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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书归正传。

          自从年夜里着了凉感冒,辫子一直就浑身说不出来的一种难受。但大年初一头一天,出于礼节,她还是勉强到左邻右舍的人家和二婶他们家坐了一会,算是拜年之意。

          到了初二,本该是闺女回娘家的大日子。但辫子觉得身上实在有些支撑不了,便去找医生给拿了点药来吃,之后便躺下睡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起来,她觉得身上好些了,就打算回一趟娘家——这是年下的礼节。也是免得让父亲和哥哥惦着,以为是咋回事。

          辫子从昨晚就没见到姚铁的面——她也不敢指望姚铁能跟她一块去走娘家。所以,勉强吃了几口早饭后,她便独自回去了一趟。

          下午回来时,又开始发烧头晕的辫子,好不容易地支撑着进了家门,一头扎在床上就是两夜一天没起来床。

          在这期间,一直迷在赌局的姚铁,除了饿极了时跑回家找口吃的,吃完了马上又走了,他根本就没去理睬一直躺在床上的辫子——压根就没关心过辫子的死活!

          直到了第三天的早饭后,邻居大炮媳妇过来串门玩,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辫子,已是发烧得人都迷糊了······

          大炮媳妇慌忙去给辫子找来了医生。还去把辫子的二婶叫了过来······

          气得掉泪打哆嗦的二婶,吩咐小女儿秀子去把姚铁叫回家······

          姚铁一进得门来,刚吞吐地叫了声“婶子”,二婶那里就义愤填膺地:

          “你还是快算了吧!你要是眼里还有你这个二婶,你也断不至于一回回把二婶的话不当放屁!二婶以前还一直觉得你这孩子,性子闷是闷了点,可还不至于······可你看你现在······你让二婶怎么说你好呢?你这还有点像过日子的样子吗?你到底想把日子过到哪里去?俺这人老该死的,也实在替你想不明白了······就是她大嫂,你倒是给我说句明白话,自从人家过了门跟上你,人家是哪里给你扔了,还是哪里给你撇了?还是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至于这么对待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是怎么说呢?就算是你对人家不顾惜,可她身上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你怎么竟就这么忍心······”

          不提孩子还可——姚铁也就打算眼皮一啦哒,硬着头皮听着就是了。可二婶一提孩子,他的心里由不得就是一股邪火腾地窜了起来,直冲天灵盖,让他一个按捺不住之下,刚刚闷着头蹲下身来的他,出人意料地忽地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气哼哼拔腿就走,头也不回!

          二婶一下直愣了眼······

          出了正月到二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天道开始转暖,打算跟别人一块创外去的秦大路,准备动身了。

          但是,面对着憔悴不堪地辫子,他疼惜而无奈,心如刀绞······

          辫子含泪劝大路道  :

          “大路哥,你就尽管放心去吧。他大不了也就是这样子了,我······我还能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好好地等着你回家······回家来看我······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不对我下死手,我、我就会活着,我得活下去······”

          大路只有把辫子紧紧地搂在自······

          岳家沟村。二全家。

          里间,床上的丁素梅痛苦地挣扎着——她用母性那最富牺牲精神的苦痛,迎接着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屋外院子里,岳二全站立不安,身心在激动与痛苦中煎熬着;妻子的每一声疼叫与**,都如同针扎一般让他心里乱哆嗦——如果能够代替的话,他巴不得一步就闯进屋里去······

          终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声传进耳朵,这让二全整个身心不由地一阵颤栗,他呆住了。而那喜极而泣的热泪,也在不知不觉间盈满了他的眼眶,之后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自从生下了孩子,怀抱着那个肉乎乎的小生命,不知不觉地,丁素梅好像整个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似乎在现在的她的眼里和心中,除了温柔的爱意,没有了其他。

          就说对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丁贵宝吧;以前,她一当想起来,有的只是怀恨与气恼。但现在再想起他们,除了对母亲——这个一向“迫害”她的“急先锋”,她还是难免耿耿于怀之外,她一当想起父亲那面对她的愧疚的神色,还有弟弟丁贵宝曾经帮她要回被偷的钱······这历历在目的一切,让她的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气恨不起来了,反而产生出了一种骨肉之情的亲近之感······

          因此,当她生下孩子,按当地风俗,应该去孩子的姥姥家报喜。但二全鉴于她一往对待父母的那种态度,自己拿不准是否还要去孩子的姥姥家报喜,于是便有些踌躇地跟她商量时,哪知她除了没有反对,临末了,竟还对二全说道:

          “爹他有时喜欢喝一口,你去的时候,就给他买上两瓶酒带着吧。”

          按当地风俗,孩子出生后,要由孩子的舅舅出面支持一个仪式,名曰“铰头”。其含义大约类似于基督教的“洗礼”。

          至于“铰头”的仪式,说来也极其的简单,就是当舅舅的,拿着剪子,在孩子的耳、眼、鼻、手、脚各部位,分别象征性地铰一下,仪式也就结束了。

          另外,按习俗的要求,给新生孩子铰头是男女有别的:男孩子是在出生九天时铰头,女孩子则是在十二天时才铰头。

          至于原因,待考。

          听二全去报喜回来说,待孩子铰头时,父亲丁老万也要来贺喜。所以,到了孩子铰头这天,吃过早饭,丁素梅给孩子喂饱了奶,让孩子睡着后,她便穿衣起了床。

          尽管她刚生下孩子九天,日子还浅着,理应得多躺着。但她不想躺在床上等着父亲来······

          一当听得院门响,丁素梅跟二全一块迎了出去。

          来人只是丁老万自己,丁贵宝因为给人家押车刚回来家,得过一会才能来。

          头前的二全热情地喊了一声“爹”,接过丁老万手里的东西。

          其后的丁素梅,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她突然有个感觉,一年有余没有见过的父亲,似乎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这让她的心里陡生出一种无以名状地怜惜与悲凉,嘴里不禁动情地喊出了长久一来没有喊过的、那一声熟悉而又陌生地称呼:

          “爹。”

          听到女儿这句久违的称呼,丁老万由不得就是心头一热。他嘴里赶忙答应着,眼圈禁不住就泛红起来。难掩愧疚神色的他,不好意思跟女儿的目光多加对视,而是一闪而过,低下了眼帘······

          “爹,快进屋吧。”

          丁老万连连应着,走向堂屋里去······

          走进里间的辫子轻声喊了一句“嫂子”,急切地就奔了躺在床上的丁素梅走了过去。

          二全也随后跟了进来。

          此时,刚刚吃饱了奶的宝宝,嘟着小嘴呼呼地睡着。

          端详着宝宝胖胖的小脸,辫子用手无比珍爱地轻轻抚摩着······

          最后,心弦颤动不已的辫子,禁不住就俯下身去,用嘴去亲吻着宝宝的额头。

          与此同时,一股不可抑制地情潮涌上心头,热泪瞬间蒙住了辫子的眼睛······

          当辫子抬起脸来,一擦眼泪,扭脸去看身旁的二全时,见二全满含热泪地正注视着她······

          目光相对的兄妹俩,情不自禁地都露出了笑容,热泪也随之滑落而下······

          眼前的这一情景,同样也拨动了躺在床上的丁素梅的心弦,不知不觉间,她——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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