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山下的小木屋，是个清幽秀丽的地，山肚子里的水自己打了一条道蜿蜒地流出来，正好把屋子围了一圈，水里就放了几块高出水面的大石头垫脚过人。不知道名字的藤蔓遍布了山石壁不够，还爬了半个屋顶。
屋后有棵极大的榕树，夏承之从山里斜穿出来，刚好因为山的断层可以站到了榕树树冠边上。
她往上提了一口气，抓住下垂的树须爬上了树杈。
按照惯例，先藏起来观察情况，然后在行动才是主角的作风。
“承之？”声音带了些笑意，嗓音很清朗，电得夏承之浑身一苏，差点顺着树杈子滚下去。
夏承之刚上树，还没有像电视剧里的大侠们凹好又帅气又能隐藏自己的造型，就这么四岔八横地扒在树上，姿势看上去实在略有不雅。
嘶，丢人丢大了。
她在心里斗争了一秒，扭头向下看了一眼。
惊艳！太惊艳了！
那双眼睛，笑起来，就像月牙湾里荡了一圈微波，碎波里还印着一轮月。为什么勾着一边嘴角这样本来应该邪魅霸酷的笑容，到了他那里，溢出来就全是温柔情意。
她自诩是新世纪颜值评分机，虽然就活了二十几年，但阅过的美男没有六位数也有五位数了，在他面前以前阅过的男人好像也不算什么。
“快下来，”宿州俞朝她抬起手：“我接住你。”
夏承之还沉迷在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里，呆呆地放松了身体，落到了宿州俞怀里。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原来的夏承之爱这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了。
“今天是不是偷跑下来的？”
夏承之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被轻轻放到地上。
“药老知道了又得罚你。”
“太久没见你了，”夏承之编着合适的理由：“就下来看看你。”
［叮咚。］系统提示音十分清脆［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到背包，请注意查收。］
宿州俞抿着嘴轻轻地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纸包的东西。
夏承之当场被这笑冲的头晕目眩，感觉肾上激素飙升，不流个鼻血好像都对不起男主这美貌。
［没出息。］
系统适时地发出声音，一巴掌把快飘起来的夏承之扇回了地上。
纸包被展开，里面放着一个个小小的粉红色方块。
宿州俞捏起一块放到夏承之嘴里：“你尝尝。”
酸酸甜甜的味道布满口腔，还带着一点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气。
好吃得夏承之眉头飞起：“这是什么呀？”
她重生那么多天，在山上吃的一直都是大师兄做的不知何物。第一次吃到点味道不错的别的东西，简直好吃哭了。
“浆果糖。”宿州俞翻手又把纸包合了起来放到夏承之手上：“一次不要吃太多。”
夏承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谢的话，耳尖就听到了两个老头说话的声音。
“师父和秦老回来了！不行，我得跑路。”夏承之摸了摸袖袋，拿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宿州俞手里：“这是师父新配置的解毒药，你拿着，我走了。”
3d投影的地图出现在旁边，夏承之瞟了一眼宿州俞的眼色，还好看不见，立刻顺着导航路线溜走。
回到山上，夏承之迫不及待把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本以为是电子阅读，没想到还变出了实体书。
这可太行了，我最爱看书了。
她看得没黑没白，大师兄叫饭也不吃了，点着灯一直看到第二天晨光微启。半卷书不算多，她看了不止一遍，翻来覆去的，把女主和夏承之的行为细细琢磨。
因为只有半本，剧情里很多幕后阴谋才刚刚浮出水面，而且原文是女主视角，关于夏承之的描写就相对较少，她不够了解，就多了很多局限性。
［不，］系统可以听见夏承之心里所想：［是让你拥有了更大的自由度。］
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意思吗？
［是的，宿主的任务是改写夏承之的命运，在不改变世界完整性的前提下，你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夏承之眼睛亮了，什么叫不改变世界完整性？
［就是不能有阻碍主线剧情发展的行为，例如，提前杀死主角，让剧情无法进行，或者毁坏推动主线剧情的物品，还有，破坏世界。但是，由于宿主的不同行为，会给剧情走向造成不同影响，产生蝴蝶效应，所以，这个改变世界完整性的限制会在发展中逐渐放松，直至消失。］
意思就是说，可以在后期剧情完全改变之后杀死主角？
［是的。］
系统的机械电子音回答得平静无波，夏承之总有点莫名的诡异感，好像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商量杀人时就像讨论吃不吃饭一样平常。
［宿主，别犯中二病了，你有没有能力把剧情改变到不需要主角还是个问题。］
……确实。
夏承之不甘地在心里怒吼，我就想想，还不让人做做梦了真是的。
根据这个世界观的设定，朝云国的皇帝，在因为生老病死德才品性等各种原因没有能力继续担任君主时，天命就会指定下一位继承人。君主的标志就是眉心有一个像一簇火焰一样的图案。由于设定是跟凤凰有关，凤凰会浴火重生，所以成为君主的人还会得到一个能起死回生的梧桐子。
本来选择下一任君主，是应该在上任君主额纹消失后在皇宫中的浴火神司里，举行仪式，让天命重新选择。
剧情里奇怪的就是，夏承之是二十岁生辰的那天，人还在药灵山谷，眉心就出现了火焰图案，但是这时候的上一任皇帝还在任，并且女主还未满二十周岁在外闯荡。药老和夏承之的父母出于考虑，掩饰住夏承之的额纹一直藏在药灵山谷，直到接到浴火神司的召唤。
女主也是在夏承之被藏起来与世隔绝这段时间里和男主相识相知，在此之前还很俗套地救了被人追杀的男二易潇，然后男二一见倾心什么的。
“哦，受不了，”夏承之很夸张地扶额，然后一脸无奈地摊手耸耸肩：“为了避免剧情落入俗套，我决定，男二由我来救。”
［他不一定爱上你。］
