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夏承之，夏承之！”
夏承之睁眼，门外的呼喊让她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里是曾经的夏承之的一生。现在的夏承之以这样的的形式走过了她的一生，听见了她的遗愿。
可是所有的感同身受让夏承之缓不过劲，眼泪还止不住地流。
“夏承之！”外面又喊。
夏承之两把擦干净眼泪，起身给外面的人开门。
苏姬站在门口，眉头紧蹙，美目微瞪，语气着急的不行：“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有急事！”
清晨的灿烂阳光刺得夏承之不由眯住眼，脑袋发懵：“什么事？易潇呢，有人来追杀我了？”
“你别废话，”苏姬把人推着往里走：“救人命的事，快收拾。”
夏承之听到救命这事就精神了，一路上她问苏姬发生什么事，苏姬一口你到了就知道了给她所有问题都堵死了。这导致她一直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易潇又受伤了，严不严重，还是林烨或者易伏云？
苏姬带着她进了一家客栈，这客栈装潢雅致华贵，刚一进门就是非有钱有势不接待的气息。
夏承之默默估计易潇的手头财产，至少还能再买好几套房，这让上辈子为了买房拼死累坏的社畜大为震惊。
看见夏承之的时候，易潇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淡淡看了苏姬一眼，苏姬不敢多说话，一拱手便去门外候着。
夏承之盯着易潇左看右看，确定对方身上似乎没有缺斤少两后往椅子上一坐：“我要救得人呢？”
“她告诉你要来救人？”
夏承之皱起眉疑惑道：“不是救人？”
易潇没了声，两个指尖捏着茶杯滚来滚去，面无表情了好半天才开口：“算是救人吧，但你能不能先救我？再不给我解药我就命不久矣了。”
夏承之听了这话刚想骂两句，这人怎么老想着自己呢，一言不合就要解药，但转念一想，这不都拜自己所赐吗，还得让人一天吃一颗，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她忽地有些愧疚，乖乖把彩虹糖递过去，心里想着等回了那小院就告诉易潇帮他解毒。
易潇看着盒子里一众五颜六色的解药，挑三拣四地找了颗橙色的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问：“这是什么味的。”
“橙子味。”回答完夏承之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易潇点点头又接着问：“咱们昨天有买橙子吗？”
被问住了，夏承之一愣，她根本不记得昨天去水果摊都买了些什么水果，那都是易潇出钱出力，她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
完了完了，这怎么回答。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我随手拿了一个。”
夏承之说完就担心易潇下一句问个：那水果摊有橙子吗？
好在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向夏承之挥挥手示意跟自己走，出了门把一盒彩虹糖顺手递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易伏云。
“我这确实有个人想让你帮忙看看，”易潇边走边轻声道，“他人看起来问题不大，但我看他问题很大，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真有什么问题还麻烦你得多费心了。”
夏承之跟着易潇上了两层楼，三楼不同于其他楼层有些吵闹，这里似乎都是雅间，安安静静，似乎还燃了什么香料，弥漫着温吞的香味。
叩了叩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
屋里的窗边坐了两人，窗户大开着，从窗户那里看楼下的舞台一览无余，只是现在舞台上没有任何节目。
两人见来人是易潇，起身就要行礼：“少主。”
易潇连忙将人扶住：“申叔不必多礼。”被叫申叔的人笑着拍了拍易潇的肩膀，目光一转就到了夏承之身上。
夏承之记得原文里，寒月楼是有一个姓申的长老，易潇还试图拉拢他，只是后来这位长老似乎是被人陷害死于非命，在原文大概三分之一后就领了盒饭，这时候的夏承之还在当个好皇帝和怎么陷害南鸢之间摇摆不定。
夏承之打量前面的两人，那个申长老正是中年时期，身材板正，和易潇竟刚好齐平，看起来和蔼可亲身体健硕，不似有恙。倒是申长老一旁的一位美妇人，约莫是他妻子，一双美目波光流转，风韵犹存，却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精通医术，我便想让她帮您瞧瞧，叫她橙子就好。”
夏承之一瞬间以为是易潇嘴瓢把她名字给说错了，哪不知他还特地给人解释了一通：“禾呈程，木辛梓。”
这人倒是把她名字都编好了。
这时美妇人出声了，却话里带刺：“劳烦少主费心了，只是我与毅得看过不少名医也无办法，这黄毛小丫头恐与他们无甚差别。”
夏承之登时就不爱听了，这人以貌取人就算了，她还没看呢就质疑她。
“两位前辈，程梓师承药灵山谷，虽说学艺不精，但至少各种疑难杂症也解决过不少，前辈不先让我诊断就质疑我的能力……”
“对不住程姑娘，”申毅得打断她，看着满脸歉意，“平秋也是担心老夫，老夫这病也长年累月不得治愈，只是在此偶遇少主，少主平日游历江湖，朋友不少，这才托他帮忙。劳烦姑娘给老夫看一看了。”
夏承之假装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旁边的美妇人脸色却变了变。
“程姑娘，如何？”
夏承之细细探了脉象，如实道：“申老的气血不通，经脉堵塞，平日里运功是否会觉得很困难？”
