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下山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外头的亮光，机关门上头长满了翠绿青草，将门掩的严严实实，与这山壁合二为一。

        云间月仔细瞧了一番，石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土，应是人为种植。

        门一合上，云间月便寻不出到底哪儿才是刚刚出来之地。

        再看所在之地，已然位于山脚下，而在山上不曾见到的爬虫，竟在草丛见窸窸窣窣爬行而过。

        只是他们身上有特殊药味，那些虫子也不过徘徊周围，不曾靠近。

        仔细一看，不远处的大树干上，正盘着一条长虫，朝着他们丝丝吐着信子，幽绿的瞳仁紧盯着他们。

        云间月往君问归身旁紧了紧，身子僵硬，就怕不知打哪来的飞虫会落到他身上来。

        “不怕。”君问归牵过云间月的手，以作安慰。

        路较窄，宽度也就够清影的轮椅无障碍而过，只是两边伸长了枝条的植物会偶尔拦在路中间。

        北宸打头，挥剑砍断些枝条，有时又收起剑，伸手将枝条小心翼翼搭回草丛，不曾砍断。

        君问归解释：“那草汁液有毒，沾上一点，会腐蚀肌肤，令肌肤溃烂。”

        “传言凤栖山毒虫毒草甚多，现下是有，但好似没有他们讲的那般厉害。”

        前头清影听到云间月的疑惑，哈哈大笑：“传言并不假，只是为了上下山方便，这一小片我早些年便移植了些克制毒虫毒草的药材，偶有几棵毒的是漏网之鱼，倒经过时也无需那般小心翼翼了。”

        云间月了然，只道这让人毫无办法的魔鬼山，竟让清影这般轻松对待。

        又走了一小段，  终于离了凤栖山的地界，只是要经过另一座山头的山道才能到镇中，山中寂静，喝酒打拳的声音传至耳内。

        从山中缝隙中遥遥一望，看到凤栖山脚下有有一群人，架着篝火，搭着帐篷。

        那地是人人以为的独有的上山之道。

        云间月认出了那插在地上的旗帜，上头是银月门的标志。

        应是楚风遥和他被掳走，武林盟的人上不到凤栖山，便在山脚下守株待兔。

        清影捋着自己的鬓发，讥讽嗤笑：“二十年前，这江湖中还能寻出几个有勇有谋之人，只不过二十年光景，怎就只剩下这群酒囊饭袋，区区毒草毒虫便止步不前，守着山门作甚，有本事的以人墙攻上山便是。”

        云间月瞟了一眼清影，不做言语，他上山已然一月之久，这些门派同门却风吹雨淋，日日夜夜守着山门，不曾放弃他与楚风遥，心中难免动容。

        虽说清影平日里待他极好，他却不认同这番话。

        清影与梅花崖众人有抑毒本事在身，对凤栖山山中的毒了如指掌，自是来去自如。

        放眼望去，江湖中除去药门人，又能寻出几人是制毒高手。

        “师伯，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吃午饭了。”

        君问归制止了清影接着往下的话头，只怕伤了云间月的心。

        清影虽不知道君问归和云间月之间的恩怨情仇，却也知云间月的正牌夫君被君问归关着。

        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并不认为君问归有何过错，不论是人或是物，都要靠自己争取。

        何况那正牌夫君还长年累月给云间月吃那幽兰香。

        只道那帮子正道人士将好好的孩子养得是一点刺都没有，将来指定要吃亏。

        云间月一路上一言不发。

        君问归虽说也看不上那些虚伪的人，却不敢在云间月面前多说什么，至少解除他们之间误会之前，君问归尽量的去避开这些话题。

        “师伯向来与江湖中人不对付，脾气怪也潇洒惯了，他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云间月扯了扯唇，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能隐忍如此久，他与仇人共伍，任谁看了都要说他一句狼心狗肺。

        如今他的要求仅仅是能让楚风遥平安回家。

        不辜负风清门的养育之恩。

        “到了城里，我们去吃悦来酒楼的脆皮猪，那儿的脆皮猪做得一绝，你定会喜欢。”君问归牵紧了云间月的手，转移了话题。

        清风拂过，带来山中阵阵花香，云间月深吸一口气，扯起笑脸：“还要吃老张糖铺里的酥糖。”

        君问归向来是惯着云间月的，自然应承下来。

        若他愿意，买下整个老张糖铺都行。

        下了山道，已经有马车在等着。

        云间月和君问归同乘一辆，瞧着窗外头倒退的景色，路上越来越多一同赶路的行人，云间月越发想念风清门。

        那算是他的第二个家。

        从新婚之夜一直下落不明，也不知楚伯伯是否担心坏了。

        进入金坞城，瞧见很多门派弟子在巡逻，虽查得不算严，却也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的架势。

        楚风遥尚在君问归手上，云间月不敢轻举妄动，若无十足把握，他不能拿楚风遥的命冒险。

        他们打扮得像是走亲戚的普通商人，并没有何过人之处。

        连身上衣裳布料都次了许多，并未引起侧目。

        马车停在来福客栈门前，君问归抚着云间月下马，来福客栈对面便是悦来酒楼，看来君问归已然做好带云间月吃香喝辣的准备。

        云间月目光扫过大街，瞧见几人拎剑的模样，均是门派弟子，着常服，有几人瞧着眼熟，应当是风清门的人。

        放好东西，一行人下了楼，前往对面悦来酒楼。

        南星去要了个包间，从窗外望去，可看到另一条街景的模样。

        在凤栖山一月，现下身处繁世，恍如隔世。

        “用完午饭，北宸先带人去将要用的全都买齐，玩儿一晚，明日一早便回去。”清影目光随着那些巡逻的门派弟子而走，喝了口茶水，目光森冷。

        君问归自然不怕事，只是云间月在旁，以免生了事端，点头应下。

        云间月假装不在意，却无以往的那般笑容，情绪瞧着要低落许多，君问归皆看在眼里。

        平日里他可宠云间月无度，只是要让云间月回那风清门，他是万般不愿，索性认真处理面前的大块脆皮猪，用匕首切成小块放到云间月碗中。

        只当看不见云间月的低迷。

        “尝尝味道如何？”

        云间月收回视线，将碗中的脆皮猪放入口中，烤制得咸香的猪肉点上特质的酸梅酱，口感极其丰富，他冲着清影和君问归弯起眉眼：“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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