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透明的墙
沈娴对着手中的电池能源体若有所思，内心的想法蠢蠢欲动。
此时已是深夜。
沈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平放出自己的机甲。
今夕非比往昔，如今的她已经可以掌握了随意摆放机甲初始位置的方法，然后又吭哧吭哧地爬进驾驶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地让人心疼。
她打开舱内的灯，被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亮刺得睁不开眼，她眨眨眼，适应过亮的光。随后戴上头盔释放精神力，连接机甲终端后，一个鲤鱼打挺，平躺的巨大机甲随之一跃，站得笔直。她又切断连接，疾步走向能源库，用力拧开阀门旋钮，关卡门随之缓缓打开。沈娴预估了一下中间的那条缝隙，果断扭身钻了过去。
黑暗中插在基座里的电池能源发出一闪一闪的幽幽绿光。
沈娴站在原地没动，从口袋里掏出手电，叼在嘴里，然后上前拔出电池能源，机甲内部立即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
“机甲能源耗尽，即将进入关机状态，五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
“最后一次警告，五分钟计时现在开始。”
沈娴揉揉耳朵，又钻过缝隙站回操作原位，戴上头盔。
她保持安静等待了五分钟。
机甲彻底陷入黑暗，全机开启自动保护模式。
沈娴还没来得及释放精神力，脚下突然一空，随后整个人掉入一片柔软之中。再抬头，头上的铁板正一寸一寸地归回原位。
沈娴面无表情地爬起，结果脚下的材质又软又滑，一个不稳再次倒下。
她无意识地顶了顶后槽牙，气笑了。
怪她，上课不好好听讲，没想到机甲的驾驶员还附有紧急安全装置。
她打开手电，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正处于机甲的中心位置。她咬紧手电，试探性地伸手拉住左手边的栏杆，扯了扯发现挺结实，随后放心地踩上去，再次抓住上方凸起的地方，整个人战斗后，拿起手电对着铁板就是一顿猛砸。
可怜的铁板被砸出一个洞，沈娴上手一顶，铁板松动了顺势向左一滑。她扒拉着两边的边缘，脚用力一蹬两手一撑，终于爬了出来。
她用力一拍手中的电筒，微弱的闪光再次恢复如初，亮得逼人。
沈娴真心实意地感叹，这手电质量是真牛逼。
她再次戴上头盔，释放精神力。
沈娴明显能感觉到此次的效果微乎甚微，她甚至有些力不从心。
脑海中显示的，是不可见的一望无际的黑。
沈娴派出的一丝精神力，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闲逛，它像长了一个小尾巴，所到之处留下淡淡的光迹。枯燥单一的颜色顿时染上光洁无暇的莹白，如流萤一般扑闪。
沈娴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流入了衣裳。
她紧绷着的身子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倒去，重重倒地。
沈娴摸摸后脑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还好，没摔傻。
少女四仰八叉地摊在地上，累得烂成一堆软泥。
沈娴细细回想刚刚那一瞬间就要抓住的感觉。
那一刻的电石火花，她强烈感受到彼此间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可见对方并不排斥，结果却失败了。
沈娴思索片刻，她觉得彼此之间的阻挠像是一堵墙，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但是精神力撞上的时候，所带来的疼痛却不假。
她一拍脑袋，确认了那就是一堵墙！
沈娴对于这个意外得知的重要情报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一趟没有白来！
她喜滋滋地收拾完刚才的一片狼藉，对小垃圾们的偏见也没有那么大了。
月黑风高夜，趁着无人知晓，沈娴干完一票大的，连忙回了宿舍，一阵简单的洗漱过后，陷入温暖梦乡。
理所当然的，第二日她就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去上课了。
沈娴望着桌前的美食，思绪却是飘到了千里之外。
她想念咖啡了。
“哎。”沈娴幽幽叹气。
林知意吃饭的手一顿，看着刚刚从她那抢过来的芝士奶盖包，狠下心又送了回去。
“给你吃给你吃，我不要了！”
沈娴鄙视地看着她：“本来就是我的。”
两人张牙舞爪开始了日行一例的翻旧账。
其余三个少年看得津津有味。
“等等等！”沈娴昨晚睡得不好，有些力不从心，“哪里能买到咖啡？”
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这里，沈娴没有看过任何一人泡过咖啡。
林知意吃惊地瞪大了眼：“你还喝咖啡？”
沈娴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对啊。”
而其余四人皆是一脸震撼。
沈娴看得心惊肉跳，不会吧不会吧，发达的星际时代已经把咖啡都淘汰了吗？？
邱航忙解释：“有的，就是现在比较少见，很难买到，这东西已经在很久之前就被醒丸代替了。”
