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玫瑰
陈颂失声我操了声，和何易远两个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拦人。
“周知也！草，别打了，差不多可以了！”
这事儿本来就已经没得商量了，宋礼不会善罢甘休，周知也要是再来个一不小心，把人揍上医院，这事就更复杂了。
周家宋家两位日理万机的家主，被叫来了学校。准确来说，是宋礼要疯了，不把自己亲爹叫过来，就要疯了。
周知也当即更加看不起他，心说着谁不会似的。
只不过，他电话打得是给自己老妈，可没想到他那个不对付的爹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老周和老宋两位最近商场的合作正如火如荼，强强联手，谁说了不叫一声好。偏偏，最尴尬的是，两个人却在这里遇到了，万万没想到是因为两家儿子不对头，还狠狠打了一架。
周知也其实被他爹妈千叮咛万嘱咐过，圈里这些人，他能尽量不起冲突就别起，那怕你不愿意迎合人，不走心不正经一点，也别把一些厌恶的脸色甚至动手这种手段，搬上台面。
宋礼妈妈一来学校，看见自家儿子脸红一块紫一块的，当即就要嚎啕出声了。自己身娇体贵从小富养长大的孩子，自己都没舍得动过手，跟别提被人这样打。
宋太太陈嫣年轻时候是妥妥一个娇媚的美人胚子，就是这性格是个刻薄尖酸的主。宋礼被打成这样，她看向宋城的目光都变了。
周知也对这一片圈子里的人，说不上各个都能处得好，碍于自己亲爹亲妈的缘故，他也一直刻意压着些性子去应付那些人。久而久之混得熟了，相反周知也这破脾气破性子反而有不少人愿意和他接着来往。
先不谈他手大方嘴虽然贱了点，但人仗义，一点小事儿他懒得跟你计较。最重要的是，这人帅多金，优质有才啊。大家都愿意约他出来，因为他在更容易叫姑娘。
周知也见过的市面还就真不小，接触过圈里的高干子弟更是不少。虽然一个两个人的多少都有点小毛病，但都能原谅，罪不至死，因为他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但向宋礼这样做作刻板，人贱话又多的，周知也觉着晦气的是头一个。
宋礼是一点没遗传到他爹的好，偏偏两家的关系还不错，生意上两家老爷子又是合作多年的伙伴。对于宋礼，周知也看在他那个爹的份上，一忍再忍。
今天揍他这事，不属于失手，坦坦荡荡承认，就是他蓄谋。
女生宿舍里。
虞则被陈颂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人当即就从床下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套了件衣服，跳下床在地面上愣了几秒，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这么激动下来干嘛。
没过几分钟，学校就有人通知她过去一趟了。
在路上，陈颂已经把大致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和她讲了一遍。
陈颂这人絮絮叨叨的，本来不算复杂的地方，他夸张地形容了大堆。
所有话听过来，虞则总结了重点。
周知也因为她录音那事儿，和宋礼打起来了。
虞则去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宋礼一家人了，周知也不见了。
正忧心会不会因为这事情，害地周知也被处分时，虞则也注意到了那个录音的始作俑者。
很眼熟，非常眼熟。
记忆像刚开的花儿一样，一层层掀开外边的瓣，虞则看到了花心。
让她想起来了。
这男生她见过好几次。最开始是很多次虞则参加的学校活动里，后来又是选修课，这个男生和她搭话过不下五次。
明明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我想认识你，我想加你微信。但这个人就是端着，他不讲，他还觉得几次下来，我们已经很熟了。
所以，我不说，我就这么看着你，懂我意思吗？我在等你开口加我，我非要装腔作势，显得有面子，逼格很高。
虞则在最后一次，彻底无语了，就连最基本的礼貌她都已经不想维持了，直接不搭理。
是真万万没想到，人心能险恶到这种地步。
心里掀起一层层难以言说的情绪浪潮，虞则面不改色，装作完全不记得他，认真听老师和宋家夫妻二人讲。
老师和他父母左一句右一句，一来一回搭腔帮调的，虞则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两块人是帮着的，她才是那个被排外的。
