那天抢票的时候整个寝室都帮着安凡才好不容易捡漏捡到了一张。
她还记得那天林语琪诧异了很久，一直嚷嚷着“抢这玩意居然能堪比抢音乐会”，一边不理解地问她，“你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想去看？就因为那句空头支票？”
安凡没点头也没否认，笑着神情专注地将抢到的电子票截图加入相册的收藏夹。
其实终于到了展览门口的她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自己那么强烈一定要来看这场展的原因是什么。
尽管不明缘由，可她还是比谁都清楚内心的感觉，知道自己一定想来这场展的渴望有多深。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会扎根一些没有理由的坚定，莫名执着，莫名迫切。
检好票进去的安凡将一切抛之脑后，只是单纯地告诉自己，想看就来了，不需要理由。
正对门口的是一个悬在空中的巨大四叶草，旁边垂着几个亮着的字“欢迎光临我的愿望”。
站在原地仰头望着这个做工精美的四叶草，仔细看能发现它叶瓣上的纹理，像是由无数四叶草编织而成。
望着望着，她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那一片隐在树林里的四叶草，小男孩蹲在地上满脸笑意地看向她。
耳边是他刻意压低的稚嫩声音，“四叶草能带来好运。”
身后好像又进来了一波人，安凡被周遭的吵闹声拉回思绪，不自觉握紧身前的挎包带，她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往里面走。
墙上挂着的全是四叶草主题的画作和摄影作品，也有玻璃柜里摆放着工艺品。
一个个仔细地看过去，她大概是这么多人里最认真的一个，每件展品下面都有许愿牌，挂着独属于这个四叶草的愿望。
“希望夏天能再长一点。”
“希望能住在海边。”
“希望爸妈能不再吵架。”
“希望所有考试都顺利。”
“希望人类能早日拥有翅膀。”
“希望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
……
走到尽头是一面宽大的白墙，上面已经贴了不少便签，像长了“爬山虎”一样，全是大小不一的四叶草形状，承载着更多的愿望。
这里正如宣传语所说是“许愿圣地”，观赏完展览的游客可以去旁边领取便签许愿，每张上面都有专属的数字。
安凡跟着去排队，等待的途中其实也没在想要许什么愿，不知道在晃神想些什么，直到手里拿到便利贴后才开始集中精神，数字刚好是“913”，巧得不能再巧。
忍不住又想起上次在奶茶店看到的四叶草便签，现在换到她写东西贴墙上了。
因为人有些多，所以安凡没耽误时间犹豫，握紧笔想到什么就直接唰唰写了下来，很快写好了愿望。
眼尖地找到一处较为“稀疏”的地方，她快步走了过去，踮起脚伸长手将便签贴上去。
裙摆随着动作轻提，露出白皙的脚踝。
就在她抬头看感觉没贴稳，打算再垫脚伸手去压一压的时候，下一秒脑边就多了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
眼前的肌肉线条流利好看，他直接抬手帮她把便签压稳了，骨节分明的手背漂亮。
此刻他的动作像将她半包围住，存在感极强的熟悉青柠味从她身后袭来。
安凡愣了瞬，有些僵硬地回头。
手还撑在墙上的林驰砚顺着她的动作朝她又靠近了一步，脸上的笑容莫名撩人，语气低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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