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玫瑰
虞则僵持在那，又抬眼和那姑娘对视一眼，她看见了对方眼里含着的祈求。
徐徐吐了口气，她的思绪也莫名乱了起来，像缠了一层层结了网的蛛丝。
虞则垂下眼睫，闷不吭声地收走自己的电脑，周知也的目光就落在她脸侧，薄薄的呼吸气息打过来。
她轻声说，“等你有空再看吧。”
合上电脑，放进包里，虞则往门口走，擦过陈颂的肩，后者也往上跟。
“陈颂。”周知也凉凉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话里十足的审视，“你也要走？”
陈颂没能逃掉，他留了下来，门被虞则走的时候从外面带上。
而虞则也没真的走了，她在走廊里遇到了谢昭，他说正好有点事找她说，虞则就跟他进了间教室。
谢昭给她拿了些资料，对着讲了会，他说一句虞则嗯一句。后面又谈到关于五月底学生会内部换届的事情。谢昭和她苦口婆心地说了不少，虞则心不在焉的，目光盯着桌子，时不时含糊地应几声。
没再说几句，谢昭就把虞则放走了。
许子眠的办公室里，陈颂被周知也抓过去，把来龙去脉和视频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他就被踢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走廊里往楼梯口走的虞则。
他喊了声她的名字。
虞则停住，回头看他，陈颂小跑着过去，嘴里说：“你没走啊？”
“谢昭找我说点事。”虞则点点头。
“正好你没走，周知也让我也跟你顺便说一声，那女生他压根儿不认识，让你让你别出去造谣。”
虞则：“我闲的？”
陈颂：“哎，我表达的意思不清楚，应该是他让我们都别乱说，他这人还挺看重自己的清白和名声。”
虞则嗤笑了声，接着问：“那你就这么出来了？”
“周知也问了点事，问完就把我踹出来了。”陈颂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摇摇头，“真是这叫什么事儿，躺着都能中枪，我就随便发了个视频到网上，那定位我是真不小心加上去的，这都能被人姑娘狙击到，他到底干什么缺德事了？”
虞则想了想，忽然说，“是不是那个滑板的视频？”
陈颂瞪大眼，“你也刷到了啊？”
虞则抿唇点头，两个人并肩下楼梯，“所以，到底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这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是看到我视频之后，杀过来的。”陈颂环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刚刚周知也那表情看着也不太像还是说这小子背着我们真”
虞则打断他，“什么是不是真的？”
“就，说是两个人有，情感纠纷。”陈颂犹豫着看了她一眼，“多半是有误会在里面，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不至于应该不至于。”
虞则听着他音调越来越低的话，都忍不住睇了他一眼，陈颂说不下去了。
“这是他自己的事，人家女孩子大老远跑过来找他，肯定不会是来闹着玩的。”虞则冷静地说完，两个人站定到一楼的楼梯口处。
陈颂说：“虞则，其实我一直有件事”
看着他踌躇的模样，像是预料到什么一样，虞则缓缓瞭起眼皮，语气低软了些，“我知道，你想说你高中见过我，因为周知也。”
虞则这么开门见山的坦言，倒是陈颂，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这种事女孩子家家并不是很乐意提起来，但他心里憋得是真难受。
他当时嘴快就把当时高中那事告诉周知也了，他也不是虞则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总觉得这样不太妥。
“你应该还和他说了，我那时候喜欢过他是吧？”虞则语气淡淡，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颂挠了下头，“抱歉啊，我当时看见你就回忆起来了，没想那么多，就告诉他了。”
虞则吐了口闷气，就知道是这样。
如果陈颂不说，他们或许交集也不会那么多了。
她也猜不透周知也的心思，知道了那些事，周知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面对她的。
也不戳穿她，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在她面前晃。
虞则心口忽然有些堵。
“当时爱玩儿，什么都不懂，不用在意。而且我没有真的喜欢他，最多，也就是，有好感罢了。”虞则眉眼低垂下来，盯着第二层楼梯，语气放缓，“而且，我也听到了当时你们在楼下的对话。”
陈颂拧起眉，“啊？对话？”
虞则：“就是，你们当时谈论我的。”
这事，陈颂是记得很清楚的，她这么一点，陈颂一下子就想起来，随即眼瞳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听见了？你是怎么听见的啊？怎么可能？”
