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行不行
虞则今天从图书馆出来很早，周知也没走多久，她就去食堂打包了份饭回了宿舍。
洗了个澡出来，刚准备吃饭，周知也给她发来了消息。
周：【跑哪儿去了？】
y：【？】
y：【在宿舍。】
y：【你去图书馆了？】
周：【我没有，我不在，随便问问。】
y：【哦。】
周：【从外面回来，吃龙虾不给你带。】
虞则用力眨了眨眼睛，确认无误他发过来的内容，眉尖一拧，低嘁了声。
y：【不带就不带。】
过了莫约七八分钟，周知也才回了消息，虞则还以为他是知错来道歉的。
周：【？？？】
周：【我的乖，能不能断个句，爷很冤啊。】
虞则重新去读他那句话。
哦，原来是，吃龙虾不？给你带。
y:【你这也怪我。】
周：【我我我我的错。】
y：【你一个人呢？】
周：【嗯。】
虞则看着他这一个嗯，心里滋味未名。他走前和她说了，是回家陪爸妈吃饭，算算时间，他好像没在家呆多久。联想起之前听到的些传闻，虞则心里有些痒。
y：【别买了，下次一起出去吃。早点回学校。】
周：【你都吃过晚饭了？】
虞则回头扫了眼自己桌上还未拆封的饭盒。
y：【是。】
周知也那头大概沉寂了两三分钟，他又敲来一串字。
周：【那我偏给你买呢。】
感受着字里行间的霸道顽劣语气，虞则嘴角无意识牵起，心神颤了颤，刚想给他回你买那我就吃，赵柒就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拎着饭盒。
“哎，虞则，周知也在楼下，是不是在等你啊？”
虞则瞬而抬眸，手机里的聊天屏还未暗下去，她匆匆丢下句是，人也没从栏杆那往下先瞥一眼，直接从楼梯口往下跑。
宿舍一楼门口走廊灯明晃晃亮着，周知也人半蹲在门对面的花坛牙子上，一只手懒散搭在膝盖上，指尖勾晃着塑料袋，里面装着龙虾盒，另只手举着手机，把他脸照得泛白，红发在昏沉的路灯下随性恣意。
他这身打扮要是原封不动套在别人身上，还以为是哪个吊儿郎当的混混。
但周知也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街溜子的浑气。
就像虞则从前认为的那样，他再怎么把自己套的花哨冗杂，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干净利落气质永远吸人。
周知也正焦躁别扭地紧盯手机，等待对面的答复。
萎靡地揉了揉额发，眸光不经意一扫，虞则穿着睡衣就站在走廊。
错愕神色不掩，周知也心中生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惊喜情绪，他死要面子蹲在人宿舍楼下给她套话洗脑。明明可以直白干脆点，非要别扭地绕十八个弯儿。
周知也从花坛上下来的时候，虞则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这人若无其事把袋子递给她，虞则顺从接过，话里调侃意味明显，“闪现都用上了啊，周会长。”
周知也磨牙警告，笑说：“爷劝你见好就收，虞则同志。”
虞则偏不，“校外闪现到图书馆，最后再到女生宿舍楼。”
“惯着你了是吧？”周知也用力掐她脸，真想把她这张毒嘴堵上。
“行，那少爷接着别扭吧。”
虞则作势要走，还没扭过头，就被人按着脑袋又转回来。
“是，别扭死了我。”周知也瞪她，“都给你买好了还得问问你的意见，想直接塞给你又怕你拒绝。”
这少爷变化不小，之前怎么说他那个兄弟来着？
虞则笑：“买都买了，到我楼下了发个消息跟我说就行。”
“不说。”周知也扭过头，盯着别处，“你要是不吃，我就直接走了，回去自己吃。就让你觉得我压根儿没给你买。”
这时候倒是没那么坦荡了，死要面子娇气得很。
虞则不吃他这脾气，掏出手机，甩了甩手里的袋子，淡淡问：“谢谢啊，多少钱，我转你。”
“？”
周知也目光恨恨扫回来，掐着她的后脖，挤出字：“臭丫头，想死？”
虞则被他掐的脖子往里缩，“不知好歹，我还不给了呢。”
