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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被自己亲妹妹一口气噎完之后,亓嘉旭不仅咳嗽声不断,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眼睛没闲着,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可怜巴巴。

        终于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之后,方才压抑住喉咙里的东西,“好妹妹,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你可知!”

        然后亓嘉旭又伸手擦了一把额上冷汗,“你这话,要是被你嫂嫂听去了,我还用活吗?”

        亓郴今日也是耐性极好,瞥了一眼以惧内闻名遐迩的亓嘉旭,“我又没说你和他一起。”

        听了这话,亓嘉旭终于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焦虑不安但又一副苦大仇深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宽慰来。

        不过他的劫数已过,一心真以为是他拐带了的妹夫却有了天大的冤屈,亓嘉旭不得不替他申辩,“你不要冤枉他!”

        昨夜分明就是他在宾客还未散尽之时,将已经醉得七五不认的贺崇暄拖到了偏厅,非要豪言壮志地许他一个锦绣前程的。

        可是,亓郴一开口,是比秋日寒霜更冷淡的口气,让亓嘉旭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威压,“冤没冤枉,你不如去查查。”

        亓嘉旭是从亓郴那双冷漠却无比认真的眼睛里察觉到异样的。

        亓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对比父皇和母后更加清楚,她三岁敢在晗元殿放火,五岁就能把当朝太子即他自己推下河的胆子绝对不是唬人的。

        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亓郴,眼睛里从来是没有怕觉的,同样也是很少知道何为认真的。

        而此时她明亮得纤尘不染的眼中,甚至是两者兼备了。纵使神经大条如亓嘉旭,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驸马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亓郴嘴角不自然地露出一个弧度,扯出一个嘲讽意味浓郁的微笑,“你看看他能藏我屋里哪处?”

        若是第一次住进公主府找不到路,他次日也该在烂醉如泥的自己身边醒来。而不是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哪里都找不到这个人。何况,贺崇暄也不是第一次进公主府了。他考取功名之后就与亓郴颇多往来,平时约上几人一同来往公主府也是常有,怎么会不知归处了呢?

        除非他掉进池子里淹死了。

        可是公主府是在亓郴十岁那年修好的,皇上怕她失足落水,因此府里的池中浅得连荷花都难栽种,更别说一处能够淹死人的池塘了。

        该想的不管是借口还是理由,都想遍了。亓嘉旭没了来时的信誓旦旦。

        亓郴等亓嘉旭稍想了片刻,等他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神色一凛,“真的,我说让兄长去查贺崇暄,不是气话,而且说不准还能查出来一些别的事情。”

        亓郴说起贺崇暄名字时,从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厌恶,被亓嘉旭一览无余,见此目光,亓嘉旭的心中也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阿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亓郴点点头,握住亓嘉旭的手,坦然道,“是,但是不能和兄长讲。”

        这可是她用血淋淋的一条命换来的,怎么能不记忆深刻。

        亓嘉旭听见她恭敬地喊出“兄长”两个字,更加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亓郴出生那一刻起,有一日算一日,他可从来没在她嘴里听到过。

        闻言亓嘉旭蓦地收起来先前的不正经,顿时庄严肃穆起来,“你放心,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若要我知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非给他千刀万剐了。”

        亓郴没有理会亓嘉旭的言语惩戒,凝重的神色比方才更添几分,可是仍然掩饰不住心中忐忑,“现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需要麻烦兄长。”

        亓郴很少用恭敬、郑重的语气同他说话,而且还是一天之内,多次和他这样说话。亓嘉旭闻言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知道了她要说话的分量,用力一点头,“你说,为兄一定替你办到。”

        于是,亓郴小心翼翼地从画案上取下已经晾干的一团墨迹,自己又仔细打量画上之人良久,最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想要兄长替我找到这个人。”

        纸还在亓郴手里的时候,亓嘉旭已经瞥了个大概,并由衷发出一个感慨:“怎么这么丑?”

        听罢,亓郴揉了揉眉心,终于对亓嘉旭忍无可忍,心道,她刚才说要对他们有所补偿的人,绝对不包括亓嘉旭!

        她还是看见他就想不自觉地先给他一脚。不过,念在他此时还有大用处上,只用脚尖蹭了蹭桌角与地面,按下了这个念头。

        等到亓嘉旭真正地接过亓郴手中的熟宣时,只觉着上面的丑陋面容直烫手,又未来得及问亓郴为何要找这人,已经将她要的答案给说出来了。

        “这不是在金陵养病的南越王爷吗!你找他有事儿?”

        亓郴愣住——

        怎么会如此简单?

        亓郴心里一时闪过无数念头,生老病死、爱憎别离,好像要在听完亓嘉旭短短的两句话后,在脑中演绎了她的一生。

        她原以为倾尽珺天之力、旷日持久还未必能够找到的人,就这样简单地在亓嘉旭手里端详了两眼,就知道是谁了?

        窗外秋风裹挟着桂花香气扑鼻而来,虽然只在一瞬后扫过,但是这一点感知真切地让亓郴觉着自己并非在做梦,可她仍是困在亓嘉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

        半晌亓郴的嘴唇才微微颤动了一下,讷讷道:“……你说谁?”

        “南越的湘渊王,从小到大丑成这样的人都少见,更别说,诶诶诶,你又想谋杀亲兄长了吗?”