“凭什么，我不够漂亮？”夏承之摸摸自己的脸，这挺漂亮的啊，长的跟朵花似的，女二的脸，要是不漂亮点，凭什么作天作地呢：“而且我又不是为了让他爱上我。”
［这是概率事件，根据数据计算，救下男二为他疗伤然后他爱上你的概率为百分之十，还有百分之五是你的长相，百分……］
“行了！数据算个屁，什么都能拿数据算了？当初我得癌症医生还说我大概率能活呢，我现在还不是和你在这唧唧歪歪。”
夏辰芷最讨厌概率事件。
两年还早着呢，夏承之伸了个懒腰，要想办法说服师父和父母，二十岁之后让她下山，或者直接不让他们知道下一个继承人是他，直到接到浴火神司的召唤。
两年后。
药灵山谷有几棵桃花，满枝都是刚入春的粉嫩，没有一点杂色。
夏承之还坐在树下整理药材，她现在的业务非常熟练，轻车熟路地把筛子里的药材分好类，一口气吹开想飘到药材上的花瓣，扯着嗓子喊：“师兄——我好了！”
“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有点形象？”明江从药房里走出来，抬走她整理好的东西。
夏承之跟在他身后，笑嘻嘻地问：“师兄，今天什么日子呀？”
明江看她一眼：“二月二十五。”
她跟着进了药房，看明江把分类的药放进柜子里，倚着一旁的柱子接着问：“明天呢？”
明江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有一会，叹了口气道：“你生辰。”
气氛莫名被明江这一口气叹得有些惆怅，夏承之原本想插科打诨找师兄要生日礼物，结果被他感染得竟有些笑不出来。
明天是她二十岁生辰，也是她下山的日子，她知道明天火焰额纹会出现，所以早在两年前她就和师父打好商量，生辰这一天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药灵山谷，理由是要下山闯荡。
夏承之是在药灵山谷长大的，她五岁来到这里，每年就见一次在她记忆里存在感极低的亲生父母。这里每个人，一花一草一木都伴随着她一起长大，她才来这两年都有那么多不舍，更何况真正的夏承之本身还有陪着她长大的家人们。
夏承之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鼻头有点酸，一眨眼睛啪嗒就掉了颗泪珠。
“诶，怎么回事，”明江好像一眼看穿她心里想的什么，又恢复了平时大师兄教训人的口吻：“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搁那掉珠子呢？”
夏承之委屈：“我舍不得你们嘛。”
“舍不得也得舍，”他语气突然又软了下来：“承之，你肩负的任务和我们不同，如果你真的是……”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你打小没出过药灵山谷，下山万事小心。”
药灵山谷今天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除了明江那一番话，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走一样。
夏承之第二天特地起了个早，她本想见见她的师兄弟们再走，又怕额纹突然出现，也怕到时候离开的场面太过悲切。反正大家都知道她要走，昨天一个个装得跟没这茬事一样，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个。
清晨的风吹着有些湿意，还有些凉，满枝丫的桃花都吹得有些蔫，好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揪出些不舍荡在空气里，熟悉的路走出了许多惆怅。
她还得去完成任务。
夏承之慢慢的想。
药灵山谷想什么时候回来应该都能回来，她还要斗过女主，打趴反派，还要去救男二易潇。
“承之！”
“小师姐？师父？”青衣女子跟在鹤发的老人身边，一齐朝她走来。
明溪看着夏承之的脸，扬了扬眉，有些惊讶的意思，随即过来牵起她的手：“还好你还没走。”
药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夏承之只听他声音有些压抑：“焰纹出现在你身上了。”
“什么！？”焰纹两个字在夏承之耳边炸开，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额头，质问系统：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之前说，让我除了发布任务不要随便跟你说话。］
夏承之一时乱了套，被师父看见了她还怎么下山！各种借口理由闪过的间隙，她突然发现，为什么药老一点也不惊讶，感觉这事就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师父？”她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焰纹会出现在我这里吗？”
“我本是不愿意相信玲珑阁那老狐狸的。”药老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白瓶，在指尖倒出一点药液，拉下夏承之的手，轻轻抹在焰纹的位置。
夏承之只感觉额头冰凉凉的，倒是明溪在一旁出声：“消失了。”
“小师姐，”夏承之反握住她的手：“你也知道？”
“也是师父昨晚才告诉我的，我也很震惊。”
夏承之抬手摸了摸额头，听到药老解释：“这药你拿着，可以掩盖你的焰纹，三天涂一次，不可忘记。焰纹这事别告诉别人，包括你的父母，你下山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到浴火神司发出召令。现在知道这事情的只有你，明溪和我，你只要记得涂药，没人会发现。夏家的车已经到山下了，你走吧。”
“师父？”夏承之一头雾水满腹疑惑，脑子里问题太多一时不知道先问哪个，没等她问，明溪已经要拽着她往山下走。
“等等，”她反向拉住明溪：“师父你都知道些什么？”
药老只是背着手往回走，一个线索不肯给她透露，走得背影都快看不见了，声音又远远地飘过来：“不要迷失了自己，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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