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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槐花开


那年槐花开,香气满园外。

        许多年前,我在自家种了一颗槐树,抱着文人雅士的情怀操着园丁的心,今天怕它生病了不吃药,明日里怕它渴了没水喝,我是睡也睡不好,老想着要给它最高的关怀,太阳过于毒了我得说几句,雨神降雨晚了些我得说几句,好似哪哪我都能说,我家的槐树当然不会烦我。

        我的女儿烦我烦的很,总是坐在槐树旁边笑我是个十成十的纯傻子,和她那早逝的娘一样,整日里不思进取摆弄花花草草,我说你可别笑话我,你看这小槐树,现在是你陪着它,以后可是它陪着你嘞!

        我女儿十岁时,我被派去其他的地方任职,前几年还有书信往来,后来,因种种变故,彼此间了无音信。一刹那间,我收回了我对槐树所有的关爱,可我总想着它,白天想,梦里还得想。

        我家的小院子是否有人打理,我的爱妻是否有人替我去陪她说说话,我的女儿是否还肯原谅我这个“抛妻弃子”的混人,我的槐树能否十里飘香,有朝一日指引我不能往返的身心寻千里之外的飘渺家园。

        那年槐花开,时节俱佳,旅人当归!

        当年的小院子荒芜的只剩我种下的槐树,我的母亲带着我的女儿不知搬去哪里,没留下半点踪迹,大家莫不是以为我和前尘往事俱都成了他们心上的灰。

        几番打听过后,找到了她们现下住的地方,准确地来说是她,我的母亲早已离世,我的女儿还要在人间过活她的人生,我究竟在哪个疙瘩里,我也不知道。

        我们见了一面,又约好在老地方再见一面。她有话跟我说,我确实心惊胆跳,怕她说什么离分的话,我老了,离别太沉重,我的脊梁受不住世上唯一的血亲。

        老爸,好久不见啊!你当年走的时候才二十九岁,如今我也才二十九岁,我们错开十九年的时光,如果不是还记得你的姓与名,大概你也要被我,埋葬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不过那里有母亲,我想你会喜欢的。

        人独独偏爱一件事物,比如说这槐树,你走后,我一有时间便跑过来看它,照顾它,院子倒是倒是被我彻底遗弃了。它陪着我长大,它不言不语,我不说不弃,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那年槐花开,香气满园外!

        我哭了,怎么也停不住,我抱着槐树在哭,梦里的香气犹在,女儿一旁看着我。

        人独独偏爱一件事物,我独独偏爱一个人。

        十七岁初遇,十八岁相知,十九岁成家,她爱诗中桂花十里飘香,我给不起,只能种槐树以表哀思,愿槐花开时十里飘香满园外,独留那么一缕飘到她的魂魄前,让我陪着她走完往生的路。

        女儿今年三十二岁,还未找到心爱的人,她不急我自然也不急。我最近摸索着怎么整一出大戏来,我的爱人于二十三岁那年离开我,于是我让故事从那里开始,让我笔下的我与她白头偕老,让我们一家子未曾离分,槐树也得浓墨重彩地来一笔。

        今年槐花开,香气满园外,情思已归勿再念!

        作者闲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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