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逢
ep04/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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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生日后的生活照旧，特别的日子像是人生幕布里偶尔闪耀的点缀，但大多时候都是琐碎平淡的日常。
临大早八晚六，最晚不会超过九点半下课，食堂开到十一点、学校没有门禁、操场一直开着、有通宵教室、寝室不会强制熄灯。
安凡大三的课跟之前差不多，已经完全习惯了学校的生活，无论是学业上还是空闲时间的安排上，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不像大一刚来时那样生疏，也不像大二过度时期那样匆忙，大三是个刚刚好的节点，恰如其分地适应学校，同时也能更切实际地“理解”和“享受”大学生活。
有早八的日子里一般七点多起床，路过食堂捎份早餐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去上课。
进教学楼后习惯性先拐进茶水间，拧开水杯接满水再去教室，课间犯困可以下楼在贩卖机里扫码买瓶咖啡续神。
中午下课后去食堂排队吃饭，偶尔也会直接点外卖回寝室吃。
如果一点有课的话，时间紧凑就直接在教室趴着午睡半小时。虽然每次睡醒手都得麻上好一会儿，但是好歹补充了精神气，能防止打瞌睡坚强地完成下午的课。
上课的日常基本上就是这样普通简单，没课的时候她会去做些兼职，也会和舍友约着出去玩。
但这学期她们都有了自己的事，学习的学习，约会的约会，跟安凡一起闲玩的时间不多。
毕竟才刚开学，她还没多大的感触，暂时还没有出现特别想出去玩但约不到人一起的情况。
一个人的时候就默默去图书馆借各种国内外的小说散文诗歌看，或者回寝室追剧。
她人生的一大爱好就是追剧，国产剧、韩剧、日剧、美剧、英剧、泰剧什么都看，感兴趣的题材就会点开尝试，看完每一部剧都会简单地写一些文字，记录看剧的心情和感想。
安凡一直觉得书籍、电视剧、电影、音乐都是一种载体，从里面能感悟和体会到太多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
像是透过万花筒，能看到更绚烂多彩的世界和生活。
让她觉得，人生真的很值得。
哪怕只是在学校、哪怕还是在读书、哪怕未来的生活或许一眼看得到头，但她依然能借由它们感受到世界的精彩丰富。
无论多少岁，无论生活如何。
通过文字、影像、音乐，由各种感官体会到的、融合了个人思考和想象所构建的美好世界，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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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课，李涓背上书包去图书馆学习，林语琪的男朋友来接她去约会，唐欣甚至没来上课，直接请假跟男朋友去看电影了。
跟她们挥手作别后安凡一个人回寝室，在路上踩着地砖规律迈步子，思考晚上是点外卖还是去食堂吃。
这个简单的问题一直到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都还没做出抉择，她索性不管了，换衣服在书桌前坐好，准备顺其自然，等到饭点再说。
打开电脑先把要交的报告整理好，然后开始搜资料写调研材料，半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要不是忘记带电脑了她现在应该跟李涓在图书馆才对，然后可以约着一起吃晚饭。
瞥了眼桌上的时钟，安凡最后选择泡面吃，吃完消化了会儿后才爬上床躺着刷微博看关注人的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作者的动态、美妆美食博主的更新、生活类博主的日常、摄影博主的新图分享、追剧博的实时剧况……
手指停在一条搬运的剧播简讯上，安凡翻身躺平，伸长了手臂盯着屏幕。
这才记起来之前一直在追的剧因为转播比赛停更，今天是复更的日子。
突然冒起的“期待”将有些疲惫的她重新点燃，手机顶部刚好弹出一条新短信——
【菜鸟驿站】您有5个包裹到临大菜鸟驿站，凭xxx取件码在21:00前取件。
在心底默默估计了下时间，去拿个包裹回来差不多就刚好可以看剧了。安凡果断地起身，随意套了件薄外套在吊带外面，穿着休闲短裤、踩上凉鞋就风风火火地出门。
九月的夜晚还带着末夏延迟未褪的暑气，推开寝室楼下的玻璃门，晚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热气从身边掠过。
天已经黑了，星星闪耀地缀在头顶的黑色幕布中，像是洒了一整片夜空的碎钻。
沿路的灯明亮，一盏盏错落有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随晚风一起自然地走向不同方向，带着欢笑、闲聊或静默。
没走多久安凡就觉得有些渴，于是径直路过菜鸟驿站，大步走向不远处的便利店，一眼看中货架上清爽的汽水，快速拿了瓶结账。
出门不经意瞥到旁边的奶茶店，此时正好有一波学生出来。
看到他们手里捧着的奶茶，她很自然地联想起了奶茶的清甜、芋圆珍珠的软糯。
不自觉抿了下唇，安凡鬼使神差地握紧刚买的那瓶汽水逆着人群走进了奶茶店。
大概是真的太渴了，她扫过菜单，毫不犹豫地点了杯加有红豆、布丁、波霸、珍珠、芋圆、脆啵啵等超多料的1l装奶茶。
其实一口气点单付款完后她就隐约有些后悔了，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汽水，不由得回忆起上次同样大杯奶茶自己喝了一天都没喝完的往事。
迟缓地移开视线望向外面晚风吹拂而过的夜幕。
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她开始沉思自己真的能在睡前喝完那么多东西吗……
今天奶茶店的效率高到惊人，安凡尚在纠结中，手里很快拿到了店员递过来的奶茶桶。
“谢谢。”她挂起温软的笑道谢，转身才慢慢露出愁容，机械地走向今晚出门本来要去的目的地。
单手滑拉着手机屏幕调出取件码，安凡先在外面寄存手里的东西，然后进驿站按柜子上的号码寻找。
没过一会儿就找齐了所有包裹，一个个扫码取件，整齐地堆叠好。
东西实在太多，她只能把手机插进裤兜，张开手臂将那堆包裹抱在怀里，最后再拎起奶茶和汽水。
走了一段不远的距离后手臂就开始隐隐发酸，安凡心底的后悔愈深，但也没有想太多给自己添堵，主要是奶茶喝不完也没办法，总不能随便送给谁吧……
