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绿萤黑影
气氛有些焦灼，本来想借机嘲讽些什么的林文许，一时间竟也卡壳了，想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加上众位大人注视着这边动静，他言语行为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便只好就此作罢。
而座上的贺知府听闻林文许对这两人的称呼，加上方才见着时就觉得十分眼熟，很快也反应过来，略带惊疑的咕喃了一句什么，又试探性的的问道:“王岚？”
听闻贺伯伯喊他，王岚也不好再伪装什么了，只好硬着头皮干笑两声，拱着手说道：“贺伯伯是我。”
“你们这是做什么？”贺知府在听到确切答案时反而稍微淡定了一些，倒也猜到了一二分缘由。
“说来话长。”王岚打着哈哈的笑着，有些不自在的挠起了后脑勺，快速瞄了一眼阿月，又剜了一眼林文许。
这话刚出，底下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憋笑声，台上更有大人们调侃的说道：“的确是说来话长。”
“早些时候听闻有人在文会门口比试，可就是你们？”一个长相秀气的青年学士也跟着笑着问道。
“答前辈的话，门口比试的的确是我们，说来也惭愧，晚辈这方阵营的输了才闹出今天这笑话，接下来还请众位大人多多包容了。”
一旁的蓝衣美人这时候结果话来了，恭敬的朝他们行礼，语气不亢不卑，倒也坦坦荡荡。
书院里的山长与先生们自然知晓自己的学生的实力与其之间的明争暗斗，便帮着打了几句圆场话，众人听闻，心里也有数，只是也客套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安排几人入座了。
两人办女相前头走着，心情松懈了不少，步履便也轻松下来，王岚正同阿月说着什么，林文许跟在后头阴郁的走着。
回到了座椅上，两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又有附庸者起哄，要赶两人履行赌约，为众人端茶倒水。
也是愿赌服输的，两人抢了侍婢的活，拿着金盏酒瓶碧玉壶，挨个的供酒供茶，阿月所到之处皆叫底下人人移不开眼。
除了容貌外还因为新鲜，这男办女相就够稀奇了，妆成后的还这般好看，最主要的还是书院里的生人勿近的学子所办，实在太有看头。
众人的目光都被阿月所吸引，都往他身上看，亭中跳舞唱戏的美人就被忽视了，实属是抢了京城名绝的风头。
“李小娘子，我这茶也喝的过半，就劳烦你为我续茶了。”林文许坐卧在木榻上，一手撑桌，一手搭在支起的腿膝盖上。
“哈哈哈，是啊，李小娘子，我这儿的茶也见底了，还不过来续茶。”
随着更多调侃而起，林文许的心情愉悦了那么一些，微侧着脑门看着他，似在挑衅，又似觉着饶有兴致。
见此状，阿月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只说：“喝什么茶，喝酒岂不快哉？”
说着，便拿走一旁侍婢的烈酒，此酒为边疆所酿，味烈如烧，少有人能扛过三杯的攻势。
几人都被硬生生的给倒上了这种酒，一点推脱的机会都无，就连林文许也不能幸免，跟着阿月也给自己倒上了那么一杯。
“那就敬林兄与各位一杯。”才说罢，阿月就举杯一口饮下。
这下众人是不喝也得喝了，虽林文许平日也喝酒，但这么烈的酒却也是不常喝的，光闻这味就觉着浓烈不已。
但阿月都喝了，他们又怎有不喝的道理，不喝岂不是在认怂，证明酒量还不如阿月？便就都硬着头皮饮下了，见状阿月满意微点着头示意后就到别处去了。
远方的王岚豪横的一手叉着腰一手倒着酒正看着呢，虽不知阿月酒量如何，但必然是不会太好的，便想着过去瞧瞧情况。
这看看看着，手里往桌上酒盏倒的酒满溢出来也不知，座上人咒骂声也未闻，王岚径直就朝阿月走去。
才刚走没几步就让人给拉住了，扭头一看也是豫州的纨绔们，不过倒也没那么大恶意，许是以往与王岚还有那么零星的交情。
“小美人，不给我们哥几个倒壶酒。”几人冲着王岚笑，都去打量身着红衣的王岚，别说再一细看还真挺俏美的。
平日里调侃倒没什么，王岚尚还会配合着嬉笑两声，今日却有些撞在火药口上了。
“呵呵，倒酒是吧？小爷我这就给你们满上。”王岚阴下脸，恶狠狠的笑着，倒满后就将酒壶重重往桌上一放，一手压住他们的肩，一手捏杯就往他们嘴里送，“怎么样，小爷我的服务如何？”
“你们几个也要是吧？”说罢，王岚又端起酒壶朝旁边几人而去，而见了方才那壮举，他们那还敢啊，连连摆手。
“哈哈，王兄不用了，不用了……唔噗，咳咳。”这还说完话呢，又被他给强灌了几壶酒，个个被呛的捶胸顿足。
见状，王岚切了一声，又朝林文许等人的方向而去，随意扫了一眼桌子，他故作惊呼的说道:“你们这杯里咋空了，来，小爷我给你们倒酒。”
方才就见着了王岚恶行的，众人哪不知此人含义，捂酒杯的捂酒杯，抢茶倒的抢茶倒，都纷纷示了弱。
先前那一杯酒实在烈，现在就已晕圈圈了，再喝下去就得醉倒了，这文会岂不就是白白的错过了。
