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5章乌云蔽日
已经过去三天了，医院还没有消息，洛晨曦始终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几个年轻人趁着这两天麦蒂尔没有比赛，便约定好了一起去户外野餐。还是孕妇最占优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重点照顾的对象，一起出去野餐，自己什么都不用拿，什么活儿也不用干，只管吃好休息好就行了。麦蒂尔和孟道然以及另外一名男性朋友忙着为大家搭帐篷和准备吃的，三个男人做苦力，三个女人一台戏。瑞卡和另外一名女性朋友也难得清闲，就过来陪正躺着闭目养神的洛晨曦聊聊天，时不时也会走到男人堆里指点一二，不然那几个男人还真有可能只顾着他们的口味，而忽略了女性体验。当然，麦蒂尔则会凡事以自己孩儿他妈为先的，一番操作总被大家调侃他是妻管严，麦蒂尔却也乐在其中。
阳光真不错，洛晨曦尽量让自己腹部的衣服薄一些，她想让自己和宝宝尽可能的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舒适而惬意。洛晨曦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洛晨曦想都没想就接通了。
“喂，你好，是洛晨曦女士吗？”
“你好，我是。”
“洛女士，我们这里是医院，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有些糟糕，所以我们希望您和家人尽快来医院一趟……”洛晨曦瞬间坐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压着自己，医生后面又说了什么洛晨曦没有听到，对方语气的沉重让洛晨曦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医生……很……情况……很……严……严重吗？”洛晨曦害怕极了，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她本以为今后该是风平浪静的。
“是的，电话里说不清楚，您还是尽早来一套当面说的好。”
看着不远处开开心心的友人们，洛晨曦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了，“那……好吧，我今天……走不开，明天上午我去吧。”
“好吧，请您一定要早点来，您情况特殊，真的不能耽误下去了。”
“嗯……”洛晨曦手抖的挂了电话，看着大家脸上的喜悦，眼睛里竟然湿润了，甚至滚烫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她知道，肯定是自己身体不好了，但是她不知道，这种祥和的场景还能维持多久？她更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麦蒂尔看到洛晨曦恐慌无助的眼神，放下手里的活向爱妻走来，洛晨曦迅速找了个麦蒂尔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抹干了泪水，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麦蒂尔俯身亲了一下洛晨曦，然后蹲下来问道，一双大手握着洛晨曦的小手，爱抚的拿起来凑到自己嘴边亲了一下手背。
洛晨曦努力让自己笑笑，“是产前教导课老师打来的，跟我核实上课时间。”
“oh!是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好安排一下时间，相信这件事情一定很奇妙，我一定要陪着你们！”
“是吗？看来你真是个合格的爱人和爸爸！”洛晨曦捏捏麦蒂尔的脸，会心的笑着，她知道麦蒂尔是真的非常喜欢孩子，十分期待与孩子的见面，所以不管明天会有什么结果，洛晨曦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孩子平安出生！
“那当然，你们可是我的一切，亲爱的！我爱你！”麦蒂尔说着又情不自禁的吻了爱人。
一早，洛晨曦怀着沉重的心情起来，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不容乐观，所以，她选择了先独自面对，支走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在医生门诊室门口，洛晨曦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敲响了门诊室的门。
“请进！”随着一声中年男人的口吻，洛晨曦打开门走了进去，一个专家门诊里面竟然有四五个人对着某个报告讨论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其中一位是当年洛晨曦车祸时的主治医生德尔。
对方看到进来的人是洛晨曦后先开了口“好久不见洛女士，说不定你不想见到我！因为我的出现可能会不吉利。”
听到这句话，在这里见到这位脑科圣手，洛晨曦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不怎么舒服，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怎么会，德尔医生，相处了那么久，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怎么？麦蒂尔没有来？”
“没有，马上进入季后赛了，他比较忙，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可是我们希望您的家人或者朋友也最好在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另外一名年纪稍长的医生说道。
“他们都太忙了，我不想给他们制造麻烦。”洛晨曦此时心里基本上已经有底了，深吸一口气，她能意识到状况极为糟糕，努力让自己脸上保持微笑，实际上心里几位忐忑，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我是成年人了不是吗？我可以自己面对。”
“嗯，既然这样，那我们开始吧，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恩师，也是我们医院的顶级专家。”
