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入宅门深似海

一路上，于谦早就将外祖父刘家的情况大致讲给于梓听了。于梓向来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不感兴趣，何况刘家人丁旺盛、关系复杂到简直是一团乱麻，于梓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也没记住多少。

        于谦的外祖父刘正逢一共生了四男两女，但是尴尬的是正室王氏只生了两个闺女，就是于谦的母亲刘氏和一个嫁到邻县永城县的女儿。如今刘老太爷归西了，四个庶子都闹着要分家，整个刘府跟打翻了调料瓶一样，四房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每天都有精彩绝伦的好戏上演。

        三人赶到刘府时已经是傍晚，于谦跳下马车扣了刘府的大门。

        于梓抬头望着刘家朱红的大门，被它直面而来的镶金簇银的华贵之气所震撼，暗叹于谦说的果然不假，刘家不愧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探出来一个白眉毛的老管家，老管家在刘家侍奉了几十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外的于谦，语气恭敬又欣喜：“表少爷，你可算到了，路上辛苦了吧？表少爷可还记得老奴？”

        “老李叔，我当然记得您老人家，家母还让我向您问好呢。”于谦说道。

        老管家听到于谦还记得自己，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表少爷小时候最顽劣了，老奴还记得上次您来，趁着老奴睡觉把老奴两边的眉毛都剪了，做了一支毛笔，说什么这就是巾帼什么须眉的须眉笔。可害得老奴眉毛又留了许久才好见人。一别又是七年没见了，你母亲身体还好吗？”老管家一面乐呵呵的回忆往事，一面带着他们向内门走去。

        “母亲身体还好，只是听到外祖父病逝了，心里难受，又担心外祖母，精神不大好。”

        “现在表少爷稳重多了，您等会儿见了老夫人，也记得好好劝劝她，哎。老夫人这些天过得不容易。”老管家语气中有几分担忧。

        老管家领着他们到了内门，接下来就由一个小丫鬟领着他们向里屋走去。刘府里面的各应装饰更是极尽精巧奢华，长廊上挂起红彤彤的灯笼，映得长廊上各类雕刻更加栩栩如生、璀璨非常。于梓见各扇窗户不是现在人们常用的纸糊木格窗，而是一整片绿中泛蓝的琉璃做成，心里禁不住暗暗惊叹，颇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土包子感觉。

        老夫人听了丫鬟通报，早早拄着拐杖站在屋门口等着外孙，看到外孙来了连忙迎上前去，口中说道：“谦哥儿，老婆子日盼夜盼，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于谦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唤道：“外祖母。”

        “好好，好孙儿。”老夫人高兴地应道，眯缝着眼打量了两眼于谦身后的矮个子小公子，不太确定的问：“这是泰哥儿吗？”

        老夫人头戴棕红色绣金丝的抹额，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端的是干净利落。于梓不敢怠慢老夫人，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母亲认的义子，您要是不嫌弃也要喊您一声外祖母。”

        老夫人早听于谦的母亲在信中说小外孙女于灵儿得了重病，被一个小公子用偏方治好了，因为小公子无家可归，便收了他认作义子。老夫人对这个便宜外孙心中也十分感激，笑着说道：“那感情好。”

        老夫人又看向最后面抱臂而立的黑衣少年，看他腰间悬着佩剑以为是于府的保镖，可看他倨傲的神情又似乎不像个下人，问道：“这位是？”

        于谦说：“他是黑展堂黑公子，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也要到济南办事，就跟我们一路同行了。”

        于梓心下诽腹，黑展堂这个飞贼能办什么好事，还不是又打着主意要去偷汉王府里的传世珍宝大夜明珠。

        几人说着进到屋里，老夫人又是吩咐丫鬟让厨房做几道谦哥儿爱吃的东坡肉、糖酥鱼端上来，又是摆了一桌子的糕点瓜果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老夫人冲着屏风后说道：“玉晴，谦哥儿不是外人，快出来见见你的表哥，莫要害羞躲在屏风后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巧的笑声：“老祖宗惯会取笑人，玉晴哪里害羞了。”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妙龄少女，一双眼睛跟小鹿一般扫了一遍厅中坐着的三位公子，巧笑着跟于谦见了礼：“玉晴见过表哥。”

        于谦起身回礼道：“玉晴妹妹。”

        若说卓遗梦美，美的更多的是她浪迹风月多年练就的一身美人气韵。可眼前的少女，三分脂粉刚刚好，一双眸子灵气十足，面容可说是增一分则嫌多，去一分则嫌少，怕是天上的仙子也不及她半分的容颜。

        于梓觑了一眼旁边看呆了的黑展堂，拿脚踢了踢他，小声说：“黑大侠，擦擦口水。”

        黑展堂在她耳旁低声叹道：“你表姐可真美，你怎么半点不像她。”

        于梓嫌弃的剜他一眼：“你闭嘴吧，又不是我亲表姐，我堂堂男子汉像她做什么。”

        孙玉晴跑到老夫人面前，挽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说道：“外祖母，这就是您日日挂在心上的于谦表哥，我看着倒像是以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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