        亓嘉旭眼疾手快地挡下自亓郴暴怒下堪比虎爪的凶猛,从她恼羞成怒中迅速反省过来,并补充道,“他五岁的时候跟着南越国的质子二皇子一起来到金陵,因为身上有旧疾不愿与人来往,我也只会在年节时见到他,不够他的模样我是记忆深刻,绝不会出错的。”

        听着,亓郴心中不知道苦涩到底被亓嘉旭的哪句话打翻了,一直翻涌不停。

        亓郴用手重重地拍了几下胸口,好像那样就可以将涌动如黄连水的心压制下去,可是没有,直到她目光笃然,朝着一脸惊忧的亓嘉旭说出一句话。

        “我要休了驸马!嫁给他!”

        此话一出,心里翻江倒海似的苦水,一下子全被抽走了一样。亓郴缓缓地出松出一口气,秋日早间薄弱的阳光透过窗棂,倏忽略过她的眼角眉梢。

        看在亓嘉旭眼中竟有一种,她已经得偿所愿之感。

        可当朝阳斜过,亓嘉旭方才的感想也即刻消散,对亓郴刚刚口中所说出的罪大恶极之语做出反驳,他知道亓郴十几年骄纵一日胜过一日,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她会在与心上人成婚第二日,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不是这几日操劳过度,染上病了,我给你叫御医来!”

        亓郴知道亓嘉旭必得震惊一会儿,不仅亓嘉旭,所有人大概都会猜测自己疯了。可是若说出真相,大家肯定认为她已经疯了。

        听了亓嘉旭的话,亓郴连连摇头,目光中不带丝毫犹疑,深吸一口气,将方才那句说出口就能让她无比舒心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我要休了驸马!嫁给他!”

        此时的亓嘉旭可不像刚才讨好她一般介绍这位南越王爷了,只觉着这个往素点头泛泛之交之人,是世上最大的奸邪小人,咬牙道,“这人性格乖戾、容貌丑陋,还是个质子!”

        亓郴以不变应万变,“我要休了驸马!嫁给他!”

        亓嘉旭此时纵然再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有提剑直冲湘渊王府的冲动,语气中也不再压抑勃发怒气,“这人是个残废、还活不长了!”

        “我要休了驸马!嫁给他!”

        亓嘉旭闭上眼睛,感念皇祖父与祖母在天之灵,能不能给眼前这个脑袋不灵光的丫头片子换个脑袋啊!

        或者,给她换个亲哥也行!

        但是一时半刻到底是没有一道惊雷下来,亓嘉旭败下阵来,妥协了。

        “你先和我说说,你前一炷香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这一会儿就想着嫁给他了?”

        看到亓嘉旭的态度终于缓和下来,亓郴才又看他顺眼一些,不过依旧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问道,“哥,他叫什么啊?”

        亓嘉旭听到这声甜腻的称谓,无奈扶额,头大如斗,“感情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亓郴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谄媚的笑,“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我不说”,亓嘉旭扭过头去,又被亓郴左左右右逼迫地累了,心想不如跟往常一样,由着她去算了,免得自己出力不讨好。

        可是,胡闹的人是他的亲妹妹,他唯一的亲妹妹。即便抛却一身皇族荣华,只做一对平常兄妹,他做兄长怎么能看着血亲骨肉往火坑里跳呢!

        好像是看出来了亓嘉旭的犹疑,亓郴倔强地望着他,缓缓开口,“兄长,你的心情我都明白,你放心不下我,觉着我嫁给南越皇子必不如意,但是现在贺崇暄已经与她人苟合,你就告知我湘渊王的名字吧!”

        若不是亓郴最后那一句话,亓嘉旭差点就被她唬住了。

        但是这边的软磨硬泡还未结束,外头一些人就是如此不经念叨,他们方才不过刚提了贺崇暄一句,桑柔就在门外喊道,“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桑柔,你先带驸马去梧喜堂用膳吧,我和兄长再说两句话。”亓郴的言语在打发贺崇暄,可她此刻脸上依旧是对亓嘉旭的殷勤模样!

        以亓郴对贺崇暄的了解,他站定的位置,以她方才对艳艳说话的声量,他可以刚好听到。

        等两人脚步渐远,亓郴发挥百折不挠的精神:“你都告诉我他是南越的湘渊王了,其实我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我问你就只是图个省事。”

        她太想知道彼方之人名姓了!

        她等不及地想知道她紧紧拽着那张人脸的名字而已,想知道她们是否于哪一个微末转瞬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不堪其扰还是觉着亓郴说的真有道理,亓嘉旭松口吐出三个字,“傅时湛”。说完人名不止,亓嘉旭还怕亓郴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体贴地补充道,“南越皇室的傅,时辰的时,贺太保的那个湛。”

        贺太保贺湛,是教授他们学问的老师,亓嘉旭不愿直呼其名,但是念及亓郴的学识,也无意组词。

        “傅时湛……”亓郴喃喃自语的片刻,已经将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字刻进四肢百骸,发誓永志不忘。

        虽然平日里这位太子一年当中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不着调的,但是亓郴将调查贺崇暄这事儿交给亓嘉旭去办,她是一万个放心,因为这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于是就心里揣着一个沉甸甸的名字,脑子里被他那个动情的目光裹挟着往梧喜堂走,也没留亓嘉旭一起吃,自然不是因为她连这个礼数都不懂,只是因为她还是有点心疼一大早被她折磨过头的亓嘉旭,不忍心再惹他心累看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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