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四）
“大夫人刚才特意跑去跟你套话，再加上青州城中粮食价格疯涨，粮食价格敢涨得这么高，定然有一任官员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参与其中。我本来就猜想是大老爷勾结了汉王，你的这番经历倒是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测。”于谦的手指闲闲地敲打着桌面。
“可大夫人跟我说是官府下令让他们涨粮价的，他们对粮价上涨也并不情愿，怎么就是他们勾结汉王了？”于梓不解地说。
于谦眼中含笑睨她一眼，说：“阿梓，怎么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是说其实是大老爷谋划的这件事？”
于谦细细给她讲解道：“大夫人的母家跟刘府都是青州城数一数二的粮铺大户，有两大粮铺联手，再加上汉王坐镇，想涨粮价也不是什么难事。大老爷想依靠汉王的势力夺得自己在府中的稳固地位，汉王则能借此获得大笔钱财，两人能合作也是合情合理。”
于梓歪着脑袋说：“汉王可是个王爷，合该不缺金银珠宝，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于谦嘴里扔了个青梅子，挑眉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汉王要造反，当然需要钱招兵买马。”
“造反？！”于梓震惊道，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连忙压低了声音，“汉王要造反？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后世的史书中也记载了汉王朱高煦的无厘头搞笑造反过程，但那是要等到朱棣的孙子朱瞻基登基之后，离现在还有将近十年之久。于梓吃惊的是那样不堪一击的造反竟然也准备了有十年，真真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当地窖里的兵器是用来打猎还是存粹收藏的？而且你夸汉王有真命天子之相，他也不过说你一句信口雌黄，之后再不追究，这是堂而皇之的司马昭之心了。”于谦语气中带了几分凝重，又说，“你敢当着汉王的面说他有真命天子之相，难道不知道他要造反？”
“……知道。”于梓无奈的点头说，心道只是自己知道的是他十年之后要造反……
于梓又说：“大夫人说昨晚大老爷去汉王府是有天大的好事，恐怕是有天大的坏事吧。”
于梓话音刚落，一个梳双髻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门通报说：“三少爷，老夫人刚刚被大夫人气晕了过去，现在刚醒，老夫人叫您快些过去。”
于谦立马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边走边问：“外祖母身体如何了？何事让外祖母生了这么大的气？”
小丫鬟结结巴巴地答道：“听说老夫人气得紧，究竟是什么事奴婢也、也不清楚。”
于梓也连忙跟上于谦，心中暗自骂着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两人来到老夫人的卧房，但见老夫人半倚在床榻上，额头上盖着一块半湿的白帕子，虚胖的面容带着几分异样的红晕，气息十分不匀。
孙玉晴正趴在老夫人的床前拿帕子捂着脸落泪，两个眼圈都哭得红红的。
孙玉晴看到两人进来，低头拭了泪，压抑住泪水轻声叫了一声“谦哥哥”，然而到底没压住，眼泪一颗一颗的从湿润的眼眶中滚出来，簌簌而落。
于谦温和道：“妹妹莫哭，外祖母怎么样了？”
老夫人慢悠悠地说：“我没事，刚才只是一口气没喘匀，弄的这般大阵仗，吓到玉晴了。”
于梓看着玉晴梨花带雨的模样都不由得心中一紧，她看到一旁大夫人面带不屑地站着，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她扑到老夫人床前说：“外祖母，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将您气成这样？”
大夫人听着于梓意有所指的话撇嘴道：“小侄子你这话说的，我和大老爷一片好心都被你们当成驴肝肺。我们给表小姐玉晴谋说了一个攀高枝儿的好亲事，谁成想人家心气高，还看不上眼呢。”大夫人扭头用手扶了扶发间插的金簪子，白面脸上一副似乎是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
老夫人听了大夫人的话，气得又坐起来指着大夫人说：“好亲事？好亲事你就留给你家莲姐儿吧，我们玉晴用不着你操心！”
大夫人又扶了扶头上另一边的珍珠发叉，得意地笑着说：“谁不知道咱刘府有个天仙似的表小姐，不仅容貌胜过了咱刘府的一众小姐，更是琴啊画啊样样精通，莲姐儿哪有这样的福气？人家高门侯府也看不上她。”
“什么高门侯府，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去给汉王做侍妾！”孙玉晴哭道。
于梓听了心中一惊，汉王朱高煦的年龄都能做孙玉晴的爹了不说，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能扭断侍妾脖子的残暴之人。就算孙玉晴侥幸在他的□□下活了下来，按照历史的走向，待她二十多岁时也会因汉王造反被一起砍头。
总之，汉王的侍妾是万万当不得的。
大夫人假装悔恨不已地说：“哎呀，汉王都已经同意这门亲事了，表小姐不愿嫁，这可如何是好？表小姐您心气儿高，连王爷都看不上。要是惹得汉王不高兴，休说是你的命，就是整个刘府的命都不保啊。可怜老夫人，老了也不能善终。”大夫人说着也挤出来两滴虚情假意的泪水。
大夫人算计着要把孙玉晴嫁给汉王打得是一石二鸟的好算盘，把美人送到汉王床榻上一来巴结讨好了汉王，往后他们也能跟汉王沾点亲带点故，二来又能让老夫人不如意，倘若老夫人一气之下能撒手人寰，也是美哉。
老夫人听着她话中的威胁之意，更是觉得气血上涌，脑中嗡嗡作响，强撑着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几年，用不着你现在就给我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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