周知也垂眸笑睨着，手劲儿松了松，改成揉她的头发。这一揉，两人神色都顿了顿，虞则仰头静静看着他。
喉结滚了滚，周知也轻轻拽了把她的头发，视线挪到别处，“看屁。”
结果，下一秒，这姑娘磕磕绊绊往他怀里撞，两人身体虚虚贴着，中间隔了个抱着的龙虾盒，盒面还带着余温，在他小腹处顺势烧了把火。
“最后让你感受下你的龙虾，跟他说个再见我就上楼了。”虞则眼睫垂着，脑袋轻碰了碰他的胸膛。
周知也手滞在半空中，愣了片晌，僵硬地往下挪回她的背上，都不敢发力，象征性顺了顺她的发丝。
听着她逻辑怪异的理由，又忍不住笑出声，“行吧，多感受会儿。”
“明天什么安排？”
虞则：“下午去图书馆。”
周知也闷闷嗯了声，“明天中午来找你吃饭。”
没应，过了半分钟，虞则利落地从他身边退开，“ok，你彻底失去你的龙虾了，再见。”
“”
虞则一溜烟回到宿舍楼上，周知也在楼底下还站了半晌，结果就看见那姑娘从楼梯口飞一样跑进了门，只看见飞扬起的发丝，像慢动作一样，让周知也略失神片刻。
真无情啊。才刚揩完油，好歹从阳台上给他来个深情对视。
不仅如此，紧跟而来的一声“砰”，宿舍门被人砸上。
虞则抱着还热乎的龙虾坐到桌子前，无疑挑起了赵柒的八卦魂，“怎么回来这么快？”
“他就给我送个宵夜。”虞则说着，下意识推走自己原先买的饭盒，把龙虾打开摆好，“吃吗？”
“这家大排档的龙虾可辣可好吃！”赵柒眼尖，认出了餐盒上的标签，扫了眼满满当当香味飘鼻的龙虾肉，低呼：“我记得这家龙虾都是带壳儿的吧，这么多全是他亲手给你剥的。”
虞则舔了舔唇，迟疑说：“难不成是他用嘴剥的？”
“嗤，去你的。”赵柒笑着推她，“你自个儿吃吧，人周会长的劳动成果，不敢亵渎。”
虞则没再强迫，心说，其实真要分出去，她有点肉痛。
嘴剥的
居然，好像也不太介意。
说好的是周末中午一起吃饭，实则一大早周知也就给她发了微信。那语气像是特地为了找回昨晚别扭的场子。
周：【我在你楼下。】
y：【？】
他振振有词敲来露骨的三个字。
周：【想见你。】
y：【哦，那你等着吧。】
换衣服加上化妆，也就只舍得让周知也等了十五分钟而已。
人风风火火从宿舍离开，背影让刚起的陈嘉茹好一阵打量，挠挠头问坐在桌前的赵柒：“她这两天很和周知也成了？”
“没呢，估计快了。”
陈嘉茹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你呢，和那个冯、冯星右，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赵柒偏头狐疑端详她一眼，“我俩哪来的情况？”
“啊？你不是之前说看上他了，没追追看？”
“我为什么要追？”赵柒对着脸抹水乳，声音吭哧不清，“而且人喜欢虞则。”
陈嘉茹微微瞠目，“又喜欢她啊？”
赵柒拧眉，干巴巴笑两声，“什么叫又？”
“没什么。”陈嘉茹挠挠头，挤了牙膏刷牙，含糊道：“我还以为你很感兴趣呢，当我没说。”
急匆匆下楼，出大门前，又端出一副惯常的淡定样，虞则才慢慢悠悠走出去。周知也人懒洋洋靠在宿舍门的墙边，脸上精神欠佳，像没睡醒似的。看见她出来，收了手机主动走过来。
“我都做好等一个小时的准备了，怎么这么快？”
虞则若有所思，“行，我现在再回去睡一个小时。”
“不、行——”周知也气笑了，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回来，“带你出去吃个早饭。”
两人一边走，虞则边仰头问他，“出去？”
“是啊，带你出去转转，昨天不是闷图书馆一天了？”周知也手下意识想去搭她的肩，手伸到一半，想起什么，顿住了，又改成蹭蹭她的头发。
也不全是闷的。虞则视线躲回去，想到自己昨晚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靠着他充电的场面。
余光又不受控制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上打量，也不知道，他那会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出去开的是周知也那辆骚包的红色大g，和他人很搭，一样惹眼。