虞则背靠上冰冷的墙，皮肤一寸寸冷了，一楼头发滑下来半圈到胸前。有些话隔了久远的时空，似乎随时能在耳际一遍遍播放。她皮肤白得有些冷淡，薄唇一张一合，“运气好吧，我就是听见了。”
自始至终都记得那些冰冷恶劣的话。
姑娘轻软的话语在寂静的楼道里，隐隐回响。
两个人连呼吸都浅薄了些。
是啊，应该是运气好的，被她知道了。
陈颂滞了片刻，无措了起来，经验稀薄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生，他更不知道虞则当年到底有什么地方戳到了让周知也讨厌的点，一向尊重礼貌女生的他会说出那种话。
气氛突然就僵持起来。
虞则神情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面色看上去也很平淡，可陈颂就是莫名觉着她心里是有芥蒂的。
“虞则，周知也这人心大，真的，他忘性也大，可能当时真就是随口说的，又或者那会他心情不好。”陈颂磨磨蹭蹭说了好几句，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帮周知也圆回来，“对了，你之前学生会那事，你当时不是把周知也删了吗，他之后跟我问你的名字，陆煜辰那事也是他找许子眠帮忙的。”
虞则淡淡嗯了声，轻笑，“对的，忘性大挺好的。”
他是忘性大，只不过有个前提，是对不熟不在意的事情忘性大。
真的挺好。
她们那么多天晚上的三排，她的名字被陈颂喊过被解天泽喊过，他当时甚至感兴趣解天泽带的那个队友到底多厉害，却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进去。
周知也存在脑海里的记忆没有过她，对她关注起来还是因为陈颂提及。
也好，这样最干脆。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到头来还是这样的方式引起了他的注意，幼稚的报复心理，他想证明什么呢。
明明知道了高中的事，知道了她当时不确定的心思，可是周知也没从虞则这看到他想看到的。
陈颂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越说越糟糕，“虞则，你别多想，周知也不会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我拿我所有的游戏皮肤作担保！”
虞则扯了个笑，眉眼都散淡下来，“他也许说过烂话，但绝不是烂人。”
陈颂盯着她的笑，蓦得松了口气。
周知也下来的时候，前面跟着那个女生，她眼眶红红的，情绪倒是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他们在楼道口碰见虞则和陈颂。
周知也虚眯了眸，确认了是这两个人站在那，步子顿了下，抬脚又加快速度，“聊什么？”
陈颂看了眼低头的那个女生，“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周知也一手抄着兜，声音听不出情绪，“是个误会。”
闻言，女生再次当着四个人的面，微微鞠躬，“抱歉，真的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事儿。”周知也目光瞥到别处，漫不经心道：“你也是受害者，跟你没多大关系，这事我会处理。”
女生感激地点点头。
周知也视线从楼梯扶手上，滑到虞则那，她目光平静，甚至不往他这儿看。
他嘶了声，又睇向陈颂。
虞则上前一步，对女生说，“你要回学校吧？”
女生再次点点头。
“我送你出校门。”
“谢谢。”
真就一个眼神没给周知也，两个女生在他眼皮底下渐渐消失。
“怎么个事怎么个事？”陈颂迫不及待着想知道内情。
周知也身高腿长笔直地杵在那，像根桩，就那么眼里带着薄凉地睨他，一言不发。
“说啊？”陈颂急地想咬人，他还是不吭声，陈颂想到什么，啧了声，“说了说了，放心，不损您老人家的清誉。”
周知也满意地点了点下巴，两个人往门口走，他说：“简直离谱上天了，从古至今老子没这么无语过。”
“也不知道我们学校哪个傻逼，偷拍我照片跟人姑娘网恋，骗感情就算了，还骗钱，骗完就删，你说傻不傻逼？”
陈颂听傻眼了，但是想起周知也刚刚在办公室里见了鬼的表情又觉得好笑至极，“我操？还能这么操作，笑死我了！那男的得多变态啊，偷拍你照片就算了，完了去别的学校泡妞？”
周知也不玩网上那些社交娱乐软件，也从没公开过自己的照片。
周知也才是真正躺着都能中枪的那个，人在学校坐，瓜从天上来。
“等着吧，这事儿没完，老子不把他揪出来扒皮抽筋。”周知也越说气息越冷，一想到自己替人背了个这么傻逼的锅，他就觉得无语至极。
陈颂笑完，哼哧两声，“我倒是觉得，那姑娘才是最惨的。”
“那倒是。”周知也语气淡下来，目光悠哉地落向前方，“既然是我们学校的，得给人个交代。”
晚上虞则洗完澡上床，看见周知也难得发了条朋友圈。
『拿我照片网恋骗钱骗色的，你大爷的良心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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