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宫变（1）
魔界等级制度森严，苏阶和楚诠都无法轻易踏入绛紫宫，便先在方醒的府邸落脚。
是夜。
苏阶近日的睡眠愈发差了，以往沾枕头就着的她现在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总是心烦意乱地想着什么，可刨根究底，她又觉得没什么好忧虑的。
她讨厌这种驾驭不了的感觉，所以十分不满自己睡不着的现状。
“苏苏？”
方醒一身盔甲从外面回来，瞧见苏阶的模样，顿了顿。
“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那个阿泉？”
苏阶挑眉，冷眼看他摆出一副要收拾人的姿态，提了步子去找人算账。
“……”方醒走了几步，回头，“不会真是阿泉吧？”
苏阶嗤了声。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好端端的，气什么啊？”方醒走回来，“你不是说生气对女的不好吗？我明儿带你逛一圈儿，不生气了好不？”
苏阶打量着他身上盔甲，“你大晚上穿成这样……”
“练兵？”
“……”方醒神情一僵。
“懂了。”苏阶懒懒挥手，打了个哈欠，“我不问就是——装没看到，我今儿没看到你。”
她往方醒身后走，方醒转过身：“你都困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就是困的要死但是睡不着才出来消磨时光的。”苏阶又打了个哈欠，继续走，“等我走累了就回房睡觉。”
“……”
站在原地想了想，方醒还是跟过去。
这里的夜，静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因此盔甲的碰撞声就显得尤为呕哑，苏阶越听越烦躁，不悦回头：“别跟着我！”
“……”方醒抿唇。
“阿泉他回绛紫宫了。”
苏阶刹住步子：“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一个人回去的？”
“入夜之后，他带着丹青一块回去的。”
“为什么不叫上我？他想干嘛？”
此刻，苏阶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就知道我瞒不了你。”方醒放弃似地叹口气，“许一流离家前偷了他父亲的兵符，此刻正在阿泉手里。”
“这……”
“我加紧练兵，也是为了和阿泉里应外合。”
苏阶离了离思绪，半晌才问：“有把握吗？”
方醒道：“魔尊正在闭关，只要在他出关之前清理干净，还是有把握的。”
“那等魔尊出关了又怎么办？”苏阶着急起来，“不行，我要去绛紫宫。”
方醒拦着她：“阿泉有他的计划，你冒冒然闯过去定会引起尊后警觉。”
怔愣了片刻，苏阶总算明白自打入魔界后强烈的不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阿泉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把她远远排除在计划之外。他明知她是他计划里最大的变数，却任由她毫不知情。
这家伙，根本就没把她当朋友！
“知道了。”苏阶耷拉下脑袋，泄气地往回走。
“苏苏。”方醒再一次叫住她。
苏阶步伐缓慢，跟没听见似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方醒捏着拳，“如果黄雀在后的那个是我，你会帮着阿泉来对付我吗？”
扯了扯嘴角，苏阶发出一声气音。
“何必再问呢。”陈述的语气，“你对阿泉怎样，我就对你怎样。”
她仰起头，看着皎洁无暇的月亮，“虽然这些年我做了许多善事，但扪心自问——我并不算什么善人。”
“……”
捏拳的手狠狠收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方醒气极反笑：“你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
苏阶又在方醒府邸等了三日，终于等来尊后宴邀群臣。
方醒和叶晗凌订婚的消息在此之前就已经放出去。此番，由方醒领着叶晗凌参加宴会，算是坐实了她君夫人的身份。
苏阶则和叶晗凌调了个个儿，装成叶晗凌的丫鬟，跟在二人身后。虽是低着头亦步亦趋，可肆无忌惮的眼睛总惹得其他人侧目。
夜色愈浓。
宴会过半，二皇子摇晃着酒盏，再一次将视线放到苏阶身上，状似无意问：“方醒呐，你何时新收了丫鬟？”
苏阶趁着给叶晗凌布菜的间隙，稍稍挪了挪身子，用叶晗凌挡住自己。
“回二皇子。”方醒抬手施礼，“此乃贱内师妹。”
“哦？也是蔑视门弟子？”
二皇子来了兴趣，撂下酒盏，踩着虚浮的步伐，拨开眼花缭乱的舞女，来到苏阶身前。
他的动静不大，可是堂而皇之从尊位走到宴席下游，横跨了整个大殿，让众人不得不投去好奇的视线。
“小……美女？”二皇子打了个酒嗝，捏起苏阶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苏阶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二皇子。”方醒心提到嗓子眼儿，“不过一介平民，怕是见到二皇子威严，连话也不敢说了。”
“是吗？我瞧着她一点儿也不怕我啊？”二皇子捏着苏阶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管它呢，这模样我喜欢。方醒，你送我吧！”
“殿下！”方醒诚惶诚恐跪下来，正要讨罪，那厢叶晗凌抢先开口，“奴家斗胆，敢问二殿下可曾听闻蔑视门门规？”
“有何门规？说来听听！”二皇子大袖一挥，似是酒劲儿上来了，趔趄了两步。
叶晗凌垂首，直起身子：“回殿下，门规其一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奴家师妹虽是以婢女身份随行，但也是独立个体，殿下若想收了师妹，需得问一问师妹的意愿。”
“这还不简单？”二皇子又上前一步，抓着苏阶下颌，双眼勉强聚焦，道：“小美女，你愿不愿意跟了我啊？”
方醒真怕苏阶一巴掌呼过去，吓得冷汗直冒。
然而这回苏阶非但控制住了脾气，还翻出了上辈子用的楚楚可怜面具，小嘴一撇，眼帘下垂，声音软绵绵道：“奴家不敢……”
方醒感觉耳边响起了个惊天大雷，这丫头肯定在憋什么大招呢！
然而二皇子自是不清楚的，他还真当苏阶被自己的威严所震慑，笑得愈发春心荡漾，伸手就把苏阶按到自己胸前，对着殿上凤位道：“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尊后当然知晓，纵使当着众臣的面抢来一个人族婢女，尊后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懒洋洋挥挥手，由他去了。
二皇子将苏阶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玉芙殿。
苏阶真的是将毕生力气都用在了这一路的“忍”字上，好不容易到了地儿，二皇子把刚她放下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哪曾想，苏阶跟条鱼一样，滑不溜手地从他手里逃脱，扭扭捏捏：“殿下，这儿好多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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