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让她不计较，宋礼把帖子删了，毕竟她的名字也没被爆出来，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这事私了，他们家赔钱就是了。
虞则垂眸冷静地想了想，其中的利弊。
心念一动，飘出来周知也因为打架受伤甚至可能被处分的画面。
她薄唇微启，轻描淡写地，“私可以，赔偿金五倍。”
宋家夫妻俩面面相觑了半分钟同意了，旁边宋礼抽了抽发痛的嘴角，看虞则的目光愈加不屑和阴冷。
赔偿金的问题解决了，虞则走到宋礼面前，微微抬下巴，睨他：“本质上来说，其实我没吃什么亏但你跟周知也打架，我希望你跟他道个歉。”
虞则话里的意思：都是这个家伙的错，全怪宋礼主动挑衅，周少爷他正义又无辜！
宋礼脸庞禁不住抽搐了三秒，这娘们儿是瞎了，看不见他脸上的惨状？他嘴巴气得都要合不上，大吼道：“你疯了？是周知也揍的我！”
出来之后，虞则莫名有种进了局子，沉冤得雪之后被放出来的释然感。在里面那会，虞则还一直在想，等会该怎么发微信给周知也，好歹问问他的情况。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和周知也保持距离。但是抛开高中那事，她们好歹也是曾经单纯默契的固玩队友，隔着网络，关系就不错。这一到了线下，怎么说也不能装作陌生人，勉勉强强算半个朋友。
这半个，还是因为虞则心里那道坎儿。
但这会，又收到陈颂的消息，说周知也被爹妈制裁了，已经被带离校，现在生死未卜。
虞则直接掉头出了校门，去校外那个商城装模作样地逛了一圈。她什么也没买，在外面那圈溜达了半天，连周知也的红毛影子都没捉着。
放弃这个念头之后，虞则出了商场，绕了几个拐弯，找到了上次那个长椅。旁边花坛里的蒲公英似乎又多了不少，虞则折了一棵下来，目光打量了会，拿出手机给周知也发微信。
她发地直切主题。
y：『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半晌没人回，虞则抬头凝了眼逐渐暗沉下去的天，慢悠悠地吐了口气，把手里那株蒲公英吹散了，鹅黄色的绒毛挣脱束缚，越飘越远，四散着飞向远方。
比起这些，周知也现在的情况不正是反着来的，他不自由了，他被制裁了。
虞则心里暗叹一声，随即心里那点愧疚感又涌上来。
真觉着对不起他了，比高中那会连累他难受多了。
她之前是不是真的太小人心理，完全想着怎么跟周知也退回到陌生人那步。而人家呢，不光有容乃大，而且把她真当成朋友来看，仗义到给她打架出气。
虞则也是匹很难拉回来的死马，暗戳戳的心性高，自尊心也强。那些话膈应了她两年，耿耿于怀到以至于那时候重新见到周知也，她不仅想逃，甚至想能不能在这个城市消失。
然而，周知也完全不记得她，不记得那些事，更让她心里那道坎硬生生被人，踩下去好几分。
雪上加霜，大概就这心情。
虽然在散伙饭那次，趁着周知也喝醉那次，跟他说了不少事。但是也不知道他记得多少，又听进去多少，她也更不敢和他当面提那些膈应人的话。
不提就不提吧，不管周知也是不是记得，他现在这么帮过她，虞则不可能当个冷血的小人。
第二天下午，虞则的赔偿款就火速到账了，生怕拖久了，她会造出点什么事端一样。这两天，虞则不是上课，就是去图书馆学习，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入了魔一样。
而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周知也终于大发慈悲地给她回了个消息。
周：『明天，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就是还不确定的意思。虞则没再回了，心里默认了明天要是周知也回来学校，一定提前给她发个消息。
两点多的时候，虞则把一门课的学习资料看完，就给谢昭发了个微信。
y：『学长，上次的资料我已经用完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资料还你。』
谢昭：『也不是我的，你直接还会长就好了。』
y：『会长？』
谢昭补充：『周会长。』
y：『』
y：『他怎么会？』
谢昭：『你就当周会长体恤部员吧，不止你，借给你的那份原稿我也复印了好几分，给其他部员了。』
y：『那行吧，我什么时候有空还给他。』
谢昭：『行，我半个小时前还看到他来了趟大楼，现在估计还在。』
y：『他回学校了？？』
不是说，还不确定！回了学校，也不通知她一声。她的话意思还不明显？
——我要找你。
看不出来？
虞则去了学生会大楼。会长办公室的门是大喇喇敞着的，里面窗子开着，把整个房间照的透亮。她站定在门口，脑袋靠在门框上，摒着呼吸往里敲。
