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术数

当年诸葛亮设九宫八卦阵，困陆逊，救了卖草鞋的刘皇叔，名震天下。阵内，飞沙走石，怪石嵯峨，若非老丈人反水，估计他陆逊一辈子也甭想出来。后经世人反复推演，发现那八卦阵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了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即可破。此刻，轻歌身处风眼中心，抬头晴空万里，刚才的凶险仿佛大梦一场，唯掌心鲜血未凝，触目猩红，方才不似有假。

        昨个夜里，周深深一觉睡沉，左厢房里早早没了动静儿。耶律昀原打算让罗素再去探探那桃林的虚实，没承想刚出了院门儿便被请了回来，只得作罢。送人回来的是吴掌事身边的延芳，“恭喜诸位过了一关，明日我会安排小厮带诸位前往下一关入口，在下知道，仅有三日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但还是多事提醒一句，这一关不比太微湖，即便是我天一阁精通术数的弟子，也轻易不能胜出，更何况现下已月上中天，其中凶险虽不致要人性命，但也不容小觑。”“多谢小公子好意！”耶律昀拱手，便不再多言，加上几人白日里已疲累，便约好第二日一早安排人来带路。

        苦瓜脸的小侍童一大早为周深深的铃铛差点跑断了腿，直到几个人离了院子，才擦着一脑门子汗珠儿长出了一口气。四人跟随小厮走到了桃林边上，阵阵山风拂面，清爽凉快的很，只见眼前落英缤纷，大片大片粉灼的桃花瞬间把人拉回了阳春三月的好风光。“诸位贵客，我们就要进入桃林，这里约有五百株桃树，最长的一株约有一百五十年的树龄，期间枝叶繁茂，错根盘节，请跟紧我，以免迷路。”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

        “这桃，桃儿甜吗？什么时候结，结果子？”重重吸了一口气，疏影暗香，沁人心脾，周深深问起他，一脸向往，“哈哈哈，这位公子怕是等不到啦，寻常桃树只要六月便陆续熟透了，咱们这儿的桃子可是要等到入秋了，您看那边，”带路的小厮指着桃林尽头两处高耸的石壁，“那道峡谷悠长的很，又有地下暗河常年不绝，便是谷外暑热难耐，咱们这里也是凉爽的很哪，加上看林子的余婆婆悉心照顾，这些桃树不但粗壮繁茂，而且花期很长，所以结的果子特别甜哪！！”说着，还指向脚下一节耸出地面的树根，示意诸位小心脚下。

        “婆婆，我好，好想吃呀？”周深深一脸扼腕。“你若是待到中秋还不回去，怕是你爹娘要寻遍天涯海角喽！”轻歌戳戳他的脑门儿。“啊！！可惜啊可惜！！我娘包，包的鲜肉月饼是天下第一美味，可，可不能错过，怎么办呢？？”

        耶律昀走在前面，只觉得眼前这树仿佛和刚进林子时撞见的那株一模一样，树冠向右侧倾斜，便是地上散落的花瓣儿也是右多左少，一根横枝从光滑的树干上伸出，极为不和谐。为防有诈，在进入林子的时候，他将早膳时收起来的几枚红枣藏在袖筒之中，悄悄扔在沿路上标记，跟这小厮一路走来，左拐右避，前突后进，倒像是在原地绕圈子。他佯装不适，落后几人，仔细查看，却没有发现遗留的红枣，难道是自己眼花？还是被什么动物叼走了？

        离他们不远的一株桃花树上，一个抗着锄头的老婆婆，笑眯眯的看着他，把手里的红枣喂给了肩膀上的小鼠。约莫走了两刻钟的光景，从林子外面，远远的倒看不出来，这里面竟有两三亩大的一处四四方方的空地，期间芳草如茵，矗立着大大小小几十座石塔，分布错落，没有规律。

        “凭什么不让我进？你不好好地守你的大门，八成又是跑到桃林来讨酒喝，小心我告诉掌事师兄，余婆婆就是护着你也没用，哼！”高高的石塔旁一身蓝布长衫，低头扶额的不是江宸又是谁？他对面站着一个女孩儿，背对着几人，看不清样貌，只听声音清脆的很，额似乎也刁蛮的很。带路的小厮，急忙跑过去，先是朝两人行了一礼，随后朝江宸问道：“江师兄，我带了几位参加遴选的贵客，您怎么在这儿？余婆婆呢？”

        “昨日有人被困阵中，无法脱身，婆婆先前将人送了出去，也该是回来了。”正说着，那女孩儿径直朝石塔走去，江宸一把将她拉住：“小姑奶奶，您消停会儿行不？不管怎么说，也等婆婆回来的吧。”“她回来我，我还进得去吗？”女孩儿气急。

