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六十九章：失常
“卡莱尔！”
“砰”的一声，地窖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直直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又反弹回去。
斯内普高大而瘦削的身影从短暂的缝隙中掠过，斗篷掀起的气浪吹得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乒乓作响。
大蝙蝠如一阵黑色的旋风，席卷过境，留下一地凌乱的羊皮纸，最终站定在以阿尼马格斯形态蜷缩在沙发的两个流苏天鹅绒抱枕之间的狭窄空隙的卡莱尔小姐前面。
“你这个学期是怎么回事？又给我逃课！”斯内普毫不客气地揪住缅因猫柔软茂盛的后颈毛，把逃避错误的猫猫小姐整个儿拎了起来。
“哎呀教授~”眯着眼睛打盹的猫咪突然四脚悬空，在斯内普手里抖了抖身子，然后适应良好地用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轻柔地扫过斯内普的手腕，开始习惯性的撒娇，“你知道洛哈特的课我是从来不去听哒~”
斯内普被她刚睡醒的小嗲音激地得了个颤儿，手一抖，顽皮淘气的猫咪轻而易举地逃脱了后颈被拿捏的困境。
卡莱尔小姐重新落在柔软的沙发上，四只爪爪各压出一个浅浅的凹陷。皮毛油量的猫猫，卷起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点都没有干坏事被抓的自觉。
“你给我变回人形”斯内普压抑着音量，弯腰冲她吼道。
猫猫的耳朵比人类敏感很多，必须小心克制不要伤到这个令人头疼的学生。虽然被骂的一方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我不要。”没有良心的卡卡猫猫打了个哈欠，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
斯内普觉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是血压即将开始飙升的前兆，就如开学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每天几乎都会感受到的一样。
“你最近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
斯内普觉得很崩溃，自从暑假回来，他辛勤干练的卷王助教就不见了，只剩下面前这只懒散粘人的赖皮猫猫。
他不知道卡莱尔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他只知道开学宴的那天晚上，他没有在礼堂看见卡莱尔，而那，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本来还疑惑她是不是又陷入了什么麻烦里，就像开车袭击打人柳的韦斯莱和波特巨怪，结果一回到地窖，就看见了某块摊在他沙发上的猫猫饼。
（罗恩：吼？老蝙蝠居然还会养猫？他居然是猫派的吗？！）
再然后，卡莱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能让阿尼马格斯开口说人话的方法。
从那以后，她就更不爱做人了。除了有课时会在外面晃悠一下，其余时间基本都以缅因猫的形态缩在地窖的沙发上，眼神发直的盯着壁炉出神，一声不吭。不管他做什么，问什么都是一副“小猫猫听不懂两脚兽在说什么”的模样。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发动终极大招——萌混过关。抱着他的手臂或者躺在他腿上趴在他身上撒娇。偏偏斯内普还真就吃这一套！明明心里千遍万遍告诫自己那是他的学生又不是真的猫猫，可他就是狠不下心来真的罚她。
哦，他本来也没什么对付她和好法子，扣分又扣不了，禁闭也关不了，以前唯一有点用的就是搞冷战不和她说话，但现在嘛小猫咪这么可爱，这么能不理小猫咪呢？
斯内普早就举双手投降了，但他总觉得卡莱尔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就莫名地，有一种看破红尘人间不值得的空虚（？）颓废感。
偏偏她在其他人面前还装得一副正常，搞得四处询问她受什么刺激了的他反而成了失常的哪一个。
“哎呀，西弗勒斯~”这是某个令人作呕四季发q哔~孔雀（马尔福表示不服，不要侮辱孔雀啊喂！），挂着那个看起来把脸皮拧一拧可以挤出三斤油的令人牙酸的笑容，在某一天的晚餐后把他拦在了走廊中间说的一番话，把斯内普恶心地连晚饭都差点吐出来，“虽然我很理解可爱的卡莱尔小姐是你的左膀右臂和你一刻也离不开她这种情况，但是你也不能一直把美好的花季少女拘在地窖这种阴沉沉离食尸鬼只有一步之遥的的地方啊！她这个年纪应该接触更多更有魅力的优质男性——比如我——当然我不是在自夸，毕竟我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不管怎么说，一节课都不让她来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占有欲过强的阴沉男可不招人喜欢哦！”
就连麦格教授也在某一天的下课后专门找到他，问他是不是给了卡莱尔太多的压力，还说她“看起来没有以前有活力了，就像一朵缺水枯萎的曼德拉草”。
斯内普：我怎么知道？！我现在比她还像曼德拉草！只能无能狂怒！
邓布利多那个老家伙还一脸幸灾乐祸地问自己是不是终于到了多管闲事又爱胡思乱想的年纪了简直是胡扯！
想起邓布利多的那个“微妙而又幸灾乐祸”的笑容，斯内普就觉得头疼不已。然而沙发上那只宛如被降智debuff击中了的罪魁祸首一点都不体谅她的老教授愈加敏感的神经，还恍若无人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舔毛？！
