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逯杭进了留州城，直奔城主府，见过城主之后将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城主，城主派了一只精良的队伍前来护送他们回皇城，顺便将那两具尸体运送回去。
沈清墨安静的在马车上听完逯杭这一路留州行的全部内容，双手撑在下巴上仔细想了想，抬头问：“那……那个山洞呢？有跟他们说去调查一下吗？”
自从上次摸黑进了那山洞，洞中掉在地上的火折子，松软墙壁上嵌着的陶瓷碎片，还有那些摸上去硬邦邦但掩在泥土下的东西，让她很不安心，所以逯杭醒来后她就赶紧告诉了他这些事。
逯杭看她：“那山洞，早就调查好了。”
沈清墨一脸等待下文的模样，逯杭便继续说：“在山洞中挖出来了大量兵器，另外还发现了其他几个山洞，也同样在整个洞壁跟地上埋着兵器。”
“兵器？”
逯杭道：“对。”
这倒是沈清墨意料之外的，她本以为那些陶瓷碎片只是之前的人挖山洞时不小心埋进去的，谁知道竟然意外发现了山洞中埋的兵器。
“那些兵器都收缴回来之后，我发现这些兵器跟官铸的兵器极为相似，但还达不到官铸的水平，”逯杭顿了一下，看向沈清墨：“你还记得之前在梁县城中那些那些短剑的小孩子吗？”
沈清墨愣了愣，脑海中思索了一瞬，记起来那些片段，她好奇问道：“那些不是没开过刃的兵器吗？我以为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逯杭：“是没开过刃，那些梁县县城在贩卖的兵器基本上全都是些制作失败的失败品，自然是不会多此一举开刃，但经过调查，发现……”
逯杭面色有些凝重，“那些没开刃的兵器跟山洞埋的兵器同属于一个铸造人。”
沈清墨慢慢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逯杭：“你是说……”
逯杭点头：“没错。”
沈清墨顿时骇然，她捂紧了手中的小暖炉，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郊外的山洞中埋着大量的兵器本来就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情，现在又发现梁县县城中大量贩卖的失败品兵器跟山洞中的兵器其实是出自同一处，不免让人多想。
沈清墨目光中有些担忧地望向逯杭：“你说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在梁县跟留州这十里路途中发现私藏的大量兵器，还不属于官铸，这种私铸的兵器流现于室，哪怕它都是一些铸造失败的残次品，但也不是一件小事。
留州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大城，在这附近发现大量埋藏私铸兵器，实在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皇城中。
是有人私铸了兵器，并且这人能接触到兵部。
管家铸造兵器都隶属于兵部管辖，这山寨兵器仿制的跟官铸兵器极为相似，定然是个能接触到兵部或者说能接触到官铸兵器的人。
这问题就严重了许多，能接触到兵部或者官铸兵器的人，要么是跟兵部能打上交道甚至于就是兵部内部的人，要么就是在军营里埋头训练的士兵。
这两者，逯杭更倾向于前者。
士兵没有多少钱，也并不能够单单凭借着手中的兵器就能参悟铸造官制兵器的方法。
而能够接触到兵部的人就不一样了，他能有更多途径去获取官铸兵器的方法，铸造条件等，有了这些便利，想要仿制出跟官铸兵器极为相似的兵器也就容易多了。
沈清墨看向他：“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逯杭沉吟片刻才道：“暂时还不知道，我在让人查顾啸。”
“你觉得顾啸会跟这事有关系吗？”沈清墨问。
逯杭摇头：“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他跟这事有没有关系，但是你出事那地方，却确实离那几个山洞特别近。”
“顾啸的目标是你，那些兵器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联想到之前的那张“元灯初上，炮竹声响”预示着正月十五会有什么事发生的神秘纸条，沈清墨很难不将兵器之事跟这事想到一块去。
还没想明白，头上就多了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好了，不去想了凡事有我呢，别怕。”
沈清墨点头应道：“好，听我家大人的。”
逯杭皱眉：“怎么还叫我大人，换个称呼。”
沈清墨摇头：“我不！叫大人顺口，改不了了。”
逯杭突然伸手揽过她，低下头看进她眼里：“那嫁给我了也不改吗？”
沈清墨猝不及防被他这一问，直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把推开逯杭不自在地嘟囔了两句：“大人你害不害臊，还没娶呢就想着改称呼的事了。”
