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对我老实交代呢？”
刘波涛的话语徐徐钻进安静的耳朵里，他的神色显得如此凝重，让安静不由挺直了背脊。
她眨巴着眼睛，本能地想回答‘没有啊’。但是她很快就闭上了嘴，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和梁严相约看房的那一次。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刘波涛眼中，刘波涛静静地等待着，在这短暂的红灯一分钟的时间里，他期待着安静能主动告诉她。
她不是说过，彼此之间的坦诚比什么都重要吗？
然而，红灯过去，绿灯亮起。排在前面的车子陆陆续续启动，宛如长龙前行，轮到刘波涛不得不转过头，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向前方路面。他开动车子继续向前，而她始终沉默不语。
刘波涛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一种无力脱虚的感觉渐渐蔓延了全身。他只想快点把安静送回家，然后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
他相信安静今天说的话：彼此之间只要坦诚，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她却没有对自己坦诚。
为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因为她认为她和他的关系，并不是那种需要坦诚以待的关系，罢了。
刘波涛目视前方，目无表情地开着车，一路向前。
这一路，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过。一种冷如冰窖的气氛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安静不禁缩了缩肩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嘴角冷凝，一言不发，僵硬而又冷漠的刘波涛。第一次看到。
她反复琢磨着刘波涛的话语，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直到车子开进了世嘉花园，停在了她家楼下。
刘波涛的声音淡淡道，“安小姐，你到了。”
“哦，到了啊……”安静回过神，她觉得刘波涛的语气疏离，仿佛在对她说，你该下车了。
她垂头开了车门，刘波涛在她身后又叮嘱一句，“今晚别熬夜了。”但声音依旧清冷。
“好的。谢谢。”安静说着，缓步走进了楼栋里。
………………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刘波涛只觉得胸口堵得更难受了。他重重地叹一口气，正想发动车子赶紧离开：也许今晚他需要一杯啤酒，或者一扎，喝完后死死地睡上一觉，也许一个晚上的消沉还不够，两晚，三晚，但他总有办法自我消化掉的，或者……
他正胡思乱想，却见安静的身影又从楼栋里闪了出来。
她步履轻盈地走回他的车边，敲了敲车窗，整个白皙如月光般的脸蛋儿靠近车窗道，她说，“喂，我能再回车上，和你说一句话吗？”
刘波涛一怔，但很快开了车门。
安静坐上来，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随即，她侧过身看着刘波涛的眼睛，正襟危坐道，
“对不起，我的确有事儿需要对你老实交代。”
“哦？”刘波涛闷声道。
“是这样的，前阵子，我意外地帮助了梁严的母亲，所以梁严投桃报李，介绍我去看了一套房子，是城中花园的，就在他家楼上。因为价格问题，也就没下文了。而那之后，你也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看那套房子，我就隐瞒了自己已经去过的事实。”
刘波涛看着，听着。他觉得自己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此刻的自己心跳竟如此地快，更因为此刻的安静那一脸诚恳的模样，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所以，你为什么瞒着我？”刘波涛努力克制自己声音的起伏，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也察觉了这么做可能不太好，但隐瞒不是我的本意。”安静认真得宛如一个正在老师面前背课文的小学生，“是梁严让我瞒着的。”
“为什么？”
“因为那套房子的主人曾经被地中海的员工坑过，他不想让中介知道他有房子要卖，以免被中介骚扰。”安静说，“其实我甚至怀疑过，以前坑过他的地中海中介，该不会就是王凯吧？”
“应该不是。”刘波涛道，“因为在那之后，房主把房子挂牌在其他中介公司，而凯哥在那儿有朋友。凯哥介绍了不少客人去看那套房，他自己也去了，房主见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是吗？”安静愣愣道。
“凯哥还从房主那儿听说了，你曾经在梁严的安排下去看过房。”
“哦……”安静后知后觉，突然道，“哦，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会特意问我，有没有什么要老实交代的？”
刘波涛被她说的，耳根子淡淡红了。
安静鼓起腮帮子道，“真是的，我虽然答应了梁严不说出去，但若是你直接来问我，我也不至于特意隐瞒的。你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呀？”
“因为……”刘波涛注视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喉头翻滚，“因为我不知道，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有没有资格来问你。”
“我们之间的关系？”安静抿嘴反问，脸也淡淡红了。
“如果你单纯只是我的客户，我无权阻止你和别人看房，不是吗？”刘波涛道。
“的确。”安静缩了缩肩膀，环臂抱住自己，有些羞涩，但依旧迎着他的目光道，“可你还是问出口了，不是吗？”
“是。而你也回应了，不是吗？”刘波涛说完，只觉得胸口的空虚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火苗，滋滋冒着火星，烧得他浑身发烫。
“是。”安静只简单丢了一个字给他。
“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刘波涛柔声问她。
“你说呢？”安静咬着嘴唇，等了片刻，等不到刘波涛的回答，她羞得低头就要走，瓮声瓮气着，“你不说我就回家了啊，我还要回去补觉呢，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子被人轻轻扯了过去。
是刘波涛探身上前，一把把她搂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安静只觉得自己靠上了一块结实的胸膛，随即下巴被人抬起，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错，她虽然脑海霎时间一片空白，但她想的应该没错。
是刘波涛吻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个吻甜甜的，带着今晚酸梅汤的气息，安静羞涩地不得不承认，这味道竟然很不错。嘴唇与嘴唇轻轻厮磨片刻，他仿佛是怕她受惊一般，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昏暗的车灯中，他的笑容不似从前的温柔，反而带了一丝让安静有些陌生的狡黠。
他虽然松开她，却依旧揽着她的身子，问她，“所以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安静红了脸，彻彻底底的番茄红。
她低头，伸手捶他，嘟囔道，“哼，不就是客户关系吗？现在想想，你说得真对，我和谁去看房，干嘛和你交代！”
刘波涛禁不住哈哈大笑，揽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说道，“我可从来没和客户接吻过，这还是第一次呢。”
安静恍恍惚惚，今晚的一切都快得让她恍如隔世。
她仰头看着他，“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缺了点步骤吗，怎么突然就进展到……到这一步了？”
“缺了什么？”刘波涛却心满意足，今晚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水到渠成。
“缺了告白啊。你从没对我告白过，怎么直接就……”
“直接就上嘴了？”刘波涛笑道。
“你自己知道就好。”安静嗔道。
“好吧，那就补一下吧。我们上楼慢慢补。车里太冷。”
“谁说要请你上楼了？”
“难道不请我上楼喝杯咖啡吗？”
安静的眼睛溜溜一转，“好吧，可我只有速溶咖啡。”
“无妨。反正咖啡什么的，只是借口罢了。”他高高兴兴地开了车门。
“喂喂，你能不能含蓄点！”
“可，是你说的，喜欢彼此坦诚啊！”
“好吧，”安静投降道，也下了车，又说，“嗯……对了，我给你买了个马克杯。反正以后，你不用再喝我的粉色杯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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