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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烛光摇曳


这反应落到了陈阳眼中,心中也觉着奇怪的很,他微起眸子开始审视起眼前人,而他越看,这人的脑袋耸拉的就越低。

        瞧这反应是畏惧,看来并非是与阿月交好之人,不过陈阳倒也没多问什么其他的,直入主题的问了路。

        听他询问,林文许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往游廊口望去,咽了口吐沫就站起身来,走到游廊里往前头一指说道:“从这走到头左拐后直行,最后右拐第一间就是。”

        说罢,他又去瞅陈阳的脸色,他的面色平淡,知道了路后,抱着阿月便往游廊而去。

        林文许跟着往边上挪了几步,让出路来,转眼的时候,却瞥见了路过他时陈阳眼里的冷光,林文许瞬间脊背一寒,瑟瑟一抖。

        那眼神凌厉如鹰,仿若如看小鸡仔似的斜了他一眼,虽这形容在他看来不太妥当,可此刻的林文许觉着自个就如案上鱼肉似的任人宰割。

        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血溅当场,因为他能瞧见陈阳腰里的佩剑在呐喊着喧嚣着,在月下泛着血光。

        “谢了。”

        低下头正等着接受审判的林文许,闻言他身体一怔,有些没缓过神来,然而话音未落间,陈阳就已消失在游廊中,只留下茫然无措的林文许与那尚还在空中摇摆的红灯笼。

        顺着游廊走,无声无息的就到了阿月的宿舍门口,别的屋早八百年的就熄了火,而阿月这屋里却仍还亮着烛光。

        除了打鼾声外还夹杂一阵窸窣声,像是老鼠在翻箱倒柜,陈阳推开了一道小缝,从门隙中往里看去。

        入眼的是个四仰八叉睡着流哈喇子打鼾的瘦子,再往后一点是堵蹲着的胖乎肉墙,那烛光就是从胖子手里端着的蜡烛上传来的。

        这眼前第一间的床位,被履是绸缎的,杂乱且有食物碎渣,一看就不会是阿月的床位,第二间睡着人也直接排除。

        如今就剩下最里头靠窗的那张最有可能,而阿月床前的那个胖子鬼鬼祟祟也不知在做什么勾当,陈阳隐了脚步推门而入。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那胖子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好不容易撬开阿月床头箱的他,一本接一本书的翻着。

        再翻到底部那本无名的深蓝书卷,刚打开一页就愣在原地,右臂略抖的又翻开一页,瞬间惊呼一声,合上书忙的捧在胸口猫下身子,仿佛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分明是在宿舍,贺永杰却咽下口吐沫,面上难掩的不可思议且带有做贼心虚的四顾望去。

        这一看,就直接将他给吓出半条命来,一屁股就瘫坐在地,眼前的一黑抱着一白的人有墙高,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他身后,像是地狱里的鬼煞。

        脸看不太清,微弱的烛光只照在了他那身黑玄衣上,顶头那双冒着寒光的眼睛直盯的他看。

        “你是谁!?”

        这个锦衣胖子慌乱不已的往后挪了几步,颤抖着的声线满是惊恐,后挪的途中撞到了箱子,蜡油滴在了他的手上,身后是墙,无法再后退了。

        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似的看着陈阳,然而此时陈阳的目光却落在那摊开的书上,贺永杰心慌意乱的,脑海一片空白,也跟着他视线看去。

        衣裳旁,两腿前,那本从箱底翻出来无名书卷,里头少年不宜的内容正清晰明了的在烛光照的到的地方展示着,呈现在几人眼前。

        男儿本色,读书人里也有会到隐蔽小书摊买这种香艳小书的,不过大抵还是含蓄的,无人时在文字里寻求刺激。

        而这种栩栩如生且画的惟妙惟肖的春宫本,在读书人之中是看不得也不敢看的,容易招人鄙夷唾弃,被视为见不得光的东西。

        既怕误会,又觉得难为情,贺永杰端着蜡烛的手便有些颤颤巍巍的,这香艳的场景里的人物好像也在跟着摇曳,他的脸白了又红了,只觉着气氛尴尬不已。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大眼望小眼,陈阳越是面无表情,贺永杰就越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怎么解释,大半夜撬人箱子看春宫?

