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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气


白衣吃到一半就掩面咳了起来,衣袖掩面,只看见苍白的额头连带着秀眉都皱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傅司礼赶忙起来关了窗户,又在火盆里多加了几块儿炭火,屋里这才热和起来。

        火旁温着药膳,傅司礼端来时苦味散了一路。

        白衣撇开了头,稍稍皱了眉头,语气仍旧是凉凉的,“拿开。”

        傅司礼眉毛一拧,语气有些凶的训斥道,“怎么倒是跟小孩子一样,自己身体都看不住!赶紧喝了!”

        白衣向来吃软不吃硬,看着傅司礼瞪脸的样子,眼神落在了远处,起身就要拿上斗篷离开。

        傅司礼心里恼火,却是舍不得白衣离开,一把扯着白衣的手,手心仍旧凉凉的没有温度,垂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语气有些幽怨,“喝完我给你拿蜜饯……”

        白衣却不吃这一套,披上白月斗篷身形一转便从飘窗离开了。

        “白眼狼——”傅司礼又气又委屈,只好哑巴吃黄连,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

        气的傅司礼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日清早去往温书院,今日的课程安排是去往训练场学习骑马射箭要领,傅司礼跟着几个皇子一同前往训练场。

        一早白衣就在那里侯着了,一身黑白常服,腰间束着腰束,傅司礼越看越出神。

        太傅交代完事项就离开了,白衣拿起一把弓箭开始做示范。

        白衣做的标准,挺正身体拉弓的那一瞬间,锋芒毕露,眼神里似乎藏着不容置疑的信念,让傅司礼看的有些恍神。

        白衣拿起弓箭对准前方的靶子,上了箭,瞄准,一拉一松间,箭“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定在了靶子的红心点上。

        “厉害啊——”魏子殳跑着过来看怎么拿弓箭的。脑袋不停的游移在白衣旁边,惹得白衣开始上手教他。

        魏子游和魏子翔都在一旁鼓掌,其中三皇子魏子游还跑到靶子里去看了看大声往回喊,“大哥——正中靶心!”

        “阿诃,你很厉害!”二皇子魏子安也忍不住夸他。

        白衣不吭声,开始给他们几个纠正动作。

        傅司礼心里乱作一团,他眼睛尖,看着白衣胳膊从后揽住二皇子魏子安的腰,教他挺正,随后又摆正他的弓,连指尖搭弓的位置都要纠正。

        傅司礼火气大增,假装不在意的同时眼睛仍旧没有离开。

        最后傅司礼实在扛不住了,重重的咳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是这样的嘛,还是……”接着就将那把弓反着拿了过来,几个皇子看见他的动静都不禁笑了起来。

        白衣过来了。

        他却不帮忙,抱臂环胸的站在一旁看着傅司礼出洋相,看得出来傅司礼是装的。

        傅司礼实在遭不住了,这白衣太会挠人心肝了,趁几个皇子去往中心的靶场,一把将白衣揽了过来,紧紧的环住他的腰,附耳道,“过来教我!”

        热气拂在白衣的耳朵上,拂的人心痒,连带着周遭的皮肤都开始泛热。白衣眼神却始终不落在他身上,看着不远处靶场的皇子们。

        傅司礼追着道:“说话!”

        傅司礼手上加紧了力道,两人的身体隔的更紧。他今日是被白衣惹急了,一句话不跟他说就罢了,还跟其他皇子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

        他忍不了了。

        傅司礼身上的热气不断的传到白衣身上来,白衣无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偏开头垂下眼睫,轻声道,“松开我。”

        眼见着皇子们搭伴已经走过来了,白衣反手就是一掌将他推开几米之外,撂下弓箭离开了。

        午膳。

        皇子们拿了各自的腰牌回宫里用膳了,侍女送来腰牌时,傅司礼道,“给我送来做什么,我要跟阿诃一起吃。”

        侍女端着呈腰牌的托盘,低着头转述白衣阿诃的话,“阿诃护将交代,务必要将腰牌交于您手上。”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傅司礼心里更气,已经到了极点。向来没人敢这么对他,白衣可真是头一个!

        傅司礼接下腰牌,气冲冲的找去白衣。

        桌前是清粥小菜,白衣揽着勺一点一点舀着吃,傅司礼将委屈咽下去,小声道,“我也饿了,给我来点。”

        白衣不理,却放下碗拿起汤勺给傅司礼盛了起来。

        傅司礼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立马又收了回去。

        傅司礼端起碗,心里如获至宝,嘴上却不饶人,“就吃这个?我想吃那个酱香肘子,烧花鸭,云绣丸子还有骨头汤……”

        他还在报菜名,白衣冷言怼了一句,“不吃就赶紧滚。”

        “知道了,凶什么凶么……”傅司礼垂头开始吃起来,白衣怒瞪了他一眼。

        桌前放的是已经凉掉的小菜,傅司礼眉毛一拧,白衣身体只吃这个怎么行……

        眼见着白衣将小菜放入清粥里混了混,跟着清粥一起喝下去,整个吃相优雅至极,等白衣再次伸筷子叨小菜的时候,傅司礼忍不住又去烦他,白衣要哪一块儿菜傅司礼就叨哪一块儿菜,一来一回之间筷子就开始较劲儿,最后白衣歇筷,披上斗篷离开了。

        “诶,你不管我了?”