所以占情绪主导位置的还是剧马上就要更新的兴奋，内心的期盼雀跃让她本能地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宿舍看剧，一路走得飞快。
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脚下，直到有人大声地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才抬头。
“安凡！你也来拿包裹啊。”清脆的声音热情，是她们班的同学。
停下来跟那人点头打了声招呼，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
跟她道别后安凡低头继续赶路，才走了几步路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与沉静夜晚不符的匆忙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
特意放慢步子，她贴心地往旁边靠了些位置让路，却没想到这人直接绕到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耳旁的风被他一带而过。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简约的白色板鞋，笔挺的黑色九分裤下露出的脚踝白皙有力。
高挑的个子、清冽的气息、冒失的热切，他就这样鲜明清晰地闯入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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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路上听到有人喊了一个熟悉名字，林驰砚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但他还是决定直接倒回去问问。
他刚好在拐弯处的一盏路灯下拦住了她，白亮的光晕将两个人罩住。
“请问你小时候是在宁江生活吗？”
男生的声音磁性悦耳，辨析度很强，在宁静的夜里响起就像汽水揭盖一样。语调带着起伏，压藏了紧张的询问声跟柔和的晚风一起灌入耳里。
那一刻安凡脑里突然冒出了很多熟悉的场面，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若有预兆抬起了眸。
从鞋往上看到了他收起来垂在裤腿边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是他身上穿的白t，风将衣服吹得贴近他的身体，隐约能感觉到腹上的线条。
视线继续向上移动，略过宽肩扫到他不自觉微动的喉结，最后是他那张被光亮照得清晰分明的脸。
眼窝不算深，但眼角自然的浅淡阴影让眼尾像带了钩子，和他对视上就会不自觉陷入他清亮澄澈的眸中，莫名被吸引。
灯光下的五官精致立体，他薄唇微抿，下颌线利落明晰。
气质散漫，陌生又莫名熟悉。
看到的这一切都是被她大脑自动放慢的画面，实际上安凡很快就直接抬眸和他对视上了。
晚风中，灯光下。
夜幕愈深，虫鸣声缠绕个不停。
视线相触的瞬间，他们都看清了对方眸底深处的小心翼翼，以及不断变深的坚定确信。
对视的时间没有很长，安凡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望向他身后夜空中的杂乱繁星，掩住眸底的情绪，有些生硬地点头应了声“嗯”。
他也垂眸在灯光下看清了她，熟悉的五官就是小时候可爱漂亮的放大版。
女生的脸白皙小巧，杏仁眼漾着光，忽闪忽闪地望着远方，回避得明显。
“嗯？”男生用鼻音闷闷地轻问，语尾微扬。
好像莫名能听懂他话里的情绪，安凡清了下嗓，回得更大声了些，“嗯。”
“安凡。”他凝神启唇，认真念出了刚才听到别人喊的、还好他没有错过的名字。
两个字深刻地碾过喉，像是裹挟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虽然现在眼前的人跟小时候张扬跋扈的“小霸王”不太搭不上边，但安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说不出来现在心底突然被打翻的情绪里都包含着什么。
默默向上轻掂了下自己怀里的包裹缓解手臂的酸意，她喃喃接话，也喊出了他的名字，“林驰砚。”
一切真实得不像话，安凡从被突然拦下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他们面对面站在灯光下，男生身形颀长，轻低下头，压住眸底漫开的喜悦，神情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女生没抬头，收紧手臂抱着手里的包裹。
影子重叠在一起。
在短暂的静默继续蔓延下去之前，安凡想起什么，率先回过神来。
单手抱紧所有包裹，她伸长手将奶茶递到了他面前。
林驰砚不明所以地轻挑了下眉，还没问出声，手上就多了一道微凉的触感。
直接把奶茶塞他手里，安凡脸上挂起无害的笑仰头看他，语气再自然不过，“送你喝。”
女生眉眼弯弯笑得好看，两颊的梨涡轻浅。
虽然脑里多年未转的雷达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但林驰砚还是循声点了点头，收紧手指顺从地握住了奶茶桶的提手。
没给他出声说话的机会，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他导师打来的电话。
掏出手机跟她示意了一下，林驰砚微侧过身，接通电话打算速战速决。
这是他们时隔十多年再次见面，他控制着心底不断涌起的复杂情绪，慎重选好了自己待会儿要跟她说的话。
很快应完导师的话，林驰砚放下手机回头，身后空旷寂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别人，路灯下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在原地顿了会儿，他迈开腿左右前后都找了找，某人居然连个背景都看不到了。
“……”
夜色依旧。
只有手里那道明显又不明显的、一升奶茶的重量提醒他——
他们刚才确实见过。
路灯下，男生抬起手臂将奶茶拎在眼前默默地看着，像落寞的狗狗，耷拉着眼，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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