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控
他是喜欢郑晞，因为郑晞是他这无聊大学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他享受这个不断靠近，加深了解某人的过程，多用些时间也没关系。
他没想到会出现徐招这种品级的拦路虎。
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出现了变动，有被人抢走的危险。
涂游就会暴露自己的本性，或者说，是他们涂家人的本性。
绅士面具下的獠牙，自私又自大。
“我脾气不好，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可以控制得住的，我很羡慕那些天生脾气温良的人，比如你，比如你那个招哥。”涂游喃喃的说，“有时候我觉得跟你的距离很远，就是那种，怎么努力也拉不近的距离。”
郑晞被他的话弄得满脑子问号，“你在准备跟我聊心事？”
“嗯，我有问题问你。”涂游偏头笑着看他，“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徐招对你有心思，你呢？”
郑晞一愣。
“你喜欢他吗？”
郑晞轻轻扣着酸奶盖，他对感情是迟钝，但不至于全然无感。
只是从来不敢往深处想。
“我打赌你不喜欢。”涂游笃定的说，“脾气太像的两人，相爱是很难的，很难产生那种······火花。”
没让涂游彻底发疯的原因也是这个，郑晞不喜欢他。
所以一切都还在可控之中。很好。
“那你呢？”郑晞见不得他那么得意的笑脸，突然问。
“我怎么了？”
“你说过只对我的脸感兴趣。”郑晞顿了顿道，“但我现在感觉不止是这样。”
涂游没想到郑晞会这么说，但他也只怔了片刻，又靠近了点，低声暧昧的说，“的确不止这样了。”
他们的肩膀挨到了一起，郑晞感觉自己体温无缘故升高了许多，好像撞到了一团火。
郑晞的手指轻轻掐着掌心，努力把理智拉回来，“涂游，”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也有点发颤，“我说过，我不喜欢，男生······”
“尤其不会喜欢我。”涂游笑着补充。
郑晞无缘想到妈妈那句话：人的性取向大部分都不是天生的，随着成长可能会有改变。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虽然很多都不中听······哎，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涂游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脸。
郑晞有些羞恼的抬头望他，眼睛像猫一样，纯净的让人心颤。
涂游差点都忘记自己要讲什么。
好在他很快想起来了，还伸手拽住了要离开的郑晞，“我说的不止是这样，意思是，我不仅是对你的脸感兴趣了，还有······”
他松开郑晞，手从上至下对着他的身体比划一下，“我想跟你睡。”
郑晞的脑子瞬间嗡嗡的，他庆幸又懊恼自己现在没有在喝水，不然肯定呛到或者直接喷到涂游的脸上。
他不小了，对自己的身体有过探索，有那种事也有过想象。
被女生，男生告白时，郑晞听到的都是：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交往吗？
虽然交往也不一定会发生关系，但郑晞一直觉得，睡觉这种事至少要在喜欢之后吧。
怎么可以挪到最前面呢？
涂游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郑晞更是傻眼。
他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跟我的想法一样，你也想跟我睡。”
“呵。”郑晞不自觉的发出了这种怪声，他真是此生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种想法，而且·····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我没有说喜欢啊，感情太复杂了，欲望才是最直观的，很明显我们对彼此都有欲望。”涂游搓了搓双手，又很老实的把双手别在身后，“不然我们先亲一下好了。”
“no！”郑晞后退一大步，神色尤为的不自然，“我拒绝。”
“不是接吻，就嘴唇碰一下的那种亲亲。”他表情天真的像是在跟小朋友解释。
“no!”