        “那就别进了。”从轻歌几人身后走出一位老婆婆，左边肩上扛着花锄，右边肩上竟乖巧的趴着一只白色小鼠。“婆婆！”女孩儿一跺脚，“您总是帮着师兄！”“诸位见笑了，”老人放下花锄，朝几人施了一礼：“在下是这桃林的花农，也是这里的守关人，大家都称呼我一声余婆婆。”小白鼠吱吱叫了两声，表示附和。“敢问余婆婆，这一关怎样才能拿到铃铛？”耶律昀拱手。

        “很简单，只要能从这八卦阵中走出来，即可过关。”余婆婆笑眯眯的摸了摸肩上的小白鼠，走到石塔旁，从竹篓里抽出几只响箭，“倘若被困阵中，无法脱身，可将这支箭射出，老身会入阵将人带出，但同时也失去了拿到铃铛的机会。听说诸位本事了得，均已拿到了一枚铃铛，老身在这里就恭祝各位在此地亦能得偿所愿吧。”她转身指向右侧的兵器架，“这里有各式兵器一十八种，请自行挑选趁手的入阵吧。”

        “婆婆，我也要闯阵，闯阵！！”先前那女孩儿抱着余婆婆不撒手。“小姐啊，不是婆婆我不同意啊，阁主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你说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不爱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也就罢了，就是跟着我种种花，练练厨艺也是好的，现在跟着来比武凑热闹，算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我不行？明明天一阁遴选，本门弟子和江湖各派人士均可参加！连柳师姐昨夜里都和了愿师兄交了手！哼，柳师姐的小擒拿手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她声音甜美，一派天真烂漫，到让人对她的长相起了几分好奇。一张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庞，面具上布满了特殊的金色花纹，唯美又神秘。古来有兰陵王高长恭，战时以修罗面具示人，以达到震慑敌人的目的。倒不知这小姑娘为何要如此。

        “唉，罢了罢了，”余婆婆看了一眼耶律昀几人，当着外人的面也不便多说：“自来山外更有一山高，便是女子，更应该多些见识，琼州，你跟小姐走一趟吧。”“额…好吧。那山门…”只是心血来潮想灌一壶桃花酿的江宸，觉得自己笨到了正撞上枪口。“无妨，有事自有老黄头通报。”“哈哈，江师兄，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哦~~~。”女孩儿掩嘴偷笑，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眼睛里闪烁的揶揄。

        “小，这位小姐…”不知为什么，轻歌觉得耶律昀在不自觉的颤抖，易容的皮囊之下强装镇定，可声线的变化却骗不了身边的人，“这位小姐，据我所知，这八卦阵回环往复，迷门迭出，周而复始变化无穷，一旦被困之中，凶险无比，你，你年纪尚轻，不懂其中厉害，还是不要…”“多谢这位老伯，”小姑娘朝耶律昀施了一礼，盈盈笑道：“我天一阁精通机关演术，这小小八卦阵岂能困住我？婆婆既然不放心，就让江师兄跟我进去玩玩吧。”说着，拉起江宸便往阵中走去。后者冲众人抱了抱拳，无奈的摇摇头跟了上去。

        “你…”耶律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阻拦的理由。余婆婆看了他一眼，只当是其关爱晚辈：“贵客请放心，我家小姐虽然顽皮，自小却聪慧的很，您也请吧。”她指了指兵器架，笑着说。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轻歌选了最熟悉的长弓和软鞭。耶律昀，罗素和周深深也分别选了武器。不知怎的，耶律昀似乎很关心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儿，急于跟随其入阵，取出响箭递与几人，便向前走，“等等，”轻歌将箭插入身后箭筒：“我只知道，当年诸葛孔明设八卦阵，是从生门入，休门出，复向正北开门即可破阵。若是以天下人都知道的路径布阵，那这一关未免也太简单了些。我们不是天一阁的人，对其布阵手法不得而知，所以入阵之后一定不要分开，大家都把第一关得的铃铛拿出来，如若走散，就摇铃互知，不要轻举妄动。”

        “好，好，婆婆，什么生门，休门，我没，没听懂。”周深深一脸懵懂。轻歌看了他一眼：“深深，你跟紧我，不要乱走。”“嗯嗯。”他倒是丝毫没看出眼前的一派花红柳绿有什么值得大家如此紧张的。

        绕过高耸的石塔，跨过一道低低的门槛儿，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小白鼠吱吱吱吱的叫着，余婆婆摸着它的小脑瓜，“咱们今天有的忙了呢。你也知道小姐的脾气，与其让她偷偷溜进去，不如咱们光明正大的放她进去，还好有琼州在，小姐倒不会有什么闪失，就让她去吧。”狂风平地而起，细密的沙石遮天蔽日，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周深深睁不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轻歌心道，这样的强风吹打，自己的这套易容术，便是出了关估计也瞒不住了。正想着，只听一声布棉撕裂之声，走在最前面的耶律昀突然拉住周深深，将他衣服下摆撕了下来，转身敷在轻歌脸上，周深深飘逸的的白色绸衣此刻成了最合适的面纱，”啊！你”一张嘴被灌了一口沙子，漫天风沙中，他还看到了身旁罗素的一脸笑意，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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