虞则是有些难以想象，他把这样一辆车停在路边一家看起来普通的早餐店，到底是有多别扭。直到她在早餐店里坐下，她仍是这么想的。
两人吃饭也不看手机，慢条斯理的，话也很少。
虞则注意到他眼下一片淡淡的灰青，在他原本的肤色衬托下很显眼。
“你昨天没睡好吗？”
周知也漫不经心撩起眼皮，淡淡反问：“你说呢？”
虞则眨眨眼，一副事不关己的坦然样。
“”算了。
周知也没和她计较，吃到一半，手机震动消息。周知也破天荒掏出来看了眼，看完又很快反扣在桌面。
“有人给你发消息？”
“陈颂。”
“那你怎么不回？”
“太八卦了，聒噪。”
“”她好像能猜出来内容了。
虞则不知道的是，周知也在他面前装得好，回去之后，又会欠儿欠儿地自己跑去陈颂跟前，跟他嘚瑟，赶都赶不走。
视线垂下，顺其自然就挪到他桌面上倒扣的手机上，透明的手机壳里夹了一张一寸照，只能看见白色背面。
周知也：“想看？”
虞则：“暂时还不想。”
这个暂时就很引人遐想了，周知也扯笑着点点头。
其实还是好奇的，虞则之前也有好几次看见他手机壳里夹着的这张照片，还以为他是顺手放进去的，没想到一直放到现在。
要是这会打破砂锅了，翻出来是他高中什么时候的照片儿，他又逮着机会臭美一番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在这条街走了会，全当散步。
同样是散步，不同时不同景，心里状态也不同。
今天依旧是个舒冷的阴天，街边小店店主别样雅致，在花圃了人工养殖了许多白玫瑰。
虞则忍不住打眼端详几眼，想起了上半年在学校里也看见过很多这样的花。
申城是个浪漫的城市。
“喜欢？”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周知也一下子注意到了。
虞则只挑唇理所当然地反问：“哪个姑娘不喜欢花？”
周知也眉眼都笑开了，“也许吧。别的姑娘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是看出来了。”
“我就随便瞥了两眼而已。”
“哦，好随便啊”
虞则嘁了声，仰头盯着他零碎耷拉的红发，嘴角不自觉牵起。
周知也眼皮一跳，下意识想挠头发的动作立马改成去捂她的眼睛，笑说：“看屁呢你！”
“看的可不就是屁呢么。”
散完步，两人又开车去了国庆假里常去的江边。
阴天光感弱，江水安和，时而轻轻涌起朵朵清澈的浪花，氛围清冷孤绝，不动声色落入人心头。
这样一个大早上，来的人鲜少，难得独一份的美。
虞则倚着栏杆，无声欣赏着。周知也就站在她的身边，双手抄兜立挺站着，衣衫被风吹得来回摆荡。虞则眯眼睨着，少年半阖眸，下颌微抬，额发被全然吹起，模样恣意享受。
晨风卷携着江水和他的味道，在她的鼻息和发间缠绕。
过去周知也给她的印象，人很直甚至有点孩子气。但足够幸运，她认为，好歹在申城熏陶滋养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懂得些小浪漫的。
虞则把头扭回去，面朝江面，唇角勾起。
不小，她很受用。
十月的风并不冷，却容易将人吹得心猿意马。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清润疏冷的气氛里，如果，周知也现在和她提出什么，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
但两人几乎无话，默契又安静地停留在彼此身边。
只是在那一刻，虞则不得不承认，她有个超脱理智的念头。
她想深埋进周知也的胸膛，嗅尽他的味道，吮吻他冷淡锋利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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