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翌日。

        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里多数是凌慎之派来给郁家撑场面的。

        郁家墓园在颠暨山，是祖上让风水先生瞧好的宝山，早先郁老爷就在这里买了一块较大地面的区域，以摆放以后郁家的祖祖辈辈。

        寅时出发的队伍，卯时三刻才刚抵达。郁子愿在队伍里不情不愿地跟着，老远看见一辆军车停在墓园附近，这辆车她眼熟的很，是凌慎之的车。

        她步履缓慢，好眯眼看清车里的人，凌慎之的侧脸是线条分明的，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他，他将一根棕色的东西用他纤长的手指夹着靠在他的唇边，郁子愿小时候见母亲也这么叼过一根，母亲说这叫雪茄，上层社会的人才会抽的东西。他深吸了一口，手从唇边放下，郁子愿才看清他下巴上那一条不起眼的疤。

        许是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他将手里的雪茄塞给了荀易，然后下了车。

        “抱歉，三小姐。”凌慎之朝郁子珍低了一下头，又朝郁子愿也示意了一下。

        “紧急事件，他们得跟我走了。”

        他的语气很冷，可能是遇到让他发愁的事了，所以刚才抽起了雪茄。郁子愿是这么想的。

        “大帅的事要紧，子珍再次谢过大帅了。”郁子珍眼神里满是不舍，向凌慎之深深鞠了一躬，这样样貌出众，能力出众的大帅，怎能不惹少女欢喜呢。

        凌慎之刚要离步，郁子珍又提话：“大帅，望君安。”

        他意味不明的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又到郁子愿身上，见她没话就直接离去了。

        这一个小细节郁子珍也是看在眼里了，凌慎之总是有意无意得看一眼郁子愿，甚至队伍里的男人都想多瞧上她一眼。郁子珍晓得他们心里想的什么，漂亮的美女哪个男人不爱看，可她漂亮的艳俗，同她那个□□母亲一样，这样的漂亮只能供人赏玩，不配迎娶入门的。这样想来，郁子珍反而怜悯似的瞟了郁子愿一眼。

        郁子愿被她瞟得不明不白，懒得理她了。

        大部队走后，只剩下寥寥数人，郁子珍、郁子愿以及12个家丁仆人。郁家府上也只剩下六岁的五小姐郁子琢和她的贴身丫鬟婵秋。

        葬完礼毕已经是傍晚了，凉秋的天这会儿已经有些乌沉，下人们纷纷打起灯笼。回家时赶时间走了小路，小路上格外崎岖。

        郁子珍也有贴身丫鬟婵月给她打着灯笼照亮脚下崎岖的山路，唯独郁子愿孤身一人，她连贴身丫鬟都没有，走着走着她就落到了队尾。

        稀稀拉拉的人群拉的很长，她走得又慢，身后的家丁都等不及先一步走了。她在郁家地位低，连家丁也不曾多照顾她一分。

        家丁走上前了，失去灯笼的微光，脚下的路更看不清了，郁子愿心里也不抱怨，这样的待遇已经不是一次了，只有郁子珍才是他们郁家的小姐，而她什么都不是。

        心里想着事儿脚下便走神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大石块崴了脚，她看到前面的家丁就离她几米远，可是她却不想喊。

        家丁越走越远，却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她没跟上来，或许是发现了也不想等她。

        郁子愿忍着痛坐到旁边大石头上，她痛她不会哭，可是看见人群渐渐的离她而去，她眼角湿润了。

        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不见了呢，可能是回到郁家以后吧。

        真被郁子愿料中了，回到郁家以后郁子琢出来迎他们，还是郁子琢发现郁子愿不见了。

        郁子珍慌忙召集家丁，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那山野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会儿她去寻，或许自己都要遭遇不测，大帅出紧急任务去了也帮不上忙。

        “来人，叫八个家丁去颠暨山找。”郁子珍朝下人使了个眼色，“务必找得仔细些。”

        “管家，去幽兰亭报告大帅，说是家丁都支走了，我身子不适，望派些人手来。”

        郁子珍话毕就搭上婵月的手，往屋里走去，“一天劳碌，浑身难受，歇了。”

        管家会了意，不紧不慢地去幽兰亭了，八个家丁也是歇了好一会儿才出发。

        郁子愿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山里，鬼神哪有人心可怕，坟前的蜡烛肯定还没烧完，不如回去还有些光亮。

        今夜无月色，黑的深沉，郁子愿一瘸一拐地走着，前面虚晃的烛光越发清晰，她拖着已经肿的像猪蹄的右脚一屁股坐在了墓碑旁边，还好有石砌围栏可以挡挡风。

        她望着烛光发呆，这深沉的夜才开了个头。

        另一边，管家抵达幽兰亭之后，幽兰亭大门紧闭，只有一位留守的军医在看门。

        管家询问军医，得了回应大帅未在府上，归期尚不可知。管家只好在小间一直候着，直到天刚翻起鱼肚白，管家才听见淅淅索索的步履声。

        他走出小间，看到大帅的队伍抬了好些大箱子回来，大帅这次都没开车，只骑了一匹瘦马。

        凌慎之在马上看见了郁家的管家，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语气冷淡：“何事？”

        管家慌忙朝凌慎之鞠了一躬，“报告大帅，我家昨日回来时走丢了一位丫鬟，三小姐派了大部分家丁前去寻找，家中只剩几位小姐在了，望大帅领些人手来。”

        凌慎之嘁了一声：“荀易！”

        荀易得令叹了口气，一夜未眠又有麻烦找上门。他不耐烦地上前继续询问：“我稍后会带些人手过去。不需要帮忙找人吗？是哪位丫鬟丢了？”

        管家也是个不会唬人的，一问是谁且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随后说一句是三小姐的丫鬟婵月姑娘。

        这一句话反倒得了凌慎之怀疑，婵月一向紧跟郁子珍，她若是走丢肯定同郁子珍一起丢，怎么只丢她一个，除非没丢人，或者不能让他知道的人。

        管家一听荀易热情的要帮忙寻找，还让他说清样貌好拟个画像，就冷汗连连言语结巴，“不用不用，一个丫鬟而已，我们自家人找找就是了。”

        荀易刚想说一个丫鬟也是人，就被凌慎之拦住了：“管家请先回吧，我们的人随后就到。”

        待管家离去后，荀易忍不住向大帅讨问：“这管家有问题，大帅不问清楚么？”

        “找个精明的侦察跟着他。”

        凌慎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郁家果真有问题。那天在郁家他就发现，府上小姐都有贴身丫鬟紧随，唯独四小姐郁子愿孤身一人。

        罢了，郁家的家事与他一个外人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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