“那是必然，”莫平秋突兀地出口，声音忽地拔高，尖锐的有些刺耳，引得三个人一起望过去。
她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手上帕子被她用力抓扯的有些变形。她忽地神情有些悲伤，垂下眸子，将身体侧朝一边背对他们：“我不打扰你们了。”
夏承之犹豫地看向易潇，对方却点头示意她继续。
申老叹了口气：“老夫这也算是陈年顽疾，刚开始真气游走周身有所不顺时，不甚在意，吃了药调息后便好了，这一看也有十几年了，只是前段时间游山玩水时，猛地头晕昏厥，后来体内真气便调用不得，一运功浑身经脉疼得厉害，吃药也起不了效果，看了不少地方都无法医治。当时也想过去姑娘的师门，但药灵山谷与世隔绝，我们当是有心去无路走啊。”
对于他们这些练武的人来说，无法运功调用真气，身体要忍受疼痛虚弱感不说，这就跟废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夏承之了然：“是药三分毒，申老长年以药物强行疏通经脉，药的毒素沉积在体内，骤然爆发，再加上旧疾发作，身体自然承受不住了。”
她翻开带来的药箱，拿出一套极细的银针：“我这有一套针法，可暂时为申老疏通脉络，缓解不适，只是身体后续的调养比较困难。以前的药是不能再吃了，配合针法调节作息饮食，就算不能回到巅峰，恢复个七八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申毅得还未说话，易潇一挥手，方才大开的窗子便合上了，他在一旁朗声道：“劳烦程梓姑娘，在下感激不尽。”
夏承之看易潇刚把手放下背到身后，不理解他宣誓一样的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把她叫来了，有办法她肯定会帮忙，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但易潇一拱手：“申叔，我到外面等候。”
夏承之见易潇人出了门，而莫平秋不知道何时换了位置，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压下心中疑虑，专心给人扎针。
碗中酒上的火焰有些泛蓝，夏承之捏着银针在火焰上滑过，然后稳稳地刺入身体里的穴位。
最后一根银针没入皮肉后，夏承之正打算给申毅得交代些注意事项，却看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连拳头都捏得骨节泛白，似乎在忍受很大的痛苦。
这针法是师傅亲手交给夏承之的，她也在病人身上实践过，施针之后不但没有疼痛，而且可以感觉真气缓慢流通，但申毅得这个反应着实有些不对劲。
夏承之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人冲过来，声音焦急，问出了她想问的话：“毅得，很疼吗？你感觉怎么样？”
回答她的，是申毅得苍白的脸色和疼到开始颤抖的身体，维持不住打坐的姿势歪歪地往前倾倒又被扶住。
夏承之见这势头实在诡异，连忙撤了针，莫平秋扶着人，不知从哪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直接塞到申毅得嘴里。
“等一下，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夏承之想出手阻止，却被人一个眼刀逼停了脚步，申毅得服下药丸后似乎有所缓解，放松了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程姑娘，”申毅得有气无力，说的很慢。
夏承之僵在一旁，她是针法出了问题，还是刚才的诊断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不可能不可能，针法没有问题，诊断也没有……等等，如果她诊断到的只是表面问题呢？
“方才你施针后，老夫愈发觉得气血难以畅通，堵涨的厉害，浑身好像有虫子在撕咬一般，脊柱更是疼痛难忍……”
“让我再看看！”夏承之无视莫平秋威胁般的眼神，拉起申毅得的手把脉，一道与众不同的气息正在迅速微弱下去，就像一只沉睡的猛兽被惊醒，醒来怒气冲冲地大肆破坏后又一次陷入沉睡。申毅得的后背，一条几不可见的血丝歪歪扭扭地爬在脊柱的位置。
放开申毅得的手，夏承之摇摇头：“错了，这才不是什么，气血不通。”
“你身体里有一条虫，”夏承之看着申毅得疑惑的眼睛：“准确来说，是蛊。”
雅间的门外，一个灰衣男子紧贴着门窗，屏息凝神。
听见有人说要出来等候，他立刻转身向楼梯走去，可刚走两步，好巧不巧碰到了正在上楼的易伏云和林烨。他心下一虚，趁人还未看见他，下意识回身想跑，易潇却偏偏在这时拉开了雅间的门。
极度的慌张下，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他假装住客，面色平静步伐自然，日不斜视地走过易潇身边，随手推开一间雅间闪身进去。
易潇立刻察觉到这人的不对劲，两步并一步，一把推开雅间的门。这一排雅间与申毅得所在的有所不同，这边的窗子朝向街道。雅间里面窗子敞开，明显人已经从窗口跳下去。
一道人影闪过来，易潇侧身，易伏云手一撑窗栏也跟着落了下去。
“少主，”林烨姗姗来迟：“没留下痕迹。”
易潇看着易伏云的身影迅速隐没在人群里，点了点头：“这人倒是胆大，只不过我把这一排雅间都包了，他进哪间都是有问题的。”
林烨沉着脸思考片刻，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把想说的话措的稍微“文雅”：“少主财大气粗，属下佩服。”
易潇脚步一顿，差点被已经跨过一半的门槛绊倒。
“不会拍马屁皮可以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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