年长的医生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吧，接下来我们就聊聊您的情况。您请坐！”
洛晨曦一边听着医生说的话，一边坐了下来，孕妇确实容易累，自己也不例外。
“洛女士，你可以看一下，这些是你的检查报告，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们正在对你的情况进行分析，实话告诉你，情况很糟糕，你的脑补出现了淤血，而且很严重。”
“出……淤血？所以……我才会头疼的厉害吗？淤血会影响……我肚子里的宝宝吗？”洛晨曦害怕极了，她害怕死亡，更害怕失去孩子。
“这也是让我们几个捉摸不透的地方，给你介绍一下，你身旁的这位克瑟辛女士是洛杉矶妇产科的权威人士，让她来跟你介绍一下吧。”
“洛女士，真不知道上帝这样安排是对是错，尽管你脑部淤血情况严重，可是并没有影响你腹中胎儿，胎儿偏小可能与其有关，剧烈疼痛让你胃口不佳或者脑供氧不足等等，但是目前来看胎儿一切也算正常。”看着洛晨曦有些放松的神态，医生只得无奈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可是听罗伊斯教授说你如今的个人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生宝宝……”
洛晨曦额头和鼻尖已经布满了汗珠，听到医生这么说更是错愕又惊讶，站起身来，声音哽咽道“医生，您不是说孩子没受影响吗？为什么又说不适合生宝宝？”
克瑟辛医生扶着洛晨曦坐下来安慰道“洛女士，请不要激动，来，坐下来，听教授把话说完。”
“洛女士，我们真的不忍心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尽管头部状况没影响胎儿，但是综合你的情况，我们猜测胎儿的发育却影响了你的身体状况，加速了你的脑部淤血，所以才会让你头疼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猜测？”
医生看出了洛晨曦的质疑，继续说道“这么说只是因为这些检查报告不能给我们提供直接证明来验证我们的猜测，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情况。可是如今你的身体每况愈下就是最好的证明吧，而且，你的脑部淤血情况严重，大有加速恶化的趋势，必须要尽快接受治疗，不管是药物还是手术，都会对胎儿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我们建议你终止妊娠。”
“不……不可以。”洛晨曦快要崩溃了，脸上挂着泪声音断断续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期待他的出生？我每天都能感受…感受到他的成长，我都有胎动了你们知道吗？他都快五个月了，我和他每天都在感受彼此的心跳，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么残忍……”
医生给洛晨曦递来纸巾，并竭力安抚她，“亲爱的，不要太激动，这样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你自己，都不好。”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洛晨曦恳求着。
克瑟辛医生真是一个温婉有爱的白衣天使，接触过不计其数各种疑难杂症的女人，同样也作为一位母亲，她当然知道一个母亲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孩子，她慢慢蹲下来，看着眼前泪眼汪汪饱含哀求的洛晨曦，握着对方的手慈爱的说道“我知道，我能理解此刻你恐惧又复杂的心情，我们谁也不会强迫你把孩子拿掉。我们是医生，要对患者负责，当然也要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我们都是做了父母的人，谁也不忍心让这个小生命消失。可是晨曦，你现在生病了，必须要接受治疗，因为我们谁也不能预料接下来几个月里你的身体状况会如何。报告里显示最近两个多月你的脑部淤血蔓延的很快，我们担心随着宝宝月份的增大淤血也会加速恶化，到那时候情况会更严重……毕竟，我们也无法保证，后期你的状况对孩子不会有影响…”
“不是有定期产检吗？有问题我们能及时发现的呀！”洛晨曦泪如雨下，真想不明白老天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给自己一线幸福的同时，却又要狠心夺走它？
医生们没有回答。
“真的不能保住宝宝的同时治疗吗？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他……”洛晨曦哽咽着恳求道。
医生们都低头沉默了，面对患者的心切恳求，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们当然心里也不好受。
“你之前脑伤恢复挺好的，复查的时候也挺好，正常来说不应该会出现淤血，或者说这么短时间内不应该。检查结果来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你前段时间有受过什么伤或者受过撞击吗？”德尔医生问道。
洛晨曦六神无主的摇摇头，目光呆滞，因为她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我没有再受伤，也没有受过撞击！曾经有一次被野蛮顾客推过，可也只是后背撞了一下墙面然后坐在地上，而且并不怎么疼，并没有碰到头。”
医生陷入了思索中，“那脑部怎么会有淤血呢？当时恢复得挺好，不应该啊。难道是后背撞墙的时候震动的？应该…不至于啊。”
洛晨曦在大脑中开始了记忆搜索，想啊想啊“难道是那一次？”
“你想起来了？”
“那是我在现场观看比赛的时候，当时队员们打的很激烈，有一名队员在盖帽的时候，太用力的原因吧，当时又不可控制，没想到被他拍出去的球竟然落在我身上，当时我和朋友正在埋头看手机，并没有发现过来的球，直到球彭的一声砸在我的头上……”
这是这么点背，医生们感觉洛晨曦像是在讲一个离奇又搞笑的故事，很不可思议，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洛晨曦看出了大家的质疑，微动嘴唇苦笑道“难以置信是吧，谁也没想到球会飞向观众席，这么少见的事情让我碰上了，还重重落在我头上，概率这么低的事情却发生在了我身上……”