        “有没有心啊?”

        “我还没吃饱——回来!”

        白衣已经头也不回的掀开帐篷帘出去了。

        “白眼狼……”傅司礼兀自囫囵吞了几口埋怨,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气,桌子一掀,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帐篷。

        好话说尽,油盐不进,傅司礼也没辙了,真当没白衣这个人不行么,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离下午的课程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傅司礼拿了腰牌就离开了训练场。

        世子府。

        刚一踏进门,小七就蹦蹦跳跳的过来拉他的手臂,“礼哥哥,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小染在左边问道,“世子,我这就去催膳房。”

        本就心情烦躁,被这两人一左一右的更是惹的心烦,傅司礼顿步,挣开小七的束缚,离开几米远,回头指着两人说道,“小七,别跟着我——还有你小染,我不饿,不用准备午膳了。”

        说完就像背后有鬼追似的跑的飞快,后面两个人反应了一会,追着世子就开始跑。

        “世子——”

        “世子——”

        傅司礼跑到厢房,门“哐当”一关,总算是安静了。

        傅司礼心情不好时习惯窝在房里大睡一场,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安排小七给温书院请了假,下午也不去训练场了,这样也省得再去碰见白衣。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没了小七和小染的吵闹,睡得倒是有些舒坦。

        傅司礼整整衣服,撑撑懒腰,打了哈欠的同时,眼睛里的水汽就开始漫起来。

        天开始擦黑,难得有个清净时候,傅司礼从屋里悄摸离开出了世子府去往闹市。

        睡了整个下午,肚子都开始泛热,傅司礼脚下直奔福临酒楼,刚一坐下,小二就拿着点菜单跑着过来,眼见着面前的公子衣貌非凡人,定是一个大单子。

        傅司礼点了一大堆的菜,正碰巧一楼开始说书,开始安静了下来,说书人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二楼来。

        “正所谓南北两国向来对立,互不来往,若有养国外者以通敌叛国罪论死,咱就说说北国的将门世家——谢家。”

        傅司礼也竖耳听了起来。

        “且说那北国的将门世家,个个武功非凡,能循天遁地飞沙走石,一日,叛贼来犯,谢霆允率众将平定叛贼,隔日便挥旗回了国都,北国国君封番谢霆允为永平王……”

        “永平王忠诚于北国国君,一旦有叛军来犯,永平王便毛遂自荐去平定叛军,一生追随北国国君……”

        说书人就停了下来,解释者说今日的第二回故事只讲开头,剩余的隔天讲,一楼的宾客也都纷纷离场。

        傅司礼来劲儿了,他可不管什么规矩,桌前放了几锭银子就往一楼跑,拦住了那位说书人。

        “师傅,今儿个讲的故事可是真的?”

        师傅正收拾台桌,老者半百,蓄着胡须,说话铿锵有力的,“没有半点虚假。”

        傅司礼当即放下一袋银两,腿往师傅的台桌上一翘,“你给我说说后面结局怎么样了,这钱都是你的。”

        师傅神情凝重,眼睛滴溜着往傅司礼身上瞅,推了傅司礼的银子,“不讲。”

        又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傅司礼提着银袋出去了。眼见着师傅离开酒楼,傅司礼掐步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了落月桥底,不曾想这老头竟住这桥洞里,冰天雪地的还不收银两,傅司礼倒是跟这老头较上劲儿了。

        他一路飞快赶回福林酒楼打包了几份好菜拎着酒,来到了落月桥边。

        “师傅,冒犯了啊——”傅司礼大声朝桥洞喊。

        桥洞的师傅心一惊,出来了,“你这赖皮子,怎地跟踪我?”

        傅司礼不怒反笑,“师傅,恰巧了不是,我正想搁这吃点饭来着,没想着碰着你了。”

        师傅引颈一看,哪是什么碰巧,不就是拎着钱说要听故事结尾的小公子哥?

        “你这赖皮,回家吃去。”

        傅司礼站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打开了打包的好菜,里面的肉香开始飘出味道来,“师傅,吃点不?”

        桥洞的师傅喉间一哽,闻到了香味,“你这赖皮,走开!”

        傅司礼不管,打开了酒,“师傅,我这有好酒……我可下来了……”

        傅司礼脚下踩着雪,桥下的水都冻成了冰,等脚彻底踩实到冰面上,这才发觉已经冻的结实了。

        桥洞里三处墙壁,还有一小盆炭火,还算有些暖和气,傅司礼不等师傅开口就将手上的菜和酒放到师傅面前,“师傅,这些拿来孝敬你。”

        到了这地,半口不提福林酒楼的事情,眼见着傅司礼要离开,师傅慢慢的道,“最后将门世家谢家抄府皆是死罪。”

        傅司礼只觉得同病相怜,难免有些关注,忍不住问道,“谢家没人了?”

        师傅眼中有些情绪涌动,“听闻谢霆允之子逃出来了,生死未卜,北国皆是他的通缉令。”

        “他叫什么?”

        老者道,“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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