沈娴对此感到难以接受。
对她来说喝咖啡本就是一种生活情趣，而这种可以在压力下带来快乐的情趣却被一颗小小的药丸就代替了，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林知意慌忙抱住身边的人：“娴娴！不要犯傻啊！”
“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邱航。
小少爷平生第一次被朋友如此重视，激动得坐立难安。
“在黑市！”
于是在结束一天的魔鬼训练后，众人又偷溜出来再一次去到了黑市。
叶归一拍拍身上的狗毛和草，十分无奈：“我们下次能不能换个狗洞。”
“为什么？这狗洞难得一见，刚刚好！”沈娴不解。
“就是就是。”众人战线一致。
叶归一：“”
五人娴熟地戴上面具，跨过界限。再睁眼，却发现上次整齐干净的黑市却是变了一副模样，又脏又臭，大路变成小巷子，通向了四面八方。
五人忙压下心中的惊讶，互相拉起对方的手，时刻保持着警惕。
沈娴不想让他人为了自己一起去冒险：“我们今天不去了。”
邱航连忙摇头：“没关系，去！”
沈娴冲叶归一使了个眼色，两人趁其余人不注意，猛地向后一拉，眼前光景一变，五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仍然停留在黑市。
二人面色一沉。
其余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办？”林知意的小脸滑过一丝慌乱。
沈娴沉吟片刻，拉着四人向边角落的小店退去：“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问一下情况。”
她看过去，小店的门口坐着一位白发年轻人，额前留着长长的刘海，还戴着口罩，五官被挡得严严实实。
她抿抿唇。
而邱航始终一言不发，他此时垂着头，正一点一点地向沈娴靠去。
他扭扭捏捏，很不好意思：“对不起。”
沈娴看向他：“为什么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的一番话，大家才来的。”
沈娴嗤笑：“那你怎么不说，源头是因为我要喝咖啡呢？”
对方的脸蹭一下涨红。
沈娴盯着他垂下的脑袋许久，突然开口：“我记得你是指挥。”
邱航诧异开头，想不通她怎么提到了这个：“是的。”
“你作为一名指挥，心理素质和应急能力要比他人强，你要有‘老子说的都对全听我的’的气势。”沈娴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忍不住叹气，但有些话必须说，“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直接。然而你看看你，凡事便往自己身上带，还没有决定结果便唉声叹气，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你要知道，若这种情况出现在战场上，你对不起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队友，你不仅仅是在一人作战，你身上寄托着无数人的生命。而你身为指挥，是所有人可以倚靠的重心，大家都在你的身后，你必须要强大自信起来，而不是唯唯诺诺、自怨自艾，当个没用的缩头乌龟。”
邱航愣住了。
而沈娴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小，其他人也听得见。
沈娴拍拍他的肩：“所以邱指挥，振作起来，我们需要你。”
面前的少男少女尚还年幼，但是在不和平的年代，战场上的残酷与血腥，是他们必须要认识到的问题。
“这种责任，是与生俱来就要背负着的，你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沈娴留下还在思考人生的四人，决定转身去找那位白发老板。
而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是邱航红着一双眼追了上来。
沈娴好笑地看着他，内心却十分欣慰。
怎么说呢，虽然不太合适，但就是有一种看着自家儿子长大后，油然而生的诡异自豪感。
沈娴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得抖了个激灵。
你把我当队友，我却想当你妈。
邱航拦住沈娴，眼神坚定：“你休息就好，让我来！”
沈娴十分乐意：“好，你来。”
“没关系的，如果你不要我来什么？！”
沈娴微笑：“我说，你来。”
小少爷欲哭无泪，硬是顶着头皮上了。
沈娴倚着墙，远远地看着。
邱航表现还算不错，除了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沈娴满意点头，掏出光脑关闭历史页面。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大字——
“育儿大法”。
贴吧都堆了几百层。
“沈娴！”
闻声，她抬起头，眼里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却僵硬在脸上。
也就低头几秒，那白发老板正持着把匕首，轻而易举地抵在邱航的颈脖边。
沙哑的男声平静道：“这位小姐，我诚心请您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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