“做贼呢？”两人视线交缠的那一刻，周知也黑眸微动，不冷不淡的飘了句。
是啊，她都不是学生会的部员了，可不就是做贼呢吗？
“你在忙吗？”虞则轻声问。
周知也手不停敲击键盘，眼皮拎起瞧她一眼又垂下，“你说呢？”
虞则哦了声，还是没进门。
她没再说话，一句我等你也没有，直接人站在门边等周知也忙完。
她跟个门神一样杵着，周知也敲了一刻多钟的电脑，偶尔挑起眼往门口扫扫，也一样不说话。
弄到一半，他合上电脑，起身往门外走。
一句话不撂的，虞则就闷不吭声追在他身后。
周知也在前头无声笑了笑。
这场面有点似曾相识啊。
哪来的跟屁虫。
校医室里，周知也受伤的那只手老老实实地搁在桌上，两个人目光严肃地盯着医生给他手背换药。
“手在往这边出来一点。”医生目光稍抬。
周知也伸了伸脖子，不太自在地将手臂往那头挪了挪。
“你是不是怕疼？”虞则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
说这话时，校医下意识抬起头，顶了顶眼镜框，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转。
“”周知也睇了她一眼，忍着没叹出气，“你说呢？”
虞则随意哦了声，目光挪回去，发现校医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她立即意识到这医生可能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冲他用力眨眨眼，又勉强弯着嘴角想说什么。
校医淡淡垂下睫，“我懂，兄妹。”
这医生话一出口，就感觉读过不少书，经历过不少故事一样。
虞则觉得他这句才更稀里糊涂，荒唐到没边儿了。真是一点默契没有，意思他好像会意到了，就是用力过猛了。
“不是，我们是朋友。”周知也想到什么，笑了下，语气还是寡淡。
校医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没搭腔，专心进行最后的包扎，边说，“还是要注意，尽量别用这只手，写字也不要，不然难好。”
这一说，虞则就感觉贼严重，脸色当即就变了，“那是不是会落下什么残疾？”
周知也神色微顿，下意识拧起眉，机械地转过头睨她，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这倒不至于，注意点就行了。”校医站起身，转身去给他拿药。
“那什么时候能好，月底考试能行吗？”周知也问的问题显然和虞则不在一个高度。
“可能勉勉强强吧，看你恢复情况，不好说实在不行，你就申请缓考。”校医说。
桌前两人面面相觑一眼，心里都有了点自己的想法。
拿了药，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你回去把课表发给我。”虞则说。
周知也扬了扬眉尾，“怎么个意思？”
“你不是不能用手吗，要是有什么课需要记笔记，我要是正好没课，可以勉强帮你抄抄。”虞则抬眼盯他，眼神难得真挚。
“这么好？”周知也牵起唇角，乐得不行，转了转手臂看着自己的包扎完好的手背，还能有这好事呢。
虞则也顺势瞥了眼他的手背，微微低头，吸了口气，“这不是好，本来就是我害的。”
这词汇着实让周知也眼皮跳了下，他揉了揉眼皮，含糊说着，“也没那么严重，瞧把你给怂的。”
虞则可没这意思，她冲他抬抬下巴，语调高了，“反正随便你吧，想发就发，我也不一定有空。”
话头变这么快，周知也突然觉得不该安慰她，眯眼看了下天，随口嗯一声。
“找我什么事儿？”绕了一大圈，总算回归正题了。
虞则看他：“第一件事，来还你资料。第二件事，是贴吧那个，你和宋礼打架被叫家长”
“这事儿一半原因吧，主要老子忍他太久了，早就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刚好。”他语调散漫，好像在他那揍宋礼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确实容易，要不是有那几个长辈施压，他不至于忍着宋礼。
“不管怎么说，你俩还是打架了对吧？”虞则不为所动，格外坚决，“所以你被他揍哪里了？其他地方还有受伤吗？能给我看看？”
虞则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小绒毛在脸侧一飘一飘的，像在人心上挠痒痒似的。
她舔了下唇，神情认真地和他一上一下对视。
周知也眼皮又跳了下。
能给我看看吗？看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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