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玫瑰
周知也倒抽了口凉气，心酸地捂住鼻子，身子终于侧过来，疼地半蜷缩起来。
他抽空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瞄了眼虞则，坐起身，倒是并未有任何出言责怪她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虞则说。
“？”周知也揉着鼻梁，冷淡说：“我看着像傻子？”还装，明明就是故意的。
虞则嘴唇抿了抿，用力吸了口气，目光和他示意手里的药碗。
周知也视线也顺着落到那双纤细的手上，没由来的，他就是在这一刻想到了陈颂。准确来说是六月一号那晚他喝多了之后，第二天醒来他说的那什么女仆啊喂药啊，都些乱七八糟的。
他眼皮轻轻跳了两下，眉头皱起来。
“我自己喝。”周知也立即说，直接伸长手臂，夺过了她手里的碗。
“那不然？”虞则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喝的大口，速度又快，仰头凸起的喉结又白的冷淡，很快滑了两下停住了。
“这么烫？还这么苦？”周知也牙齿咬了口自己被烫疼的舌头，把药碗放到茶几上，顺势抽了张纸巾擦嘴。
当然烫，她刚烧开不久的水。
“怎么，小少爷吃不了苦？”虞则面不改色，语气却稍斜。
周知也扯唇笑了下，不置可否。
“对了，昨天墙上发的那东西，你看见了么？”他问。
虞则乌瞳漆黑，气息平稳，“发什么了？”
手机一角有意无意地敲击茶几，周知也沉吟了会，挑唇说：“没什么，就一八卦。”
“哦。”
虞则秉着有始有终的原则，打算拿过去洗碗。周知也起了身，拿手机点开她伸过来的手，随口说：“不用你洗，干第二件事儿。”
他掠过虞则，起身往一个方向走，步伐很懒，拖鞋磨蹭地面，发出哒哒声响。
不出意外是卧室。
虞则真没管那碗，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在虞则来之前，一直没忍住，想了一路，这少爷性子的人家里会是什么样。倒真出乎她的意料，很干净宽敞，又或许是因为家具少的缘故。
那厨房的锅，几乎都是新的，估摸着是完全没动过。
进门来的周知也的房间，虞则一下子打消了那个念头。
靠床的衣帽间半敞开着一个门，里面衣服掏空大半，被堆到床上。行李箱大喇喇敞开，安静的地在地面上，等待着被填满。
周知也的整个房间是灰白格调的，他的衣服相较起来，倒是显眼了许多，一下子就抓了虞则的眼球。他穿的衣服花样款式多，色系也不像一般男生那样拘束，黑白灰打死了。
“就帮我把一些除了冬天的衣服，都装里边就行。”周知也朝床上那堆衣服点了点下巴，走到床边，又踢了脚行李箱的边缘，和虞则示意，“不过你来的路上，都基本被我找出来了，你看着来。”
虞则沉默看了眼那堆衣服，蓦得拎起眼皮，问他：“周知也，你真感冒了吗？”
她可是到现在一点儿衣服还没收，他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试还没考，衣服都已经开始忙活着往行李箱里收了。
主要使唤的还是她。
一只手为什么不能收，感个冒肌无力了？
两个人默契地无言相视几秒，周知也左手五指从额头插进发根，撩起额发，冲她垂头，嗓子鼻音微重，“你试试。”
还让人摸？！
“听出来了。”虞则面不改色。
就不摸了。
周知也收回手，“我这会着急得弄电脑，帮帮忙行不行？我晚上还要出门，这两天估计也没空收拾了，考完试我就得立马回去。”
听着倒真挺急的。
虞则点点头，站定到床边，迟疑了下。余光扫到周知也懒散靠在床头，抱着电脑，额发自然垂下遮挡了半张脸。她这才开始帮他叠衣服然后往行李箱里面放。
键盘敲击声不间断，虞则沉钝的心脏似乎缓缓浮上来，稳重而有力地跳动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那股淡淡的木质清冽香。
她蹲在行李箱面前，把一件件衣服叠好放进去。周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掩上电脑，歪着脑袋盯她的头顶，那顶小太阳帽还没摘，不知怎么的，周知也就笑出了声，肩膀隐隐打着颤。
虞则机械拧起头，不太爽地瞄了他一眼，还真是在盯着她看。
她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峙。
周知也吸了吸鼻子，合上电脑，解释说：“那个，我忘了，待会出门这衣服得换。帮我从行李箱里找件短t出来行么？”
“那你笑什么？”虞则说。
“笑我衣服臭了，你要不来闻闻，就知道多好笑了。”
“”虞则递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又不在意地垂下头帮他找衣服。