        好那么一会,贺永杰才注意到他怀里的阿月,又感到奇怪的望了一眼陈阳,才刚张嘴想说话,陈阳就投来个闭嘴的表情。

        见状,贺永杰松下口气,也心领神会的闭了嘴,见他将阿月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贺永杰有些不自在的将地上那书一掀,合上,又踢到了李四桥的床位下。

        爬起来的贺永杰的心还是怦怦跳的,被人发现做坏事本就将他吓的够呛了,如今又突然出来个令人生畏的陌生人物,好在这人是没什么恶意的,不然他这没死也要被吓死。

        看着他给阿月盖好被子,回过身后那冰冷的脸与投来的审视目光,贺永杰就知道此人与阿月的关系匪浅。

        这眼神的意思也是看在阿月的份上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此刻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粘稠物堵住了似的,啥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话的贺永杰心里苦的很,可又害怕陈阳,小心翼翼的抬眸瞄了他一眼,却见寒光一闪,传来了剑出鞘的声音,贺永杰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喊道:“我说!”

        喊完后又连忙捂住了嘴,好在床位上的人没醒,陈阳便合上剑鞘扭头朝门口游廊走去,贺永杰也跟了过去。

        出了门,下了游廊口的石阶,四下无人,正是交谈的好地方,贺永杰清了清嗓才道出原委。

        他着实是心有不甘,一心想要寻回长姐,然而此事搁浅,他父亲那又严令禁止他去调查,贺永杰瞧阿月在那写写画画,想着看看那纸页,有线索便自己去找。

        那曾想刚撬开箱子,信没找着,却翻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说到这不可描述的东西后,贺永杰的语气都变小了不少。

        “信在哪?”陈阳面无表情,他倒没觉着什么,阿月自然是不会看那种东西,心里想着的是阿月交代的事。

        “箱子里。”他答。

        “今夜之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陈阳锐利而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冰冷。

        这眼神让贺永杰犹如身在冰窖之中,刺骨寒意直穿心肺,他僵硬的点着头,表示知道,撬箱之事本就是越矩了,若非阿月出去的太久,他也不会起了那心思。

        就算陈阳不提,他也会致歉的,但若没了陈阳,这歉怕是得在他看完后乃至行动后才会有所表示的。

        而看陈阳略带威胁的眼神就知道,贺永杰心里明白着,这人与阿月不为人知的事,贺永杰必须得管好嘴不生事,要么烂死在肚里要么死。

        作为知府家的贵公子,贺永杰很少妥协,但这人的语气就是有种君临天下、令人臣服的感觉,乃至服从后还没回过神来。

        得知了信封存放地方的陈阳也没理眼前的胖子,很快的就朝屋内走去,点燃了随身携带火折子,借着光去看箱子里头的书名与封面上褶皱程度。

        按阿月的习惯,陈阳随手挑了一本他可能会常看的典故,一翻就看到里头那被夹着的薄薄的信。

        拿起信塞进怀中,陈阳又将被翻的杂乱的书本给整理好,途中又瞧见在其他页还有别的纸条,乃至还有些风干了树叶。

        也是老习惯了,阿月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往书里夹,陈阳的唇角微扬,接着又瞧见了那鹅黄杏树叶上用毛笔写的“阳”字。

        他约莫是有那么一些愣神的,两指磨砂了一下有字的那面,端凝一番后又将书给合上,垂眸望向床上熟睡的阿月。

        看着,他目光微柔,俯下身来,轻轻的扫去他额前的发丝,又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

        可时间匆忙,陈阳不能逗留太久,很快他就将书与箱子放回原处,最后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消失在黑夜中。

        他前脚刚走,后脚的贺永杰才敢进来,里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总之今夜他是睡不着了,正想着明日的忏悔词呢。

        反正是看不到信了,贺永杰也认命了,心中虽也是担惊受怕的,这几月的折腾与变故却让他沉稳不少。

        他从未想过阿月这乡下来的,竟有这般多他不知道的一面,实在颠覆了贺永杰对他的想象,心里对阿月又多了一份敬意乃至好奇。

        更让他感到好奇的是这名黑衣男子,气质瞧着就与他们这些书生不同,身上一股匪气戾气,像是江湖人也,又像是英雄豪杰,贺永杰倒也没往别处想,只是不知阿月怎会认识这样的人。

        从未睡的如此死的阿月一睁眼就到了天亮,他伸着懒腰,揉了揉眼,阳光透过木窗落在他的身上,他坐在床上扫了一圈周围,思维也缓慢加载中。

        今早的寝室仅有他一人,平日里都是他最早起,看着这空空的屋子就知道他有多晚醒了。

        昨夜陈阳好像来过,可看着身上的棉被,阿月又觉着是梦,一边回忆细节,一边穿衣下床,他走到木窗前,看向外头桃花纷纷落,阿月浸在了阳光里,伸手接住了那一瓣粉红。

        那片花瓣勾起了昨夜的景、陈阳的脸,阿月淡淡一笑,护着那抹粉红,随手夹在了案前的书上。

        耳边还隐隐能听见郎朗读书声,阿月才发觉早读已过了半,而睡了这般久,竟也无人来唤,阿月心里觉着奇怪的很,而他刚出门又与贺永杰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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