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夕
有蜉蝣兮，朝生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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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初昔，我是个公主，但我厌恶我的国家。
我还有个驸马，成亲不久，叫宋怀识。
巧了，他也不喜欢这个国家。
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共同端了这个王朝。
哦，所以我现在是个亡国公主。
我想了想，
不知道我有没有幸成为兼职的新君皇后？
……
唉，算了。皇后什么的，就是个名号，都是浮云。
我突发奇想，看向旁边的那个年轻帝王。
“宋怀识，你喜不喜欢我呀？”我戳戳他。
他似乎愣了一下，沉思良久。
“喜欢。”
听见了这句回答，不得不承认，我有半刻恍神。
但想起近日宫中传言，我叹了口气。
啧，好假。
我与他共同作战数年，我想我挺了解他的。
宋怀识的应激能力一向不怎么样，更别提这种风月之事。
他向来成熟冷静，没成亲前我就听到过他的名号，
他是世家公子楷模，克己复礼，文武双全。
他是那般神武英明，
哪怕对我毫无感情也能相敬如宾。
他大概，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我有些淡淡的失落，拿起他面前新换上的漂亮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
抿。
“那你是想…想做什么呢？利用我？”
我想也没什么可能性了吧，好歹我曾是个公主。
还是这个国家最受宠的嫡公主。
我默默咽回了那句“你是想杀了我吗。”
虽说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他回答倒是挺快:“没有。”
又一杯茶下肚。
我舔舔唇角，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扯话题聊。
“那宋怀识，你喜欢玩火吗？”
火啊，那般炽热明亮的东西，多适合他。
可他没理我，
我撇撇嘴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不喜欢，那你喜欢亮晶晶的白绸么？”
亮晶晶的东西，我本是最喜欢的。
宫墙上的琉璃瓦，父皇送的琉璃宫灯，母后赠予我的鲛人纱，皇兄摆在我殿中的那些彻夜明亮的夜明珠。
都是我最喜欢的。
只有白绸，我厌恶极了。
他还是没理我。
我有些生气，直接叫他大名：“宋奚！！”
他方才醒神，茫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神飘忽。
切，装什么高冷呢。
也不知道是在想哪个小妃子。我不屑的想。
是陆丞相的小孙女？还是许左使的幺妹？亦或是连表哥的小堂妹？
……
更生气了呢。我愤愤的连连又喝了两杯茶。
【…】
我有些犹疑的看着最后一杯茶，看了看宋怀识，看了看那杯茶，看了看宋怀识，看了
看…
我果断的将茶喂进了我怀里的小兔子嘴中。
我俩一起养的，还蛮有意义，养了七年，还是成亲那天我耍酒疯抱回来的。
我有些好笑，原来都已经过了七年了啊。
可我还是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哪怕一丁点。
只听“咣当”一声，是谁呢？
哦，是我将茶杯摔在地上了啊。
茶杯碎成几块，兔子也随之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黑血。
我看见他惊愕的表情满意的一笑，倒在了他怀里。
我不可遏制的吐出一大口血，他的锦袍浸了一大块，估计是废了。
据说人死前会出现幻象，你瞧啊，我就出现了。
不然我怎么会听到他的惊慌哭腔呢？
他怎么，会对我有丝毫怜悯呢？
不会吧。
毕竟我是那么了解他。
——
我只算个前朝余孽，
我见不得光，
我做不了他的皇后的。
何况我毕竟是个公主啊，
亲手覆灭了自己的国家，
父皇母后殉国，皇兄战死沙场，整个天下改朝换代。
我本就已经不该存在了。
最爱我的人都已死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公主，
我自是当以身殉国，祭奠我的过错。
留在史书上，受万人唾骂。
我唯一的私心，
也就只是不想让他沾染上鲜血。
不想让他亲手杀了我，
我会很痛的。
我也不想被火烧，被赐白绫。
父皇火烧御书房，母后自缢于椒房殿。
我不愿与他们一般，多么令人痛苦的死法啊。
那我就饮毒吧。
正好宋怀识不喜欢饮茶，那就用这个漂亮的茶壶装鸩毒好啦。
而且，其实我是很恶毒的。
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皇，母后。
因为战火纷乱，太子哥哥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我本是想他陪我一起的，
可他是个帝王，是我亲手选中的明君。
他不重感情，不惧老臣威压，
不受宦官控制，不沉迷酒色，不重金玉藻饰。
他和我父皇一点也不一样。
他那么好，不该被我这样的人玷污。
脏了他的轮回路。
唉，总归有些遗憾。
我还是做不了他的爱人吗。
谁知道呢，
至少，我用最惨烈的方式，
让他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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