“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我不需要这种保证，再说了，”郑晞努力找回自己的思路，“你觉得我们谈论这个合适吗？”
涂游不明所以：“我们是朋友，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谈吗？”
“······那作为朋友，我不想谈这个，以后都不想谈。”郑晞说，“如果你还要再提的话，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涂游看起来很失望，他长呼了一口气，抿了抿唇道：“那我能说最后一句吗？”
郑晞望了望他，“哦。”
“我可以不再提，但我们来打个赌。”涂游的眼睛眯起来，像极了准备去做坏事的小狐狸，“你会先主动要我。”
“要你什么？”郑晞这句话是条件反射的发问，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双手作投降状，“绝不可能！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换个话题吗？”
再一遍，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太太太不要脸了！
“可以。”涂游一秒恢复了正经，“家里有面包吗，我来做三明治。”
“只有面包跟鸡蛋，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别的不说，郑晞还真的挺想念涂游的三明治的。
“换成其他话题，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涂游把蛋打到碗里，快速搅动着。
“说。”郑晞喝过酸奶后感觉更饿了，应该还有被之前的谈话所冲击的原因，他懒洋洋的趴在厨台边撑着脑袋，好像一直被喂养的小猫。
“你前几天去见的那位朋友。”涂游搅好了蛋，又找出平底锅，“是你房间裸像的主角吗？”
“啊？”
“在宁城的时候，我睡你的房间，发现了一张，怎么说，人体素描，全裸的，在你的速写本最后一页。”涂游说，“模特是你去见的那个朋友吗？”
郑晞已经顾不上他翻自己的东西而生气了，对比之前的，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不是。”
“哦。”涂游感觉自己的声音又奇怪起来，“那也不是徐招，看起来晞哥还有其它的追求者啊。”
“对啊。”郑晞语气很骄傲的说。
“呲溜”一声，鸡蛋倒进了锅里，整个煎蛋和烤面包的过程里，涂游没有再说一个字。
厨房的灯光温暖明亮，特别和窗外破晓之前的最黑暗相比，显得更加珍贵。
郑晞看着涂游挺直的背，昨晚上他还在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失踪了，今早他又站在这里给自己做饭。
该怎么说呢，生活，真是够狗血的。
他也很难说清对涂游的感觉。
想躲开，讨厌，和吸引，用哪一个词来形容都不准确，他是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异类。
郑晞觉得自己有点像被爱宠坏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先爱他，他才报以自以为同等的回馈。
迷迷糊糊生活在温水之中。
只有和涂游接触的时候，才像是脱离了某种舒适圈，心里是慌的，脚步却不想停。
三明治做好了，郑晞伸手就要去抓，涂游却拿根筷子一把将他的手打掉，“说清楚才能吃。”
郑晞轻叹口气：“那不是我画的。”
“哦？”涂游的眉毛扬了扬，明显不太相信。
“不是我画的，是······”奇怪了，郑晞居然记不得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借走我的速写本，还给我的时候，就多了那幅画，说是他自己的自画像。我看画得挺好，就留下了。”
涂游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眼里看到更多信息。
“不信就算了。”
“我信。”涂游轻笑着把那块三明治推到他面前，“他画得的确不错。”
郑晞总算吃到了饭，虽然这次的食材很简单，但味道还是一样的好。
“晞哥，你给自己画过这样的自画像吗？”
“没有。”
“哦，那你给别人画过吗？”
“没有。”
“那你想画吗？”
郑晞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想啊。”
“嗯。”涂游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处十分真诚热血的说，“那么，我很愿意为你的艺术做出奉献。”
-
吃完早餐后，徐招的房车到了。
他们出门时林晓还没下楼，涂游问：“不用跟阿姨说一声吗？”
“昨晚说过了，还特意嘱咐我不许吵她睡觉。”
“哦，我还想给阿姨道个歉呢。”涂游有些懊恼的搓搓头发，“昨天的事是不是特别影响我的形象？”
“没关系，不会影响，”郑晞道，“你在我妈妈心里根本没有形象。”
-
徐招的笑容在清晨就让人觉得很治愈，但近处一看，似乎有些疲倦，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招哥，你没休息好吗？”郑晞问。
“还好，倒是连累你们也起这么早。”
“凌晨一点才结束拍摄，不累才怪呢。”助理在边上说。
徐招对这个总是不合时宜插话的助理很无奈，他对郑晞笑笑：“车上补觉就行了，快上来吧。”
“好。”
郑晞上去后有些为难，他对徐招的喜欢心存愧疚，又对涂游的直接避之不及。
他真的很想一个人坐。
“晞仔，愣什么呢，快坐啊。”徐招又翻了下小桌上的袋子，“买了些早餐，你想吃什么？”
“他吃过了。”在后座的涂游说，又向前探身，“晞哥，你不到后面来陪我啊。”
郑晞还没说话，徐招的助理上了车，因为他体型稍微有点大，轻易将郑晞碰倒在座位上，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去后边的床上补会觉。”
既然坐下了，郑晞也不打断挪了，接过徐招递过来的豆浆，“谢谢。”
“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十几年了，味道都没变。”徐招看看他，又从边上的柜子里u型枕和毛毯，“这个给你，你今天应该是摸不到后面那张床了。”
“招哥，谢谢。”助理在后面打了个响指。
涂游咳嗽了一声，还想努力一把将郑晞拽到后边来时，郑晞突然转头看着他，“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嗯？”
“对招哥。”
“我······”涂游觉得现在的时机不太对，不能什么都让那个徐招占上风吧，还是先装傻比较好。他扯上黑色的连帽盖住头，戴上耳机缩在窗边，“有吗，不记得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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