要说心里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沈清墨低垂着眼借此掩饰眼中的神色，心里咚咚咚的心跳声回响在耳畔，什么嫁给他了改称呼，她其实早就嫁过他了，那声“夫君”她曾多少次强忍着才没有脱口而出。
其实除了慌乱，心跳加速，她还有一个很深的感受，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般，逯杭明显已是倾心与她，前一世做了丞相夫人的她都没能收获的逯杭的心，现在她得到了，并且这人能不要命的去救她，护她，她应该很开心才是。
可她并不开心，甚至于心里还有失落，她说不清这种失落这种不开心，是源于逯杭的喜欢，还是她如今的身份，冷柠乐的脸，冷柠乐的身世，冷柠乐的一切。她不知道逯杭喜欢的是冷柠乐，还是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还让人生出莫名的嫉妒，她苦苦追寻的人，到头来却对另一个身份的女子做到这般地步，她很难受。
可冷柠乐没有错，她已经故去了，却将身体留给了她，让她得以继续活下去，她的仇，冷家的仇早已分不开了，她会以冷柠乐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亲眼看着那些害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吭声。”
逯杭叹了口气，将低着头许久不出声自顾自盯着地上某处的沈清墨靠在自己身上，“以后都有我在，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依靠我，不要一个人把自己封闭起来，你还有我，有逯家，你不是一个人。”
沈清墨思绪渐渐回笼，就听见逯杭抵在她头顶的声音缓缓入耳，她坐起身来回头看去，直望进他眼里，看到逯杭浅浅扬起的微笑，看到他眼中印出的自己，久久出神。
回皇城的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不到两日便抵达了皇宫前门，逯杭将沈清墨安顿在回府的马车中，便匆匆进宫。
左以诚派人守在皇城城门外等候许久，待一见到他们一行的队伍后，便急急上前告知，陛下听闻他们途中遭遇之事，实在放心不下，召见逯杭进宫面圣，顺便请宫里的御医再给逯杭诊治一番。
吉辛跟仲理没有跟逯杭去，而是被安排下来护送沈清墨回府。
逯杭将太后送入宫中，早已在宫中等候多时的宫婢便一拥而上，将太后迎入后宫而去。
逯杭目送太后远去，这才转身往乾安殿而去。
守在乾安殿门前的小徐子早已等他许久，一见逯杭过来，忙堆着笑迎了过来：“逯大人您来了，快慢着点您伤势未愈，还是小心些的好。”
小徐子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已经在殿中等着大人了，您这边请。”
跟着小徐子上了几个乾安殿前的台阶，便来到了殿门口，小徐子双手轻轻推开殿门，毕恭毕敬道：“大人请进。”
逯杭朝小徐子微微点了下头，抬脚跨进殿中。
身后的殿门轻轻关上，逯杭朝殿里缓步走去。
“阿杭，我就知道你没事。”
殿前方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逯杭抬眼便瞧见正朝自己走来的左以诚。
左以诚绕过殿前堆满奏折的桌案，大步走下来，来到逯杭面前先是快速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然后抬手便是一拳。
“……”
逯杭微微皱起眉头，抬起手按了按被左以诚一拳捶到的还未痊愈的伤口，不满地抬起头看左以诚。
左以诚看看自己收回的拳头，又瞅了眼逯杭按住的胸口，顿时醒悟过来，抱歉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伤都没有呢？”
逯杭白他一眼，“他们就这么给你汇报的？”
左以诚虽然在宫中留守，但是每日太后他们这个出行队伍的消息都会定时传送回皇城，传递到他耳中。
左以诚抬手想揽他的肩膀，手还没放上去先停住了，怕又误伤他，索性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到殿前的一把椅子上，手上微微用力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快来坐下休息，我们的丞相大人不容易，我听说满身是血伤重昏迷的最后还是让个小丫头骑马带回来的，两个人一进寺庙就倒在地上。”
左以诚调侃之际还不忘看一眼逯杭的表情，“啧啧，这场面，一定壮观，可惜了我不在现场没看到啊。”
逯杭看他：“你是觉得没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觉得可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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