“呕~”
“别把毛球吐在我的沙发上！”
卡莱尔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其实她也没受什么刺激，不过是想开了，开始摆烂罢了。
一个暑假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在一个没有一丝微风的夜晚，她像往常一样拿出自己的《干翻剧情计划书》，思考下一步的走向时，突然发现自己上个学年拼死拼活忙里忙外上蹿下跳搞了一圈，其实大部分都是无用功之后，助教小姐的心态彻底崩了。
她被残酷的现实大大的打击到了！
一年级的她凭借优秀的魔药机巧和自身的努力成功入了斯内普的眼；二年级的她和朋友们一起冒险破解了霍格沃茨的一段秘史，成功找到了克拉伦斯；但是三年级呢？她为了改变剧情走向去和救世主打好关系、去霍格沃茨各处蹲人、去做点心哄斯内普当和事佬、去当知心姐姐开解他的各种青春期叛逆期小心思，还欠了珀西·韦斯莱一堆的人情就为了及时了解到那个小疤头到底在干什么！
到了后期她连一月一次和艾莉赛琪他们的聚会都参加不了！艾莉都谈男朋友了！赛琪都换三个男朋友了！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也不怪一向站在她这边的杰米都抱怨她不够朋友了，这话说的其实没错。
为了剧情，她把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搭了上去。
卡莱尔累了。
她真的累了。
她本来就不是特别积极乐观的那种人，她其实并不喜欢争强好胜，对名声、名次之类的完全没有什么执念，之前那么努力那么拼命那么那么完美全不过是全靠一口心气撑着罢了。
现在那口气散了，人自然也颓了。
刚开始，是为了生存。混血在斯莱特林本就举步维艰，更别说“卡莱尔”这个姓氏被魔法界多少人盯着，她就像是恶狼群中披着狼皮的羔羊，尖叫之声无人听闻，所以她必须强大，她必须完美，她必须无坚不摧，否则她就无法保护自己，和卡莱尔之名的荣光。
再然后，是因为习惯。卡莱尔之名响彻霍格沃茨，和魔法部那边的扯皮也结束了，卡莱尔小姐成功捍卫了先祖的领地和荣耀，她本该就此沉寂下来，太过引人注目其实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她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斯内普向她伸出了手，她成为了斯内普唯一的助教。保持优秀是一件十分疲惫的事情，但她不想看见别人（在此特指斯内普）失望的表情，也不想让自己对自己失望，所以她咬牙坚持。
这是十分疲惫的三年。这三年下来，她不知喝了多少瓶精力药水，啃了多少石头一样难以下咽的面包。所有人看她都是富有生活情调，别人吃食堂她却至少保持一天下一次厨，就连斯内普也是这么觉得。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保持这份优秀，很长一段时间看见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也没有人知道，图书馆凌晨三点的地板是多么的冰冷，如尼文自学起来有多么麻烦，禁书区的锁有多么难开，隐形斗篷的保暖效果有多么差劲，厨房每天剩下的法棍和胃药混在一起的味道都多么奇怪她的优秀依靠的从来都不是所谓天赋，是她一天一天熬出来的，一本书一本书啃出来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卡莱尔小姐始终都坚信努力就会有所收获这件事，但只要和救世主、和剧情相关的重要事件，她就每一次顺心过！
她真的觉得好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很恶心，就像胃溃疡。
要不是斯内普的那个拥抱还像骡子前面的胡萝卜一般吊着她，她能做到原地退学直接回国上高中。
英语词表的第一个词就是“abandon（放弃）”，卡莱尔小姐虽然不打算完全放弃，但也没坚定到遭受挫折仰天大笑三声就能满血复活的程度。她不打算认输，但至少，至少这个学期她是支棱不起来。她要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在那个秋老虎肆虐的夜晚，她做了加上上辈子三十年的人生中最叛逆的一个决定——她要摆烂！她要咸鱼！她要谋求可持续发展！
她应该像克拉伦斯说的那样，对自己好一点，而不是拽着衣领往前走，让自己不能呼吸。
于是，想通了的卡莱尔小姐收获了限定皮肤——摆烂猫猫一枚。
其实刚开始做猫只是单纯的为了霸占地窖最柔软的沙发。她以前最喜欢地窖沙发右手边的那个位置，这里离壁炉的距离不近不远，能感受到温暖的同时又不至于燎着毛，但由于是一般斯内普的专属座位，助教小姐只能在斯内普上课时悄悄坐一下。
但现在好啦，变成猫猫之后，她完全可以霸占这个座位，毕竟猫猫就是这种跟你抢位子抢水杯又不在乎你怎么想的任性生物嘛。
至于逃课
笑话，洛哈特的课不逃留着干嘛？过年吗？
只是苦了斯内普，一天到晚用一种她爸在她小学时期听到她早恋（其实是传言）时三分痛心疾首三分难以置信剩下四分深刻谴责的复杂目光看着她。
卡莱尔小姐选择视而不见。
这就是摆烂的快乐吗？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摆烂，至少魔药助教的职责她还是有好好完成的。事实上除了斯内普恶意加给她的工作量意外，魔药助教是一份相对清闲的工作，毕竟她也上手这么多年了，现在又不是期末也没出什么大事。
所以，这是在职责之外的合理摆烂。卡莱尔小姐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至于其他的，算了吧。
摆烂猫猫决心将摆烂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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