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建文旧臣遗孤梦（五）

两个船夫见势不对，沉船之势阻也阻不了了，接连跳入水中向岸边游去。

        此时他们也不怕卓遗梦的喊叫声了，于梓将她口中的布团取出来，气急败坏的问道：“是你凿坏了船？”

        卓遗梦哈哈笑道：“正是妾身！哈哈哈哈！你们都给我陪葬吧。”

        她又给他们下蒙汗药，又将船凿沉，摆明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于梓庆幸方才看出来酒中掺了蒙汗药，不然此时他们就要在睡梦中被淹死了。

        于谦说道：“阿梓，你将外衣脱下，船快沉了，我们要游到岸上去。”

        身上的棉衣遇水变重，十分阻碍在水中的游动。于梓连忙将外衣脱去，又甩掉了鞋子。

        卓遗梦还被绑着坐在浴桶中，于梓指着她说：“她怎么办？”

        于谦说：“我带她游过去。”

        于梓点了点头。

        三人跳入水中，于梓只觉得刺骨的冰寒瞬间包裹了全身，深入骨髓冰冻着她每一个细胞。

        丫鬟环儿站在船上哭道：“姑娘，我不会游水。”

        两人这才想起船上还有个丫鬟，于梓一边扑腾着水一边冲她喊：“你脱了外衣跳下来，我带你游过去。”

        丫鬟眼一闭跳了下去，于梓跟在于谦身后吃力地划着水。她从小长在水边，儿时常在家门前的河里逮鱼摸虾，自恃水性很好，可她如今身上带着个乱扑棱的丫鬟，在冬日刺骨的水中每前进一点都十分吃力。

        于谦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绑起来的卓遗梦虽然不能乱动，但于谦要腾出来一只手抓着她。于谦回头看到于梓脸上惨白，说道：“阿梓，你把丫鬟给我，你只管跟着我游就行。”

        于梓摇头：“不用，我还行。”一面对丫鬟凶道：“你别乱动行不行！我往前游，你往后划的！”

        丫鬟抱于梓抱得更紧了：“我害怕。”

        于梓无语的说：“你松开一点，我腿都动不了了。”

        于谦先上到岸上，连忙将后面的于梓和丫鬟也拉到岸上来。

        于梓坐在地上大喘气，夜风一吹，瞬间冻成筛糠了，哆嗦个不停。

        于谦给她身上的衣服拧干了水，又拧了两把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扶起于梓揽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先去找间客栈。”

        于梓又往他怀中缩了缩，这样有点聊胜于无的暖意，点点头。

        环儿帮卓遗梦解开了绳子，卓遗梦似乎并没感觉冷，直愣愣的站着问他们：“你们知道我要杀你们，为何还救我？”

        于梓想起来就来气，本来好好的夜泛秦淮硬生生被她弄成冬泳冻成狗体验了，没好气的说：“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无冤无仇？好笑，真是好笑。”卓遗梦轻笑说道，“我练家满门九族全被抄家，男儿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我父亲被整整凌迟了三天才断气，我母亲被送到军营，被□□折磨到死！全是因为狗贼朱棣！”

        于谦说：“你父亲难道是建文旧臣？”永乐元年，燕王朱棣攻破了侄儿朱允文的皇城，命当时的大儒方孝孺写文昭告天下朱棣登基，方孝孺忠臣不侍二主，被处以凌迟极刑，株连九族。更有多达百名的建文朝大臣不愿屈服夺位的朱棣的统治，被灭了九族。

        “家父正是洪武年间榜眼，建文吏部侍郎练子宁。反贼朱棣杀我全家，奈何我杀不了他，我杀了他的子孙，也算是为父母报仇。”卓遗梦眼中闪过几丝戾气。

        于梓抢说：“我们不是朱棣的子孙啊。”大姐，你报仇之前搞搞清楚好不好？

        “可是你腰间带的玉佩我在朱棣身上见过，我不会认错的！”

        于梓想起来卓遗梦问她玉佩的事，她说是祖传的了，丧气的说：“那块玉佩不是祖传的，是我今晚刚捡的。”

        卓遗梦看她的神色不似有假，喃喃地说：“原来你们不是朱棣的子孙……”

        几人带着失魂落魄的卓遗梦来到一个最近的客栈，于谦于梓脱了外衣身上都没有带钱，环儿从怀中掏了一个荷包出来：“公子，我这里有银子。”

        于梓：“……”难怪我刚才带着你游泳那么沉。

        几人住进客栈让店家烧了火盆烤干取暖，于梓围在火盆旁喝着热水，终于觉得身子暖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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