那帽子她这会戴着，好似也有遮挡视线的障碍。她干脆摘下来，把帽檐卷卷卷，神奇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发箍，她端正地扣回脑袋上。
周知也合上电脑，靠在床头，一只腿支起，左手抵在大腿上，摸了会手机。为了不去想虞则的帽子，周知也边等，干脆开了把游戏转移注意力。
等到虞则抬起头，手里勾了件黑格短t，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低着头两只手很认真在那扒拉什么。
手机横着，有开的很小的游戏音效。
虞则不出声，所以就被她渐渐听到了。
“姓周的。”她语调微沉了些。
周知也终于舍得抬了抬下巴啊了声，视线还落在手机屏幕上。
“你要换的衣服。”虞则平静说着，语气又像极了在按耐什么，“衣服全给你收好了，再不过来拿走，给你扔这儿了。”
“就来。”周知也说了声，从床上往她那走。
音效声响越拉越大，虞则的目光不受控制落在他两只手上，骨节时不时带动手背的根骨，扯动几下。他那手背的纹身毫不掩饰，明明晦暗，却又格外醒目。
两个人隔着一个行李箱的距离，在那头，周知也抽空拎起眼皮瞅了她一眼，顺从嗯了声，把身子向前倾斜，往她那靠了靠。
“？”虞则斜他一眼，指尖上勾的衣服滑落，掉至行李箱里她装好的两排衣服上。
她没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周知也以为是她不好操作，绕开行李箱，走到她跟前，屏幕晦暗下去，他操控的英雄阵亡。
虞则仰着脑袋冷睨他，周知也茫然，“怎么了？”
“你让我帮你换衣服？”
“没注意，我给忘了。”周知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了声。
虞则问：“你在干嘛？”
周知也笑了下，把手机屏幕大方掀给她看了眼，“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虞则点点头。
“是吧。”周知也强调，“我这死的第一次。”
“我看出来，你手好差不多了。”
“”周知也目光顿了顿，转了转右手，随意说：“还行吧，打打游戏没问题。”
虞则弯了下唇，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垫脚伸手，从他一侧肩头探过去，把他帽子兜到他头上，额发瞬间被压垂下来。
周知也四顾心茫然了下，挑眉说：“你干嘛？”
“帮你换衣服啊。”虞则语气毫无起伏，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周知也往旁边撤了撤，下意识说：“不是，不——”
用字还未出声，虞则两只手准确无误抓住他的帽绳，用力往下一拉，那宽大的帽子皱缩成一个小洞。
周知也那张脸消失在了视野里，脑袋完全被裹在帽子里，失了视线，下意识一只手去摸索，四处找寻方向和能依驻的东西。
他憋了个操，下意识半配合着拉绳的力道，半勾起身子，听见外面有忍笑的声音。
抓住了虞则的肩膀，周知也那只受伤的右手，在下一秒抓着后脖颈处的衣服，直接往上拽。
整件卫衣被轻松扯离身体。
虞则眼前的视线，也是在这一刻突然一黑。安全感全然丧失，下意识抓着周知也的一侧肩膀。
挣扎间，两个人一拉一扯，谁也不示弱。
哐一声闷响，虞则背撞到后面的衣柜，有只温热的手掌着她的脑袋。
手臂和脑袋被两只手稳着，那件落到她脸上的黑卫衣，自然而然开始缓缓滑落，有淡淡的皂香在鼻息中又浓烈缓缓至浅淡。
虞则的脸露出两只澄澈灵动的眼，目光向上，顺其而然地和周知也相撞。他头发被卫衣弄得更乱，那双带了勾子的眸此刻完全看不透情绪。
卫衣掉下去，被虞则抓住在手心。
大片视野空旷起来。周知也浑身皮肤白，线条层层紧绷，上半身正中央的一条惹眼的线条一路往下行至而下，延进卫裤里。一层干净清薄的腹肌，密度恰好，均匀排列着。
隔着些距离，都能感觉他皮肤气息滚烫。
虞则不着痕迹耷下眼皮，有意无意地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想到了一个难得从周知也身上形容出来的词语——禁欲。
他身上全然是顽劣的少年气，很少会有人把这种词汇用到他身上。
周知也瞅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小动作，下意识扯了下唇角。她毫无动作，他也跟着不动，那喉结就要滑不滑冷淡着。
“你什么表情？”虞则见他气息变得凌冽了些，忍不住问。
周知也结舌几秒，这话不该我问？
“你压我手了。”他随口说。
“哦。”虞则往前一小步，被他圈在怀里更近了些。
不是你自己放上去的。
周知也收回手，连忙往后靠了步，束手无策地闭了闭眼，笑着把她手里的卫衣重新往她脸上罩，“还好意思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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