“不，洛女士，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呢也不要过于悲观，你还记得当时被…”其中一名年轻的医生迟疑片刻，想了个词继续说道“飞来的球砸到后是什么感觉？当时头没觉得不舒服吗？没有来医院吗？”
“当然有感觉，肯定会疼得吧，毕竟，球那么大，当时那名球员相信用的力气也挺大，毕竟他是在场上奋力拼搏才会实现盖帽的。”德尔说道，他可是篮球常客。
洛晨曦点点头，认可了德尔医生的话“那一瞬间我感觉脑袋都蒙了，身旁的朋友被突如其来的球吓了一跳，她也很后悔没看到球能让我及时躲开。”
“那你接下来呢？头还疼吗？有没有及时来医院检查？”
洛晨曦摇摇头“就是被砸后肯定是疼的，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劝我来医院做检查，毕竟我以前受过脑伤，可是我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我想所有人被砸后都是那种感觉吧，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什么感觉了，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儿。”
“那之后呢？接下来一段时间头没再疼过？或者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我记得好像没什么了，就是被砸到的地方那几天用手摸一下会有痛的感觉，但是平时没有。”洛晨曦很确信的回答。
“这件事发生在你出现间歇性头疼症状之前？大约隔了多久呢？”
“是的，那件事已经很久了，具体记不清哪天了，我记得我当时穿的……应该是去年秋季的时候吧，当时穿的衣服来看。而头疼的状况好像是怀孕以后有的吧，偶尔轻微头疼的情况，好像怀孕之前也有吧，记不清了，因为我以前睡太晚或者着凉的时候偶尔也会头疼，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医生们听着洛晨曦的描述点点头，看来还是需要进一步观察，很可能淤血的出现跟旧脑伤和被飞来横祸的球有关。
洛晨曦看着一筹莫展的医生们，试探性的问道“那我的病……（该怎么办呢）？”
年长的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建议你还是要接受治疗，因为现在恶化的太快，近几个月明显淤血范围再扩大，我们必须先控制住它的扩散，然后看后期需要做手术还是怎样……”
“那我的孩子呢？会受治疗的影响吗？”洛晨曦急切的问道。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治疗肯定会用到麻药以及其他药物，而且需要专业的仪器作为辅助治疗，不管多么高明的医生都不可能避免对腹中胎儿造成伤害，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建议你终止妊娠。”
“你们也说了，他明明那么健康，怎么可以……”洛晨曦再次哽咽起来。
“可是依你现在的情况我们只能这么做，不然会耽误最佳治疗时间，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孩子危险，叫你自己都可能……”德尔医生没有说出那句最残忍的话。
“可能怎样？我也会死……是吗？”洛晨曦鼓足勇气替医生说了这句话，果然老天爷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
“不，晨曦，相信我们，你要相信医学，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让你恢复的。”
洛晨曦眼中饱含热泪苦笑道“是吗？可是你们和医学现在连我的孩子都保不住！”
“洛，你要给我们时间，只有你自己好了，腹中孩子才好不是吗？”
“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还是你们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了未来？”
“洛，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轻易放弃自己，这样我们才能救你！”
“我当然不想放弃，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洛晨曦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
“不这样你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你自己也有深刻体会，头疼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越来越长，淤血在压迫你的神经，孕妇本来就辛苦，你的这个过程更要痛苦百倍，你的身体真的不适合也不允许……”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很好不是吗？我的情况这么糟糕了他还很健康，你们不觉得他就是奇迹吗？”洛晨曦已经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一个劲儿的流泪哭泣又有什么用呢？既然结果早已注定，好在自己还有小小的他，“而且这很有可能是我唯一的做母亲的机会，不是吗？”
“晨曦……”克瑟辛医生竟然都为这个年轻勇敢的中国姑娘感动的流泪了。
“所以，我恳求在座的各位专家和医生，求你们保住我的孩子，也保住我的身体，好吗？至少，让他平安来到这个世界好吗？”洛晨曦深深的向大家鞠了一躬，“拜托了，救救我的孩子！”
“这……”专家们也为难了！
回家的路上，洛晨曦心里五味杂陈，她怕死，她更不甘心，老天爷早早夺走了自己的父母的生命，如今却连自己甚至肚子里还没出生的胎儿也不放过，命运呀，对自己何其不公？她临走前恳求医生暂时不要告诉自己的家人这个不幸的消息，她要想好怎么来让他们面对大家才会轻松一些？她和麦蒂尔好不容易走在一起，难道就要他面对再次失去自己的痛苦吗？麦蒂尔明明那么喜欢孩子，难道要让他在自己和宝宝之间做出这么残酷的选择吗？洛晨曦抬头仰望，明明是晴天白云。为什么自己头顶的一片天空却乌云蔽日不见晴天？她只好闭上眼睛仰面轻轻哭泣，任由眼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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