然而有些人仍没逃出王岚的魔爪，即使杯里有茶的也被王岚一泼，倒满了酒，后又被忽悠着灌了几杯酒下肚，此时已醉的满脸通红，神志尚有些不清。
“方才与林大才子比试输了，林大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啊，我王岚敬你一杯。”王岚举杯冷看着他，语气刻薄。
闻言，林文许也不屑的冷笑两声，微微挑眉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共饮了。”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视了几秒，又都像要嚼碎对方似的将酒给饮下了。
等将人都灌个稀醉之时，王岚回过头去就看不到阿月的身影，左眺右望了好一会也没瞧见。
心里也正疑惑呢，这人上哪去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想去寻，又听闻贺永杰喊他。
“死胖子，做什么？”王岚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压根就没正眼看他，只望着远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贺永杰也大略知道他在找阿月，方才他也瞧见了阿月的去向，便明知故问的说:“你找李月？”
见他一副不知起了鬼心思的脸，王岚不由的啧了一声，说道:“知道就快说，故弄什么玄虚。”
“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未曾想你这模样还挺好看的，比那舞女还要妩媚几分。”贺永杰打量了他一眼，略带赞叹。
闻言，王岚翻了个白眼，给他倒了杯酒，又不耐烦的说:“你小爷我英姿飒爽，办女相自然也是惊艳绝伦，还用得着你特意告知，麻溜的说，李兄到哪去了？”
听到此话，贺永杰也恢复了一本正经，只说见他往亭外走了，王岚看着夜色里的远方，微皱眉头。
往外头走做什么，莫不是醉了？想着，他抬脚正要去看看，又被贺知府等人喊住了，文会人很多，方才底下之事也并非是谁都知晓的。
这些大人们自然也没注意，而贺知府喊王岚是有别的事，王岚挨个给大人行礼问安，却是心事重重的。
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阿月的安危，便时不时的就偷往底下瞅，贺知府介绍的什么，一下子也给漏听了不少，只得表歉意后又聚精会神起来。
而亭中的另一头，在游廊边上的石子路旁，人不多。阿月也是个喝不得酒的，一喝酒就上头，虽方才扣着嗓门将酒给吐出来了，但还是觉着有些难受，他面上那抹粉红便又更娇了一些。
文会也才已过半，阿月就已失了兴致，便想着出外头去透透风，走走看，缓解一下这后劲。
从小门而出，不远便是江岸之上的石拱桥，走在石子路上，尚还能见到许多绿萤，天上只有繁星几颗，没有当时见陈阳的那般灿烂，月亮也被阴云遮了近半。
被微风轻拂着，阿月感觉身心舒愉不少，树影下，阿月抬手点了一下那只趴在树叶里略呆着的绿萤。
只轻轻一戳，它便互闪互闪的往前飞，阿月也慢慢往前走，绿萤停在了石拱桥边的石栏上冒着绿光。
黑雾里蟋蟀声夹杂着蛙鸣声此起彼伏，走到桥前，只见拱桥之上立着几位挺拔身影，本以为也是出来透气的同窗，但这除了中间这位，其余者皆身形高大魁梧。
见状，阿月心生狐疑，感觉有些不对劲，才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一声“谁？”
伴随而来的是闪着光的飞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阿月就被飞奔纵跃而来的几人围住后，用剑架住了脖子。
月光折射出冷兵器的锋利，剑刃就这样架在阿月的脖子上，他能闻见剑刃那股生冷而带腥的味道，刺骨的寒气也直往他的脖子里钻。
“你们是谁？”阿月腿略微有些发软，面上却还仍在维持镇定，这伙人平民打扮，却并非是衙门埋伏的那波人。
土匪？人牙子？还是某位大人？阿月不知道，只知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力道尚又重了一些。
似只要阿月稍有什么可疑动静，这剑就能割破他的喉咙，阿月便只好先见机行事，此人在众兵把守埋伏之地还能来去自如，想来也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我为汉豫书院学子，从文会出来透气，途径此处，尚不知有大人在此，惊扰了尊驾，实在惶恐。”
此话略带试探的意味，是朝廷之人倒还好，就怕是那伙杀人不眨眼的人牙子，且这伙人人高马大的，即便是平民打扮，也压抑不住那股萧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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